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利斧的邪教徒在冰冷的紧扼下停止呼吸、化作一座被薄冰覆盖的雕塑,两具明显空无一人、举手投足间却如同经验丰富战士的活体盔甲立刻补上他的位置,行动起来步步精准,招招直取要害——幽魂战甲,由溅血的盔甲与战败的骑士灵魂融合而成的死灵学造物,亡魂之主的最爱。我躲过了左侧的斩击,但羸弱之血与腐烂印记带来的负面效果拖累了受术者的速度与协调能力,在两具不知疲倦的活体铠甲猛攻下很快多处挂彩,被迫激活死生转位从两具高阶亡魂傀儡手下暂且撤退。
最近的邪教徒与不死仆从还在十步之外,终于有机会吐掉涌上喉咙的黑色淤血,再深深吸入一大口混杂着水汽与铁锈味的空气——如此简单自然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肺部被塞进了一团火,忍不住咳嗽数声,从嘴角处溢出的空气已经呈现淡淡的紫红色。
从亡魂之主的突袭开始,战局就一直显得过于被动。叛逃的血月法师水平有限,伊莎贝拉又声称她的魔力池存在某种问题无法随意挥霍法术,姜姜与赛拉两名都是近身战好手,那控场的职责只有落在我头上,偏偏在战斗开始时那名该死的亡魂之主从后方突袭、若不想腹背受敌只能集中注意力先解决这个麻烦。
敌人能在传送封锁情况下以虚体状态穿越实心砖石,很明显是使用了高阶法术“灵魂漫步”让自己的灵魂暂时与躯体脱离,她的灵魂具有施法能力、而肉体则呆在安全的位置处于麻痹和无助状态,那我的计划很简单:全力施展“魂之新星”,类似于群体法术“不死归亡”,这个六环死灵术爆发时产生的负能量气浪会将五十英尺范围内的低等亡灵一扫而空——唯一的区别是它只对虚体生物起作用,也就是怨灵、缚魂、幽灵,而处于纯粹灵魂状态的施法者面对魂之新星的气浪冲击也绝不会好受。
所以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中断施法回到自己躯体内,而即便是亡魂之主,短时间内也没办法频繁使用魂体分离类法术,一来二去,等到她赶回战场,我们早就可以集中火力轰杀腐疫之主或者清理掉相当数量的炮灰了。
结果事实和设想出现了极大的偏差——谁知道亡魂之主中断魂体分离时能直接将躯体从藏身处拽过来呢?血月助教穿着沉重铠甲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时确实显得很狼狈,但随即她就掷出四环法术“连锁爆炸”,充满不稳定魔力的火焰球跳跃、掠过战场时造成了不少混乱与破坏,甚至点燃了好几个邪教徒,她则趁战局混乱的间隙躲回了大批肉盾与亡灵傀儡的后面,接下来就是两名高阶施法者一左一右的死死压制住两个半中阶法师,再加上敌方炮灰为数众多,我们很快陷入了苦战。
新修复的死亡骑士再度被严重损毁。在腐疫之主现身后沼泽人很快想办法恢复了对高阶人偶的控制,但敌人为数众多、实力强劲,这具残破的死亡骑士很快为掩护我们付出了代价。它全身的盔甲至少经受过三十次以上火球术与强酸箭的打击,期间还掺杂着两次“解离术”与血月讲师的腐化魔焰灼烧,不仅盔甲变得破烂不堪、甚至脑袋都被人斩了下来。
失去头颅、内部中枢又被死灵术严重破坏,这名次品死骑已然报废,别说让它持剑继续战斗,我现在就是调动全身的魔力下达命令甚至都没办法让它再站起来,同理,想要修复这种伤势的仆从,难度可能比重新造一个更高。看着无头的尸首保持着右臂前伸的姿势颓然趴倒在地,左手还紧紧“抱”着一名被搅碎颈骨的牺牲品,我忍不住叹息一声,至少它尽职尽责到自己的最后一刻。
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死灵学徒弗洛拉的仆从在三倍数量的低阶亡灵面前节节败退,施术者本人光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得竭尽全力;辛达厄姆姜姜已经进入狂暴状态,每一斧都能放倒一个强壮邪教徒,所以腐疫之主把死去的教徒复生成巫毒僵尸来对付她,被瘟疫之力唤醒的尸体变得憔悴而消瘦,但它们的皮肤韧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完美保留了生前的一切作战能力与技能,并且它们为数众多;
赛拉遭受亡魂之主的重点打击,血月助教把精锐仆从和弓弩手都集中在小家伙周边,在高阶死灵师的鼓舞下这些失去心智的傀儡不再畏惧黑发女孩高等不死生物的威慑灵气,我用制造的血肉傀儡冲散了几次敌方阵型,依然于事无补;伊莎贝拉则被一个手持节杖的高阶女教徒缠住,那人用不出什么深奥神术,但不时从虚空中召唤出深红色的巨章鱼触须或是缠绕、或是挥扫,逼得她不得不经常中断施法躲避,根本无暇处理那些死灵学徒和红袍子尸巫,而后者满场乱飞的低阶飞弹、火球或是闪电则给战斗带来更多难度。
我们试着主动减少那些讨厌的低阶法师数量,但是难度不小,敌人又不是傻子,有的是前排炮灰的情况下根本不会走上来跟你打,而且施法者站位分散,也许强行突进能杀死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但在冲锋的过程中必然会遭受其他方向的援助打击、可能还会给高阶施法者一击致命的机会,毕竟血月衰亡根本不在乎她们的这些“学生”。
我亲眼看见一名过于大意的女死灵学徒在调整施法位置时踩中了我事先放置的一个尖牙陷阱,小腿被匕首般的骨齿狠狠贯穿、哀嚎不已着摔倒在地,不但没人帮她,瘟疫学助教反而直接掷出一团绿色雾气把那个倒霉蛋变成一具蹒跚的喷毒僵尸并命令它继续按原定计划施法攻击,倒是省去了治疗与救助的时间。
我毫不怀疑,若是赛拉或者姜姜突破层层叠叠的低等仆从到达某个血月学徒的身边,只要稍有耽搁或者露了破绽,那两个助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用个大范围杀伤法术把敌人和“同伴”一起烧成灰烬,就像那个亡魂之主差点送我和“食尸鬼”一起上路。
十名学徒,在众人的努力下被消灭到剩下六名,已经快是极限了,继续跟她们纠缠只会是本末倒置。敌人正在拿她们根本不在乎的廉价炮灰与无脑傀儡消耗我们的体力与魔力,两名主力我们甚至连碰都碰不到,这样下去只会是慢性死亡。想办法解决掉两名助教中的一个、然后奋力突围才是正确做法。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逃跑?一开始我确实有这个想法,理论上也做得到——直到我的亡者视界看见了甬道口横着的银灰色障碍物、一道由无数哭泣魂魄组成的虚灵墙体。
灵墙术。任何试图穿越这道魔法墙体的人都将受到严重负能量伤害、并被惨死的怨魂缠身,如果未能成功通过豁免还将陷入慌乱状态,敌人的阴险程度确实不容小觑:设想一下,当众人辛辛苦苦突破大量仆从与复数施法者的阻挠突出重围,准备沿着入口夺路而逃时,因为昏暗光线一时未能发现这个在其他场合下显得鸡肋的五环死灵术,不管是一头撞在上面陷入恐慌、亦或是在距离它还有几步的情况下停止移动,耽误的时间就足够后方赶到的追兵将我们撕成碎片。
鉴于这是一名专修摄魂的高阶死灵师设置的屏障,我们能毫发无损通过或者在数秒钟内解除掉灵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目前唯二的选择也只剩下一个。
“我们得杀了那个亡魂之主。”我说,“她一死,灵墙术和那些幽魂战甲就会失去控制,腐疫之主只擅长辅助和纠缠战,没有了主攻手她一个人拦不住我们的,其他的杂碎可能会造成点小麻烦,但是总不会比背对一个亡魂之主更致命。”
“好主意,但是要怎么做?”狼人化的姜姜有些暴躁的说,她与我一样身中多个瘟疫系减益法术,又被大量巫毒僵尸与教徒团团包围,挥出的每一刀都像斩中一堵肉墙,根本无法脱困,而那名身着重甲的血月助教还有一群盾卫没用上呢。
“我可以短时间扰乱那些僵尸,但是....哎哟!我这边有点....脱不开身....”金发死灵师断断续续的说,一条足有她腰那么粗的章鱼须般的鬼东西正从她头顶掠过,她要不是及时卧倒在地可能就要步无头骑士后尘了,施术的邪教女巫身边同样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持盾教徒保护,寻常魔法或是弩箭难以伤害到她,以伊莎贝拉的贫乏魔力池也只能挠头。
赛拉则根本说不出话来,光是与她短兵相接的敌手就有一名惧栗武士、三只幽魂战甲、两名骷髅盾卫和五名亡灵枪术师,至于尸巫和弓弩手就更别提了,当它们开火时,我不得不让血肉傀儡挡在赛拉身后的方向,密密麻麻的飞羽几乎让可怜的聚合仆从变成了刺猬,随后到来的爆炸颅骨与酸液球又给“刺猬”剃了次毛、或者说直接把它硬生生削小了一圈。至于血月学徒弗洛拉,看她那副自顾不暇的模样,甚至都没人忍心拿这个问题去困扰她。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一道伴随着巨大声响的冲击波就击中了我,只感觉到耳膜一痛、眼前的视野在颠倒,然后世界就变得安静下来,唯有小家伙在精神链接中的“尖叫声”:“小心,后面!”
我抬起头,正看见身带斑斑血迹的活动铠甲正在大步靠近。
在长剑当头砍下之前,我伸出右手按在地上,将地面上的污血冻成一片薄冰,据我的观察,这几具幽魂战甲的靴子底似乎是没加防滑钉的。
不出所料,正后方的活体铠甲的步伐立刻失衡,踉踉跄跄朝前滑了一大步、险些撞上它侧面的同类,我则趁机往右翻滚两圈站起身,随后以最大力气将重心不稳的幽魂战甲推翻在地,再将左手不死嫁接的指骨顺着另一具铠甲的面甲缝隙刺进它的头部——当然,这类不死生物的体内空空如也,只有遭受死灵魔法束缚的不甘灵魂——然后释放灵魂烈焰。
尽管暂时性失聪,遭受魂火灼烧的骑士怨灵发出的哀嚎依然刺得我头骨发痛,当淡蓝色的不详火焰散去,这名精锐傀儡只剩下一堆散落的盔甲部件和几缕淡淡的灰烬。
等到如法炮制用骨刀解决掉摔倒的幽魂战甲,过度消耗造成的脱力感已经几乎将我击垮——
腐疫之主的瘟疫法术在不断削减我的体力,而刚才亡魂之主释放的高等雷鸣术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伸出右手食指擦了下眼角,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淡淡的暗红血迹。
“如果我完全变形成骸骨生物,能低挡掉身上的瘟疫魔法吗?”我强忍着雷鸣巨响与冲击力带来的眩晕问道,得到一个稍显犹豫的回答:“理论上是可以,大部分。因为卡拉维先生现在是有血有肉的状态,腐疫之主对您施的术也必然是针对目前状态,就比如羸弱之血与致命虫群对完全是骸骨的躯体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如果带着一身减益性的腐化法术进行变形,固然在亡灵形态下得以豁免法术效果,但这并不会让那些魔法消失,一旦您重新恢复人形,瘟疫魔力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暂时豁免,足够了。”我自言自语道。
“卡拉维,别这么做!”赛拉一铁锹砍翻三名骷髅枪术师,立刻有更多的仆从顶上,但她还是得以获得片刻喘息之机:“你又要增幅施展你的那个变身法术!上次这么做的时候,你差点发了疯!再上次的时候,你丢了一只手!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别担心,那是之前。”我柔声安慰道,“现在这个魔法对我的副作用没有那么大了,我是个苍白之主,你知道的。”
“唔...我也不建议这样做,先生,变形成完全的骸骨生物可能对神智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不是我们现在的水平应该做的尝试......”伊莎贝拉怯生生说,“也许我可以试试直接解除那个灵墙术........”
“那同样很冒险。”我说,“就这样吧。”随即我激活了强化死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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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认这些家伙比我想象中的更扎手。”助教莱茵冷笑着说,不过她的语调倒不是非常着急,反正仆从还有的是,两名助教甚至都没有亲自上阵敌人就已经有崩溃之相,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自己要在后面站着。”讲师莎琳抱怨道:“你身上的盔甲和武器难道是摆设吗?你上场主攻,我侧翼支援,那个苍白之主和高阶亡灵早就死了,哪还用拖这么久?”
“怪我?开始说好的你吸引他们注意力,我从背后突袭,结果那个苍白之主还可以一直盯着后面看,难道是我的责任吗?那个见鬼的新星差点害死我,你明白‘吸引注意力’这几个字的意思吗?”
“我没有拖住他们?群体降咒和腐烂印记是你画出来的?说到风险,我可是在一群人眼皮底下进行伪装偷偷施法,你呢?这么一大群炮灰给你打掩护,你都给搞砸了,居然还有脸在这说三道四?再说了,魂之新星有什么可怕的?别说转换成实体了,就是真的虚体状态,它又能拿一个亡魂之主怎么样?我可是差一点就被黑火给烤了!现在你一个重甲职业不上去,难道是要我一个瘟疫学派的打前锋吗?”
两名血月助教短暂而激烈的争吵很快告一段落,毕竟她们的目标还在负隅顽抗,这时候把时间浪费在内讧上显然不太明智,而她们也确实快失去耐心了。
“那个金发像是从萨法玛莎来的,活捉她交给导师,大人们肯定会很高兴。”腐疫之主说,“死了价值可就低了。”
“我要那个高阶仆从,缺个强力打手。”亡魂之主宣布,讲师莎琳耸耸肩:“只要你拿得到,这些人身上的东西都归我。”
“成交,宰了剩下的家伙,从辛达厄姆开始,血月衰亡不需要肮脏的狼人。”
腐疫之主抬了抬手指,不顾十几名教徒也在波及范围内,她引爆了正在与辛达厄姆斧战交手的巫毒僵尸,助教莱茵则往突然停止移动的苍白之主位置掷出一枚升阶爆裂火球,满意的看着目标淹没在炽热的高温云团中,当烟雾散尽后她皱起眉头:“这什么鬼?”
迈出烟尘的是一只白骨森森的脚爪,接下来是另一只,等到‘苍白之主’重新出现在血月助教的视线中,腐疫之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那生物依然穿着与之前别无二致的灰袍,但它高了近三分之一,身体只剩下洁白如雪的骸骨,骨骼轮廓依稀在长袍的包裹下显现出来。它的骨爪几乎没有变化,但头部却变成了空洞的山羊颅骨,颅内燃烧着丝丝蓝火。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它原本手上的脊骨剑换成了沉重的骨质链球,身后却多了一条如同狮蝎骨架般的带毒长尾,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讲师莎琳略带胆怯的说,“从来没见过苍白之主能召唤这种怪物啊............”
“那就是她,你这个蠢货。”亡魂之主咆哮道:“四不像的拙劣变形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她重新取腰间的钉头锤和盾牌在手:“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导师们可不会等我们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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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为什么会这么冷?骨头都要结上一层霜了。
饿。胃在灼烧,难以想象的饥饿,若是放任不管它会吞掉自己。
痛。空气中有无数把刀子,每走一步它们就在刮削着皮肤,冷风吹入眼眶,那感觉像是大脑被浸入了强酸。
杀,需要鲜血来温暖骨头,需要灵魂来填充饥渴,需要死亡来........延缓疼痛。
尾巴刺进了柔软的肌肉,红色的温暖液体溅了出来,无形的灵质填充着躯壳的空虚,耳边回荡的惨叫与新鲜的死亡........感觉好了一些。
链球挥舞,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更多的鲜血,更多的死亡,更多的呼号。
那是什么?灰色的毛绒绒,感觉很熟悉......这个生物可以先放放。
她在喊什么?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等等,就快猜出来了..............
那个人在干什么?讨厌的亮光,讨厌的.....
“卡拉维,醒醒!”
我猝然惊醒,猛然发觉有人挂在我的背上,出于一种本能的厌恶感忍不住想伸手把靠近的生物撕碎,但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别这么做,于是决定先回头看看。
我转动纤细的颈骨,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为什么白瓷般的面孔上满是泪水,黑曜石般的眸子黯淡无光?
赛拉。
我伸出长长的手掌抓住小家伙的腰,把她从背上轻轻拽下来,然后弯下身躯抱紧了她。
黄绿色的恶毒火焰在我的肩上猛然爆开,啃咬灼烧着周身骨头,被触及的部分立刻黯淡发黄下来,直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短促而快速的念出几个复杂的单字,腐化烈焰的扩散才被遏制住,而变脆的骨头在颅内蓝色火焰修补下逐渐恢复正常。
我小心放下怀里的黑发女孩:“我的错。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我柔声“说”,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发出的是灵魂层面的低语。
赛拉呜咽一声,把头埋在了我胸前长袍上。
伊莎贝拉的尖叫声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为了帮我驱散腐疫之主的瘟疫火焰,她还是被邪教女巫的古怪神术抓住了,深红色的触须将她整个缠在中间、全身的骨骼都被勒得嘎吱作响,来不及多想,我直接掷出右手的链球,沉重的实心多刺骨球呼啸着砸在巨章鱼的触须上、打得那东西一阵颤抖,忙不迭放开掌心的受害者缩了回去。
赛拉冲过去扶起了揉着自己脖子的沼泽人,与此同时姜姜也推开了身上千疮百孔的邪教徒尸体爬了起来——这只毛茸茸吃了零距离的三具尸爆,结果只是腰间和小腿处多了几个血窟窿、而且受损处还在缓慢愈合,辛达厄姆的惊人恢复力固然很重要,但若是她不顺手找个倒霉鬼充当盾牌,没的就不止几块肉了。
至于血月学徒弗洛拉,她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人人都知道她不是重要角色,也没什么人专门试图集中火力杀她,看见我恢复正常了,她也就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一脸紧张的跑来跟我们会合。
我看了下敌方情况,我刚才变形成骸骨亡灵时发了会疯,放倒了十几名教徒和三十多架骨头架子,不过对整体实力与阵势基本没有影响,血月助教和学徒都在,幽魂战甲也都在,那名古怪的女教徒依然位于盾阵的保护内,此刻我们五人汇合,敌方麾下的仆从也就直接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围困住我们全部“人”,我伸手挠了挠脸,结果只摸到一张瘦长又光滑的动物颅骨,好吧,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古怪极了。
眼看邪教女巫与学徒们又在蠢蠢欲动,我不由得冒出来一个自然而然的想法:我需要几名仆从。
看看目前的状态能干些什么,我重新集中注意力建立与死灵界的联系,沟通愿意回应施法者交流的异界不死生物,出乎意料的发现了新的可用目标。就它吧。
两具手持骨质强化大弓、身背箭袋的高瘦骷髅出现在身侧的召唤法阵内,它们的腿部极长、并长有尖爪,脚踝处还多了两根额外的脚趾,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我不由得朝它们稍稍偏了偏头以表敬意。
两名新出现的骷髅鞠躬回应我的赞赏,接下来无需特地要求,它们自发的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用它们畸形的双腿腾跃而起跳向墙壁与天花板,并稳稳的站立于其上、拉开了由白骨攒成的长弓。
一般来说,在为普通骷髅士兵装备远程装备时,正常死灵法师都会选择弩而非弓,因为前者只需要先装填完毕,再在完成瞄准后扣动扳机,弓箭却要求小骷髅们用它们可怜的臂力同时拉弓、瞄准、放,在要求同样的攻击力度与射程时显然过于为难它们了。
而猎生骸骨可不是什么随便被塞了一张不合适武器的低等骷髅。它们是亡灵中的箭术大师,由过于沉迷于杀戮与野蛮追猎的冷酷猎人转化而成,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展现自己高超的猎杀技巧,并且它们灵活的机动性同样是骷髅射手望尘莫及的。
猎生骸骨的第一箭就正中某个血月学徒的面门——居高临下的一击,穿透了薄弱的力场护盾直取受害者的左眼,眼看同僚跟块石头般栽倒在地,剩下的所有见习法师都不由自主的花费一轮时间施展偏转箭矢或是加固防御法术,无形中让我方的压力大减。接下来的箭矢放倒了两个尸巫,这种红袍子怪物仗着自己不死生物的身份不屑于、或者说根本不会使用这类防御法术,结果一个被强化箭爆头、另一个被精确切断了颈骨。邪教女巫撑得久一点,她身旁的持盾教徒制造了一点麻烦,射空十几箭后,两名亡灵箭术师还是找到了机会,把一只死能箭送进了她的颅骨。
若说两名猎生骸骨的战斗力有多强悍,其实也未必高到哪去,它们能做到的,在场其他人都能做得到、而且能做得更好,但在敌众我寡下实在难以施展开,而这两个飞檐走壁的骷髅在我们牵制住大部分注意力时,利用远程攻击确实取得不少优势,有它们两个一搅局,反击的时机总算到来了。
拥有难以反制神术的讨厌邪教头子一死,伊莎贝拉就能腾出手,而这么一个学识渊博的沼泽死灵师能够腾出手,对对面的家伙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腐疫之主故技重施,试图用大批巫毒僵尸围困我们、然后引爆,但金发沼泽人双手合拢吹出一蓬灰色蒲公英,粘上身的巫毒僵尸就开始奋力自相残杀起来,我猜测那种植物能够混淆这类不死生物的感知;没有了烦人的僵尸,姜姜冲进活人堆内左一斧、右一斧乱劈乱砍,邪教徒的阵列就俨然有了崩溃的征兆;似乎因为我目前的“强化”形态,赛拉得以成功在铁锹上制造出杀伤力极强的生命爆炎,在黑暗能量的加持下,她的铁锹撕裂了面前敌人的护甲,掀起了死亡的旋涡。
我则大踏步迎上身披重甲的亡魂之主,想要结束战斗,终归要和这个混蛋做个了断。
掷出三发生命爆炎飞弹,被对面的“法术吸收”所格挡,对面还以颜色,用空出的右手施展艾萨克次级飞弹风暴,十数枚闪烁各色魔法灵光的飞弹打得浑身骨架作响不已,但造成的伤害寥寥无几。
四名盾卫和两名幽魂战甲迎上了我。一次链球挥舞,就有一名持盾骷髅丢了它手上的盾牌、另一名丢了它的脑袋。接下来我硬扛着吃了精锐傀儡面门一刀——看似脆弱的山羊形颅骨发出金石相击的闷响,几乎毫发无损——然后扯掉了它的头盔,通过左手不死嫁接把致命的灵魂烈焰灌入了沉重的空壳盔甲内部。
亡魂之主在这一轮动作中释放抛掷法球,浑浊灰暗的球状气旋把我卷上了半空——没办法,骨瘦如柴的骸骨体重是个硬伤,接着她往落点处放了一个延迟爆裂火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手护住头部,饶是如此,剧烈爆炸产生的灼人气浪依然让颅内灵魂之火黯淡了半分,在元素火焰的热力面前这个躯体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烟雾还未散去,六柄燃烧的长枪就瞄准要害发动了突刺,任凭这些经过附魔的危险武器伤害到胸腔与腹腔内的负能量核心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双手各折断一柄长枪,剃刀般的骨质长尾只用了一次横扫,四名骷髅枪术师的脚掌就与小腿骨分了家,刺击立刻失去准头,我借机爬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体,狞笑的亡魂之主就用秘银盾牌狠狠拍在我胸前、生生让这具躯体踉跄后退一步。
我眼眶中的火焰一阵闪烁,与上次一样,亡魂之主的每一次近战攻击都附带着天然的灵魂伤害,就连盾牌撞击都不例外,而在目前的骸骨化身状态,由于负能量核心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她的灵魂打击对我造成的痛楚与伤害几乎是之前的四倍。
敌人再发动一次自下而上的锤击,我伸出右手挡住全钢战锤,仓促之下未能完全挡住这次进攻,沉重战锤带着掌骨把颅骨给砸的摇晃不已,害得我又是一阵晕头转向,这时候解决掉附近仆从的小家伙手握摇曳黑火的掘墓人铁锹冲过来助阵,结果亡魂之主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两只实体化的怨魂就扯住她的脚踝往后一拽,小家伙差点摔得嘴啃泥,虽然除了自尊心外没有其他地方受损,耽误的时间还是足够更多仆从切断我俩的配合了。
你必须承认,这名血月助教虽然傲慢又惹人厌,但是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接下来是一下猛击,然后再一下,每一次都伴随着让视野变成红色的精神剧痛。在被打桩般的猛攻击垮前我挥动带有毒刺的长尾,给亡魂之主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在她注意力分散时我终于完成一波反击,把加起来超过三百磅的罐头法师砸在了地上。
亡魂之主捏碎了耳垂上的魂钻挂坠,发动一记“音鸣爆”,刺耳的音波能量正面轰中庞大的骸骨化身,周身环绕的蓝火甚至短暂熄灭了片刻。随后她丢出缚魂锁链,被死灵魔力活化过的坚韧铁索如同蟒蛇般先系住两条腿骨迫使它们并拢,再爬上脊背与脖颈,很快我就被捆得严严实实摔倒在地,燃烧颅骨则被对手闪烁紫色灵光的铁手套抓住,因为摄魂魔法带来的精神侵蚀我甚至没办法让尾刃发动反击。
“弄得那么声势浩大,结果也不过如此。”血月助教讥讽的说,“说句遗言吧,就一句。”她已经拿定这个状态下受术者无法正常施法。
在万针攒刺般的疼痛下,我认真的思考了一秒钟:“尘归尘,土归土。”
艳丽女人低头看去,我身上的火焰猛然间光芒大作、然后彻底熄灭,与此同时骸这具纯粹由骸骨与魂火组成的躯体正在迅速缩小。我强行中断了“死亡降临”的变身进度,与此同时法术撤销后不稳定的负能量爆发将亡魂之主的防御法术硬生生撑至吸收极限。
在亡魂之主意识到危险来自何方前,一枚从背后袭来的火焰箭将她的半边脖颈炸得焦黑一片,血月助教发出一声窒息的闷叫,左手不由自主的去按住伤口处动脉。
“我做梦都在想这一天。”绿色短发的弗洛拉恶狠狠的说,其他人被敌方重点关照陷入缠斗时,反而是这个没人注意的小角色把握住了她的机会,事实上正是看见叛逃学徒的脸在亡魂之主的背后出现,我才有胆量使出这么一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强行摧毁高阶死灵师身上的法术防护,若是无人配合,被摄魂术压制住的我根本没办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而贸然变回虚弱的人类形态更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重新生效的瘟疫系法术让我呼吸一窒,在因为缠绕者体积变小而暂时出现逃脱漏洞的魂锁合围之前,我一边奋力将双手钻出绳圈,一边发动了因为这次成功化形新领悟的魔法。
“死即是生”。两具猎生骸骨目前在敌人的法术反击下已经接近损毁,但它们与我的精神链接还勉强在,我将身上的减益性症状法术通过链接转移到了它们身上。
力量又回来了。我伸出左手骨爪抓住面前女死灵法师的小腿,将正在竭力修复颈部伤口的亡魂之主拖倒在地,接着用双手死死扳住她的头部用最大力气往右旋转。那女人发出惊恐的喊叫声乱踢乱打试图从绞首中逃脱,但我不管不顾的往手上加力,直至听到一声树枝折断般的脆响,刚才还耻高气扬的血月助教表情立时呆滞了——她的脑袋沿顺时针方向足足旋转了二百七十度。
控制者一死,环绕在我们附近的幽魂战甲纷纷失去动力跌落在地,三分之一的其他仆从也停止了动作,如同毒蛇般绞紧缠绕的附魔锁链也松开了。离开的时候到了。
“该走了。”我喘着气说,尽管成功将腐疫之主的恶毒法术驱离出去,但增幅魔力进行亡灵化身和最后的拼死打斗依然几乎抽干了体内所有的气力与魔力,敌方还剩下一名高阶法师和至少四名学徒,已经无力阻止我们离开,也犯不着非要跟这些人死磕到底。
伊莎贝拉反应很快,迅速中断了与腐疫之主间的相互拆招,用几名无辜的骷髅士兵虚晃一枪,很快从法术对决中全身而退。赛拉和姜姜砍翻最近的敌手后也很快赶来与我们汇合。
在我们动身穿过剩余的仆从与教众到达安全出口前,一道不断挣扎的紫色光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般从亡魂之主的身上被剥离开、不由自主的往我的方向飞来,在它与我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就发出短促的哀嚎声灰飞烟灭了,一种奇怪的战栗感与悸动让我的脖颈颤抖不已,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沿着我的脊背在往上跑。有那么几秒钟,我敢肯定自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满足叹息声,而当我仔细聆听时,那声音又不见了。
我根本没对被宰掉的高阶死灵师用摄魂术,时间紧迫、我可没时间慢慢在这里“消化”一个强大的亡魂之主灵体,但那情景看起来除了用灵魂吞噬解释外没有别的说法了,难道是休穆琳?但是为什么......我迅速查看了体内灵魂的状态,老姐依然没有出现任何要苏醒的迹象,那个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只能分辨是一个女声,至于到底是不是休穆琳的声音我不能肯定............
“你在发什么呆,卡拉维?”黑发女孩瞟了我一眼,“我们该走了!”伊莎贝拉往远处看了看,也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灵墙术消失了,只要速度够快他们追不上我们的,走吧,卡拉维先生!”
她们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拿这种问题去烦扰她们。“那就走吧。”我说,同僚被杀死后那名腐疫之主显得有些畏缩,暂时不像是会有胆量站出来拦在大家面前的样子,那就别浪费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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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死了,莱茵,你怎么搞的,会被这种程度的家伙干掉?你不是夸口说不过是个拙劣变形.............”讲师莎琳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半天都没能在尸体旁边找到亡魂之主用以保命的灵体。
进阶摄魂专精的死灵法师个个都是灵魂学的大师,仅仅是躯体被破坏不可能真正杀死他们,但如果这么半天了还没有一个气急败坏的灵体出现在死亡现场嚷嚷着要同僚赶紧把她复生,那只能说明一点,敌人把她的躯体和灵魂一起消灭了。
“这下可好了。”她忍不住� �怨一句,“导师会要了我的命的。”
仅剩下来的四名学徒与十几名教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还没等腐疫之主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她胸前的徽章就开始发热变烫,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已经就要撤退了吗?”瘟疫学讲师愁眉苦脸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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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靠近点看看他。)
瓦尔尼娜吐出一个水泡。在擅自脱离血月衰亡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后,她一直躲在地下水路侧的黑水河内,在那些邪教疯子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时,不断流动的河水倒是没多少异味。
她不准备跟那几个人打。助教与导师的突发奇想,下面的人就要打生打死,就是真的计划成功,难道“下人”还能拿到什么补偿或者好处不成吗?更别提她们还未必是那几个人的对手,让血月衰亡的人去制造屠杀是卓卓有余,等到面对实力相近的强悍敌人时,她们的手就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至少大部分助教和学徒都是这样的。
而且那伙人中有个家伙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他的血的味道........自己肯定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他的脸...........是的,很像,但是为什么头发和左手不一样了?
那个人说过自己是死灵法师,会是一个人吗?
我得靠近再看一遍...再看一遍......才能确定。
饿。我需要吃东西。我的牙齿需要咀嚼新鲜血肉。
瓦尔尼娜摇了摇头,把变得混乱的思绪摇开,“改造实验”留下的后遗症,她经常想事情想到一半,脑海里就多了另一个声音在打架。
我想到哪了?啊,那个讨厌的赏金猎人,喋喋不休,指手画脚,讨人厌的家伙,要不是因为它,我不会落到.......
也许我不该去吃他们的尸体的。也许我应该和他们一样选择自然死去。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我自己的过错。但是我太饿了..............
你没错,记得那个死灵法师是怎么说的吗?如果一个女孩饿到必须去吃自己病死双亲的尸体去求生,那不是她的错,而是当权者的错,我们又没有杀爸爸和妈妈,他们只是先我们一步去了。
是啊,而那个讨厌的家伙在那里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好像村里的人饿死是因为我,好像它是个高高在上宣判对错的神一样。
你记得那个人怎么说它的吗?你应该叫鹦鹉,而不是猎枭。
哈哈哈,鹦鹉,确实。等我抓到它的时候,我要把一打鸟喙缝在它的嘴上..................
那一天他流血了,我记得起来了,他激怒了那个赏金猎人和它的手下,我们趁乱逃走了................链刃割开了额头,红宝石般的血滴在了泥土上.......我现在还记得那气味。
是的,没错..........让人难忘的味道..........美味..........
我们去吃掉他吗?他的肉一定更加................
不。
不?
嘘,都闭嘴,有人过来了。
瓦尔尼娜屏息静气贴在岸边,从水面下凝视出现过道上的客人。那个位置进出只有这一条路,是助教莱茵她们,还是?
来者既伤且疲,并且只有五人,不需要再看第二眼,“食尸鬼”就判断出这正是被血月助教追杀的一伙人,希望亡魂之主助教这次吃个大苦头。她幸灾乐祸的想。
发现后面追兵暂时没赶上来后,这行人放缓了速度稍事休整,瓦尔尼娜计算一下他们的行动速度和距离,开始积蓄力量准备抽空抓住那个苍白之主确认一下自己之前的怀疑。同样,她不准备跟这些人正面冲突,所以选择的时机一定要巧妙、最好是其他人的注意力暂时没放在他们同伴身上的时候。
而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当外来者快要接近“食尸鬼”藏身地点时,中间的那个金发小矮子衣领里忽然窜出来一个毛茸茸的黑色毛球,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出现就大声喵喵叫唤些类似“贝贝饿!”“蠢兽耳!”“救命,有大狼头!”“不要吃贝贝,吃一刷,一刷肉多!”之类完全听不懂的怪话,正在行进的几人只好无奈的停了下来,那个灰袍的死灵法师刚好站在最靠近河边的位置。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新出现的黑猫身上,瓦尔尼娜当机立断从水中鳄鱼般暴起,抓住那人的脚踝把他拖进了地下暗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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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的,伊莎贝拉小姐,下次把这猫放到包里面或者箱子里面去吧,不然关键时刻像这样来一出,坏事怎么办。”我深深叹气道,某只活泼好动的猫一睡醒就从金发沼泽人的怀里钻出来,大声喊饿,把正在警戒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等到它像平时一样得意洋洋的跳到灰毛狼人姜姜头上,一口一个“蠢兽耳”时,不巧的是辛达厄姆斧战刚才跟人打的死去活来,一时忘了解除变身状态,所以当喵喵叫着的小黑猫扒着小狼人的四只耳朵往下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对着一个灰绒绒的野狼脑袋,当时就给吓得屁滚尿流。不但飞也似的逃回女死灵师的肩头,还用它的两只小爪子拼命把自己的“主人”往狼人的方向推,看那架势大有拿伊莎贝拉小姐当替死鬼的打算,弄得金发沼泽人又好气又好笑。
就连小家伙都被逗得笑弯了腰,一时顾不上揶揄沼泽人几句,我正想开口提醒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去再笑,左脚踝就猛然往下一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冰冷的河水中。
敌袭?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两对锋利的尖爪就一左一右托住了我的脸。
又是你。
我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个“食尸鬼”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在与邪教徒大战时没看见她我还高兴了半天,毕竟谁也受不了被一个不怕死的神经病扑上来追咬一路,她要是跟那两个血月助教来对付我们的话可能还真的有些麻烦。结果没想到在这等着我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用传讯术问道,暗暗激活了骨化皮肤,没有张嘴——一来在水下开口容易呛到,二来我可不想被那双爪子借机透过柔软的口腔刺进咽喉。
她却暂且没有说话、或者说我也搞不清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语言的能力,她也不攻击,只是拿那对掌背上嵌着构装铁爪的消瘦双手把我的脑袋翻过来覆过去摆弄,还着重遮住我的头发观察我的脸部,折腾得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寒冰之触已经蓄势待发,但是她这样不打也不放手,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刻激活左手不死嫁接把她和周围的河水冻成一块坚冰。
“你的头发怎么了?”那生物问道,声音稍显含糊不清——任何张不了嘴讲话的人发言都是这个德性——也许重点是她居然会说话。
“一场法力事故。”我含糊说道,不明白她忽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用意。
“三年前你去过桑花村。”半人半鬼、头发活像稻草的女孩继续开口道。
“也许吧。”我耸耸肩,“我不记得了。”是什么人来找我寻仇了吗?某个盗贼、赏金猎人或者圣骑士的亲戚?
“你原来的发色是什么?”这个问题更加没头没脑,但我已经感到厌倦了,只求她要打就快点动手,甚至懒得在回答上多做任何掩饰。“天蓝色。”
三个问题回答完毕,她却暂且放开了我,这更加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们会再见面的。”食尸鬼女人说,双足一点,潜入深水中消失了。
这时候赛拉刚好赶到,她还以为我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不小心落水,发现我毫无溺水征兆后满脸的不解,似乎在问:“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你是说,那个食尸鬼混蛋把你拖下去的?”当我们坐在岸边绞着湿透衣服上的水时,赛拉怒气冲冲的重复道:“我还有笔帐没跟她算呢!”
“别管这种小问题,衣服差不多干了就走吧。”我说,谁也不知道血月衰亡的人会不会找来更多援兵,“她应该躲在下面很久了,结果只是问了这么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也许她之前在哪里见过你。”伊莎贝拉推测道,我一笑置之:“我可不记得在哪见过她。那猫怎么样了?”后一句话指的是被狼人形态姜姜吓得半死的小黑猫贝贝。
“还好,只是吓昏了而已。”金发死灵师拍拍四脚朝天的小黑猫肚皮,赛拉吃吃笑笑:“你再摸小心它一跃而起叫你赔钱。”
此时小黑猫悠悠转醒,左右四顾不见大狼人,瞬间又得意了起来,顺着已经恢复人形的小狼人姜姜裤子往上一爬,然后往人家头顶上一趴,趾高气扬的揪起了别人的狼耳朵:“蠢兽耳!”
看起来贝贝猫似乎意识不到“小兽耳”和“大狼头”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