“雪暴来了!”司徒慕的眼里也有了恐惧,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太多,就算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雪暴之外,天空湛蓝,彻骨的寒风呼啸,数只苍鹰在空中盘旋,这里,连苍鹰都无法盘旋落下,而此刻,经过长途跋涉的两人,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司徒慕反身一把握住方小蝶的手,方小蝶一声不吭,只是眼中有着掩藏不住的惊慌,一张脸也被冻的青紫交加。
司徒慕忽然有些心疼,他握紧方小蝶的手。现在更加危急的是,风暴来临之前,他们没有找到避风之处。凄厉的大风中仿佛藏着看不见的巨手,攫住了两人,要将他们从峭壁上拉扯下来。
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司徒慕也顾不得其他,勉力施展极目术找到离这里最近的能遮挡风雪之处,然后用瞬移术带着方小蝶和无垢赶到,这是一处微微凹下去的雪窟,正好能作为躲避风雪之用。
刚窝进雪窟,雪暴也要到了。
解开捆住无垢的绳结,将无垢安置在最里面,猛烈的风雪,如一波波的海浪呼啸着压顶而来,漫天纷卷的大雪中,司徒慕和方小蝶相互抱成一团,司徒慕搂着被吓的浑身颤抖的方小蝶。
生命在天威之下连草芥都不如,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此时情况焦急万分,但司徒慕反而冷静下来,用自己的背脊去承受那铺天盖地的冰雪,冰冷的嘴唇靠近方小蝶的耳旁,柔声道:“别怕。”
声音很小,被这风暴一吹就散了,但方小蝶还是听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终于在一阵肆虐宣泄后过去,周围平静下来。
从司徒慕怀中缓缓抬起头,方小蝶看到他的头上身上全被冰雪覆盖住了,想起刚才他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司徒慕的脸和落在外面的肌肤此刻都被冻成了紫色,她心疼的拂去司徒慕脸上身上的积雪。
“司徒慕,你怎么样?”方小蝶问。
司徒慕裂开被冻开的嘴唇,勉强笑了笑,“小蝶,我没事。”
忽然风里传来奇异的哗哗声,司徒慕听了一会,脸色大变,“我们快走,怕是要雪崩了,我们要找一处更安全的地方。”
司徒慕重新背起无垢,这样一番折腾,最后一点精力就已消耗光,雪山之上飞雪满天,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方小蝶一把拉住司徒慕的手,司徒慕回头看她,方小蝶用口型道:“不跑了,反正也跑不过。”
司徒慕看到山顶升起激烈的旋风,隐约中他看到一双灰白色的巨翼在山顶一下下的扑扇,带起了漫天的积雪,那对巨翼如死神的权杖一般,扇来了阵阵浓烈的死亡气息。虽然看不真切,但司徒慕能清楚的感到山顶上正在形成一股旋风,而伴随的那股旋风的,就会是如海啸般的雪崩,果然,只是眨眼的工夫,白色的巨浪呼啸着,从山巅呼拉拉滑下,如万马奔腾,向着他们奔来。
看着如此巨大的雪浪,司徒慕和方小蝶只能怔怔地看着那排山倒海的雪浪滚滚而来,忘了动弹,司徒慕抱紧怀中的方小蝶。雪浪越来越大,雪山顶上的积雪几乎全部崩塌下来,有如滔天巨浪。
然而,面对那骇人的非人力可以抗拒的雪浪,司徒慕知道跑也是枉然,几十丈高的雪浪如同海啸般兜头而下,瞬间摧毁了一切,无论跑去哪也难逃被雪浪活埋的下场。更何况,他真的跑不动了。
而在最危急的一刻,方小蝶挡在他面前,施展出御火术,一个火球在她手心飞快成形,火球越来越大,等到雪浪兜头而下,火球也应时而出。
不管结局如何,她已经尽力了,方小蝶转身扑进司徒慕怀中,就算这下真的难逃一死,虽然有许多遗憾,但心中却是温暖的,因为有司徒慕在自己身边,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巨大的火球燃烧了大部分雪浪,但却不足以改变他们的命运,司徒慕唯一能做的是抱紧怀中人不放手。
剧烈的暴风雪过后,四野一片死寂,一只巨大的灰色三足怪鸟缓缓停在雪山之巅,怪鸟的背脊之上缓缓落下一个少女,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看上去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除了一头如瀑布般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自成一种风韵,只是眼神之中,透出一股清冷。
那少女一双盈盈妙目朝四野看了看,一双未穿鞋履雪白晶莹的小脚在雪地上缓缓踱了几步,薄薄的嘴唇微微轻抿,随即旋身回到怪鸟背脊之上。
“走吧,浮屠自此消失了。”少女轻声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怪鸟似听懂了一般,长长的呼啸一声,拍扇着巨大的羽翼,朝空中飞去。
在这个少女离开了很久之后,山腰一处雪地的表面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又没了动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就在电石火光之间,一道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带起无数雪花。
苍天有眼,火球融化了他们方才所站之处的冰雪,他们脚下是一处深宽皆有丈余的小冰缝,加上方小蝶那一击,灭顶的雪浪威力小了许多,这才让他们绝地逢生,只是一落入冰缝司徒慕和方小蝶都昏迷过去,直到刚才才转醒。
最幸运的事,他们落下的地方时冰封的最边缘,并没有被兜头而下的雪浪掩盖。
方小蝶先醒了过来,司徒慕就侧身躺在她身边,黑暗之中方小蝶首先去探了探司徒慕的鼻息,见他气息平稳才安心,又去探无垢,无垢依旧发着发热,其他倒也没有什么。
方小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用力摇了摇司徒慕,司徒慕清醒过来,知道大家都无事,心中也是又惊又喜。大难不死,任谁心情都不可能平静,方小蝶扑进司徒慕怀中,眼泪无声的滑过脸颊,司徒慕轻抚她的背脊,“听说过一句话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小蝶擦掉眼泪,“嗯,你说的没错。”
方小蝶松开手,司徒慕微笑着揉了把她的头发,“小蝶,我饿了。”
不说还好,他们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方小蝶道:“要不啃点雪吧。”
司徒慕一脸嫌弃的撇撇嘴,恶狠狠道:“我等会要吃烤鸟。”
方小蝶疑惑的问:“什么烤鸟?”
司徒慕想起那双灰色的巨翼,他知道自己没看错,这场雪崩是有心为之。
司徒慕道:“没什么,就是想吃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方小蝶问。
司徒慕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昏迷了,现在体力恢复了一些,不敢再耽搁,亮出浮屠剑,一剑劈开堆积在他们面前的积雪。
司徒慕让方小蝶走在前面,自己手握着浮屠,背着无垢从冰缝中艰难的往上爬,等他们爬出冰峰,真的有种逃出生天之感。
两人跪坐在雪地上,面对彼此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样?”司徒慕收回浮屠,关切的问。
方小蝶渐渐平复心跳,“我没事。”方小蝶手上被划了好几口口子,和手上一样,在这样极端严寒的天气下一冻,皮肉都外翻着,不过这样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司徒慕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一撕两半,将方小蝶的手包扎起来,这才道:“在入夜之前一定要翻过雪山,否则我们会被活活冻死的。”
这样爬入夜之后根本翻不过雪山,反正已经破戒,司徒慕也不再遵守那不近人情的规矩,稍稍休息后,便施展瞬移术,循着玉佩的指印一路前行,在最后一缕夕阳落山之前,终于来到了雪山顶,站在山顶朝下望去,山下还是雪茫茫一片,哪里有半点能住人的样子。
方小蝶问:“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司徒慕皱眉,手中的玉佩的确愈来越明亮,应该没有走错,司徒慕盯着玉佩,心中一动,拧了拧凤凰口中的珠子,果然能拧动,司徒慕拧下玉珠,凤凰口中忽然释然出一道白光,不远处被白光照射到的地方就产生淡淡的如水纹般的波动。
司徒慕立刻明白了,原来是结界。
一道石阶慢慢在他们脚下成形,石阶很长,看不到尽头,通往一片未知的领域,牵着方小蝶的手腕,稳稳走上台阶。
走了几步,眼前就已尽是迷雾,只能看到脚下的石阶,司徒慕道:“小心点。”
方小蝶道:“嗯,你拉紧我。”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迷雾尽数散尽,入眼皆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绿色之中,还点缀着红,白,紫各种颜色的鲜花,如一条色彩斑斓的地毯,煞是好看。
“这就是神之墓地了。”方小蝶激动的一把握紧司徒慕的胳膊。
石阶到此处就没有了,玉佩也不再发出光芒,司徒慕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应该就是了,司徒慕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斯美丽。只是更让他震撼的是,这已经不能算是结界了,这里直接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如同上古神邸造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