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十日。
周德兴在锦衣卫诏狱中,经过了五天的拷打与审问,终于承认了自己私自开办了醇香酒楼一事。
分别向朝中接近百人行贿,所做之事恶劣至极,幸得朝中官员联名奏书,揭露了周德兴的恶行。
加之其子秽乱宫闱,罪不可恕,周德兴革去爵位,家产充公,诛九族,其子周骥,凌迟处死。
由于周德兴案,涉及人数众多,但念在许多人联名上书,揭发周德兴,且将行贿的钱款主动交由户部。
皇上大赦涉案群臣,俸禄减半一年,以儆效尤。
至此淮西二十四名将身有爵位的,仅剩信国公汤和,武定侯郭英,普定侯陈恒,永平候谢成四人。】
山东兖州府的高温久居不下,近万人站在泥地中用小铲子,不断的在河岸泥地中挖掘蝗虫卵块。
朱标站在泥地里,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务农十几年的汉子,他的身上都是干裂的泥土,精致的绸缎衣裳也被磨得破烂。
身边的蓝玉也比朱标强不到哪里去,扎着红色的头巾,赤膊着上身,也与农户无异,唯独与农户不同的是,蓝玉的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刀疤,与箭伤,如同是勋章一样,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距离朱标和蓝玉十几丈远的地方,一片由粮草扎成的九尺草墙,将这阳谷县的河道全部包围了起来,看起来极为壮观,如同是北平城的长城一般雄伟壮观。
草墙外是一些肥厚的绿叶植物,这些都是朱标吩咐蓝玉准备的,虽然蝗灾是由于大旱引起,但蝗虫确实喜欢吃绿色且带有水分的植物,为了引诱蝗虫能够前去草墙吃食,必然要在草墙上覆盖绿叶植物。
蓝玉拿着一个口袋,将挖来的蝗虫卵块放入口袋中,对朱标开口道:
“大太子,这几天以来,我们淮西军团已经把所有的粮草,扎成了九尺草墙,分布在泗水,阳谷,东阿,巨野这些地方。
现在就只等着蝗虫卵成熟,我们就可以发动火攻了。”
朱标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将蝗虫卵块放在布袋中,点了点头:
“是啊,经过这五天的功夫,总算把这些前置工作做好了。
但现在还有两个难题不太好解决。”
蓝玉喝了口水,随即将羊皮袋子递给了朱标,疑惑地问道:
“大太子,还有什么问题?”
朱标喝了一口蓝玉递来的水,指着不远处,堆的比帐篷还要高出几尺蝗虫卵块对蓝玉说道:
“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当时听袁珙先生说这次的蝗灾,极为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若是不阻止,轻则民不聊生,死伤无数平民百姓。
重则会让大明朝动荡,走向毁灭。
我虽然相信袁珙先生的判断,但却严重低估了这次蝗灾的可怕。
光是这一个阳谷县的河岸,我们就挖出了四百斤的蝗虫卵,加上前几天的在泗水县的五百斤蝗虫卵。
我真的不知道这次的蝗灾会有多么可怕。
而这些蝗虫卵该如何处理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蓝玉托着下巴,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个什么问题:
“烧了呗,这玩意又没什么用,前几天韩卢荀喜那两个臭小子,听了大太子你的话,用这玩意熬了一大锅汤。
说真的,我蓝玉这辈子啥都吃过,大到山里的老虎,小到田里的老鼠,这些玩意好歹也是个肉。
但这蝗虫虫卵我是实在是吃不下去,先不说白花花绿油油的一大碗,那个卖相。
单说这口感就不太正常,比剩了几年的面疙瘩都硬,就算是真来了饥荒,我他娘的宁可去啃树皮,也不吃这几把玩意!”
“鸡?对啊,这些东西人不爱吃,鸡却喜欢吃!
只要我们把这些蝗虫虫卵利用起来,说不定能培养出来好多的鸡!
这样也不枉我们挖了这么多天。”
朱标听到蓝玉的话,面色一喜,将小铲子扔在地上,就向着帐篷跑去。
蓝玉见朱标要走,一把拉住了朱标:
“大太子你先别管鸡了,你不是说有两件事不好解决吗,另一件事呢?”
朱标听到蓝玉的提醒,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嘱托蓝玉:
“还有件事,就要你来帮忙了。
我这几天合算了一下,我们的计划是用火攻的办法,在蝗灾来袭之时,用草墙将他们尽数烧死,防止他们会跑出兖州府,祸害其他城府的粮食。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蝗虫的数量极大,当蝗灾来临之时,我们没有把粮草点燃,那可就糟了。
我本想用弓箭放火失的办法,来点燃草墙,但是却发现兖州府和青州府的弓箭都不多,根本不够我们在十多个地点,同时点燃草墙。
所以我想让你,去山东都指挥司一趟,找山东都指挥使周房言,跟他借一些弓箭,火铳,以及大炮,有多少要多少。
算上搬运的路程,三天左右还赶得上,到时候我们就用弓箭,火铳配合煤油,来点燃草墙。
用大炮来开场,来解决扎堆的蝗群!
唯独不知道山东都指挥使周房言这人好不好说话,会不会把这些东西借给我们。
毕竟老爷子做的所有事,都是通过蒋瓛下发的任务,周房言没有得到老爷子的许可,很难大量的将这些武器借给我们。”
蓝玉思考了一番,大声笑道:
“大太子,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就去山东都指挥司去借弓箭火铳大炮。
我和周房言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当年我曾率兵和他一同在山东抗击过海寇。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是他应该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朱标听到蓝玉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蓝玉,你确定你和周房言认识?
而且他百分百会将,大量的弓箭火铳大炮借给你?”
蓝玉拍着胸脯对朱标说道:
“肯定会,大太子你就放心吧,周房言绝对会借给我的。”
朱标听到蓝玉的话,急忙摇了摇头,面色严肃的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这事还是得派别人才行。
我看就派老七朱博去吧,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子,周房言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给皇子这个面子。”
蓝玉听到朱标的话,很是不解:
“大太子,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我和周房言认识,随随便便都能借到,为什么不让我去?反而让齐王去?
我想不太明白。”
朱标用手拍了拍了蓝玉满是伤疤的肩膀,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蓝玉,你是我的亲信,即便我不会到皇宫,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在皇宫之中,共商国事的岁月。
你是个武人,玩不转皇宫的阴谋诡计,今天我若是让你前去山东都指挥司,借来了大量弓箭火铳大炮。
等到这次蝗灾问题解决之后,满朝的文官,不会念着你消灭蝗灾有功,反而会抨击你和周房言二人,一个随意调动山东的重型兵器,一个随意的将重型兵器借给别人。
在群臣的施压下,即便是老爷子不想杀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到时候不光你要死,周房言,铁铉二人也一个都活不了!”
蓝玉听到朱标的话,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若是随意调动了弓箭火铳火炮,便是犯下了弥天大罪。
想到这,蓝玉不由的有些后怕,同时也感谢朱标又救了自己一命,心里对朱标的崇敬,又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