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大唐的气象,这新罗太子根本已经不入浩宫千鹤的法眼。
她的目标,是大唐皇妃!
纵然成不了大唐皇妃,依附皇帝某个儿子当王妃,甚至是傍上某个权臣,如徐风雷这样的,当个诰命夫人,都比所谓的新罗太子妃要来的强!
“可千鹤公主,这毕竟是陛下的意思。”
药师惠日规劝道,
“况且这桩婚事,陛下已经和新罗国主达成了约定,否则也不会派遣信使千里迢迢的来召您回去了。”
“君无戏言,不能更改啊……”
“在大唐的任务,我们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不如,就回去吧?”
浩宫千鹤脸色骤变。
“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吗?”
她恼怒道,
“闭嘴!”
药师惠日乖乖闭上了嘴巴,但眼睛却是看向了犬上三日耜。
“千鹤公主,请您不要意气用事!”
犬上三日耜神情一肃,拱手道,
“若没有陛下命令,您要怎么任性都可以,属下也一定竭力帮助。”
“但现在既有陛下书信在此,他命您回国,您就不能拒绝,这是您的本分!”
“请千鹤公主回国!”
说罢,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请千鹤公主回国!”
药师惠日亦是大声道。
说是请求,实则是逼迫!
浩宫千鹤的脸色再度变幻。
她知道,自己这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面前这两人之所以会对她言听计从,完全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是这身份有权力!
而这份权力,来自于她的父亲。
这两位使者听从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东瀛皇帝的女儿’!
一旦自己的想法和父亲相违背,犬上三日耜和药师惠日会毫不犹豫的反对,并且强行将她带回东瀛。
想到此处,浩宫千鹤的内心有些悲哀。
空有野望,却无能实现。
最终,还是要做一个提线木偶,受人操控与摆布……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两位使者的表情,却都是无比的坚定,不容半点妥协。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浩宫千鹤挥了挥手,澹澹的道。
“千鹤公主……”药师惠日忍不住又开口。
“出去!”
浩宫千鹤怒道,
“纵然是要回东瀛,也总得等大唐回复国书才行吧!”
“我心里比你们清楚!”
“现在,都给我出去!”
被她这一顿怒斥,两人相视一眼,只得拱手行礼,而后离开了房间。
屋内,灯火摇曳。
“皇妃是做不成了,纵是想做王妃都不行,李世民的孩子都还小……”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我不要回东瀛去,我不要去做那短命的新罗太子妃,我得想办法留在大唐……”
“谁能帮我,有谁能帮我……”
浩宫千鹤解开袜子,嘴里喃喃着。
忽的,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徐风雷!”
解开的袜子,在一瞬间重新系上。
顾不得脚指甲传来的疼痛感,浩宫千鹤迅速穿上了鞋子,而后打开自己随身的荷包,开始为自己上妆。
描了眼线,扑了腮红,点上胭脂。
原本就有几分媚态的她,此刻更显娇弱妩媚。
左看右看了一番,她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夜深人静,周遭无人。
药师惠日和犬上三日耜此刻也回房歇息了,她的目光,瞄准了楼下马舍之中,那匹正在啃草的汗血宝马。
“都说李世民一爱宝马,二爱美人,皇帝都如此……这应该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吧?”
浩宫千鹤抿了抿唇,轻声呢喃道,
“便宜他了。”
……
夜半亥时。
徐风雷房里的油灯还亮着。
他的面前,是两幅《兰亭集序》,不过不是原本,而是阎立德和阎立本临摹后,留下的作品。
“啧……不得不说,这书法方面,还得是阎立本更胜一筹啊!”
他啧啧称奇,点评道,
“才临摹一天,就有那么几分王羲之飘逸的神韵了。”
“这得好好珍藏起来,若能流传后世,也足以称之为国宝!”
“至于阎立德这一副嘛……到时候就用来送人好了!也风雅的很嘛!”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为两兄弟的画作做好了分类。
哥哥的用来送礼。
弟弟的用来珍藏。
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正在他欣赏之际,屋外却传来一声通禀。
“先生,府外有人求见。”
紫婢端着洗脚水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奇怪。
“谁啊?这么晚了。”
徐风雷随手放下字帖,道,
“不见不见,宫里头有事都找房玄龄他们去,别来找我!”
他现在就是摆烂,既然去宫里要面对一大堆事情,那他就不去宫里,就在家呆着。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那么机智,让朝廷正常运转完全不成问题嘛!
“不是宫中来人。”
紫婢道,
“似乎是白天来的那位东瀛公主。”
徐风雷眉头一挑,露出讶然之色。
“她?她大半夜的来做什么?”
他笑道,
“我这可没夜宵给她吃。”
“叫她回去吧,我夜里不见客,纵然真的有事,也请她明天再来。”
这小鬼子半夜来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是。”
紫婢转身离去。
片刻过后,她又再度折返了回来。
“先生,那东瀛公主说,她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恳请见您一面。”
紫婢道,
“若您愿意相见,她愿意以汗血宝马相赠。”
徐风雷:“?!”
“她真这么说的?”
不得不说,宝马对男人总归是有着吸引力,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
一说见一面就送宝马,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对。”
紫婢应道,
“她神色很诚恳,不像是假的。”
哗啦一声。
徐风雷站起身来,正欲穿衣出门,忽然之间,心中却没由来的升起了一丝警兆。
等等……
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娘们可不是善茬,她能有那么好心,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随手就送了?
想到此处,徐风雷静了下来,随手从袖子里取来六枚铜板,往地上一扔。
犹豫不定之时,起个卦看看吉凶!
哗啦啦!
六枚铜板摔在地上,歪歪斜斜的排成了一排。
徐风雷瞅了一眼,心中勐地一突。
却见那卦象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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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乾下震,天雷无妄卦也!
“好家伙,天雷无妄,这出去要遭受无妄之灾啊!”
徐风雷一脸惊愕的道,
“有这么恐怖?那女人能这么厉害?”
在心里头,徐风雷其实是瞧不上浩宫千鹤的,毕竟这是他的主场,有心算无心,想要拿捏一个外来的东瀛小娘们还不是手拿把掐?
他不是很相信,对方能让自己遭灾。
可卦象如此,他又不得不信。
望着地上的六枚铜钱,徐风雷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紫婢却是一脸疑惑的将铜钱捡起,随口道:
“先生,您怎么乱丢铜钱啊……”
“诶,你别捡啊!”徐风雷一惊,恼怒道,“这是我的随身卦钱,温养多年,不可受他人之气息干扰,你给我放下!”
紫婢:“!
!”
她从未见过徐风雷发这样的怒,顿时慌了神,将手里的铜钱随手扔在了地上。
说来也怪,刚才徐风雷扔的时候,卦钱虽落在地上,却不见染尘,可这次紫婢一扔,或许是力道大了点,那卦钱竟是激起了地上的灰尘,使得自身也染上了黑蒙蒙的一片。
“你!”
徐风雷脸上青筋暴起,心中怒气更盛。
望着那卦钱蒙尘,他有种自己被玷污的难受感觉,几欲抓狂!
噗通!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紫婢懊悔交加,跪在地上哭道,
“请先生责罚!”
徐风雷望着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的她,那怒气也是稍稍消减了几分。
“哎罢了罢了……起来吧!”
徐风雷哀叹一声,挥手道,
“这也是该有此一灾,躲不开的。”
“别哭了,不知者无罪,以后不要再碰我的卦钱。”
说罢,他摇了摇头,弯腰开始捡钱。
“嗯,嗯……”
紫婢带着哭腔应了一声,瑟缩在一旁,不敢抬头。
一枚,两枚,三枚。
徐风雷捡起蒙尘受污的卦钱,轻轻擦拭了两下,心中忽然一动,朝着屋外看去。
“原来如此……无妄之灾,乃受女子污也。”
他轻声喃喃道,
“象已现,这小鬼子娘们,是专程来污我清白的啊……”
“小紫。”
“奴婢在。”紫婢擦了擦眼泪,低声应道。
“好了,不怪你了,是我的问题。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做好了有奖励——你现在去,把那浩宫千鹤打发走,我不要她的汗血宝马!”
徐风雷语气缓和了下来,吩咐道,
“若真要相赠,请白天来,我也会回赠等价的礼物,算是礼尚往来。”
“若她再纠缠,直接紧闭所有房门,不用再理会她!”
紫婢点了点头。
“是,先生。”
她应了一声,握拳道,
“奴婢一定将她打发走。”
望着紫婢神色坚定的出了门,徐风雷的目光才再度落到了手中的卦钱之上。
“老伙计……”
他拂拭了两下蒙尘的卦钱,摇头笑道,
“这回你算是以身受污示范,为我去灾了。”
……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
浩宫千鹤牵着马,神色平静,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
“有汗血宝马相赠,他一定会选择相见。”
她攥着缰绳,暗道,
“而只要他愿意见我,我进了他的府门进了他的屋,一切便都成了!”
“以我的姿色,引诱他两下,就不信他不就范,只要他一时冲动,与我行了夫妻之实,我便可堂而皇之的赖在徐国公府,留在这大唐!届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已不是处子而为人妇,父皇纵然再恼怒,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我的婚约自然也就作废。”
“至于这里,我毕竟是东瀛的公主,两国交涉之下,徐风雷必定只能以正妻之礼娶我,如此,便可借助他的权势,在中原立下根基!”
“当然,他也有可能不为我的美色所动,那样的话……”
浩宫千鹤目中露出一丝奸猾之色。
“我便在他房里大喊大叫,披头散发!”
她嘴角上扬,道,
“明天就在这徐国公府门前,衣衫不整的哭喊,向所有人倾诉徐国公的无耻行为!”
“堂堂大唐太师徐国公,竟然强淫了东瀛公主!呵呵……这一定能成为长安城里最大的丑闻吧?”
“届时,我再用木棍破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彻底坐实此事。如此一来,他百口莫辩,若不娶我,便会背负无耻之徒的骂名!还会受到来自东瀛的压力!”
“纵然他宁肯顶着骂名和压力也不愿娶我,我也不亏,反正我已不是处子之身,残花败柳哪里还配得上那新罗太子?届时,我便自由了……或许,我还可以留在大唐,搏取世人的同情,慢慢经营自己。”
“甚至,我还可以再假装被淫而孕,抱养一个男孩来,世人皆会认为他是徐风雷的儿子,到时候,纵然是李世民,都会怜悯这个孩子,帮助我们可怜的母子俩吧?”
“咯咯,咯咯咯……”
浩宫千鹤越是想,嘴角就越是上扬,想到最后,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徐风雷……
你愿意还自罢了。
你若不愿,那就等着被我吸干血,抽干髓吧……
期待着你的不愿,我很愿意扮演一个可怜而又坚强的,被你强淫却还深爱着你,不顾世俗眼光为你把孩子带大的单亲母亲呢……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时,府门吱呀一声打开。
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的紫婢走了出来,看向浩宫千鹤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敌意。
“紫姑娘,徐公他可否愿意一见?”
浩宫千鹤忙牵着汗血宝马上前,恳切道,
“我真的只求见他一面,汗血宝马就在这里,您现在就可以牵走,我决不食言!”
紫婢扫了她一眼,冷硬道:
“先生说了,夜已深了不见客,他不见你,也不接受你的汗血宝马!”
“若你真要赠送宝马,请白天来,光明正大的赠送!他也会以等价的礼物还礼。”
“千鹤公主,请回吧!”
浩宫千鹤的神色一僵。
不见?
竟是不见?!
我想了那么久,筹划了那么多,甚至还设想了不同的方案……你直接一个不见,就把我打发了?
不行!
绝对不行!
我不甘心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