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将失了神的他拉回来,眼中是明晃晃的狡黠笑意。
“怎么能不喜欢?”
风情回眸,眼中越发炙热,光是喜欢一词,又岂能从心?
“嵇灵,我爱你。”
此话一落,原本还有些挑衅的嵇灵瞬间怔住了。
这句话的份量过于沉重,即便是如今的她,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嵇灵被这份沉重的炙热砸得通透,半晌没能说出话,众将士见此也纷纷识趣地退下,留下了两人可以独处的空间。
“我……也是。”
良久,嵇灵才压下那份烫得发热的情绪抬起了头,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桀骜不驯之人,可临到如此,她方惊觉百年望族的熏染奏了效,虽是同样的炙热,可她却不能,如此对他说出口。
千百年的朝代流传,再冲破克制的情绪也只能止步在一句“心悦”,此刻的她想要冲破那份克制,却是欲言又止。
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云景对她说这句话。
“我爱你。”
笃定了这份情感,风情上前,迎着月光吻住了他心上胜夺一切光芒的人。
而接受了他这份炙热情感的人,此刻的反应也是前所未有,她脸上烫得发红,连眼尾也被染上了绯色,和主人一样从不纡尊降贵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袍,透露出了她如今的无措。
风情看着她,让愉悦充斥了身躯和心魂,最后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唇齿。
“我……敌不过你。”
嵇灵缓了一会,松开了抓着她衣袍的手。
无论是他此刻的“大胆”,还是他那份炙热的情感,她都敌不过他。
风情但笑不语,嵇灵却突然眼前一亮。
“我想到了!”
嵇灵突然离开了他的怀抱,去抓方才已经散开的军师和将领。
风情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跟过去打扰她。
嵇灵那突如其来的的一计很快就奏了效,再次对上叛军,朝廷军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叛军狼狈地退回城池之中,朝廷军这边则是得意得张扬。
而叛军残留在京城之中的势力,早就在嵇尘的临阵倒戈后被铲除大半,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也跳不出嵇尘的手掌心。
一时间,叛军受创,却又不能在嵇灵手里取得半分好处,更是对这个从始到终的绊脚石恨之入骨。
可即便如此,嵇灵也没能有什么捷径攻下这座城池,何况是清除余孽。
又是交持几场,双方僵持不下,直到这一天,风情也走入了议事的营帐。
“要我帮忙吗?”
风情掀起帘子,似笑非笑。
“你有什么好法子?”
嵇灵顿时眼前一亮,起身将他拉了过来。
“兵不厌诈。”
风情落下一旗,举手抬足间释放了嵇灵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气势。
似是运筹帷幄的……帝王。
嵇灵被这个认知打得有点懵,而营中的将领和军师也有与她相似的……错觉。
“如何?”
风情抬眸一笑,相较于众人的谋略,他显得更为狠辣,甚至是无奇不用,瞬间打开了众人新世界的大门。
“不愧是王妃!”
众人反应过来,如醍醐灌顶,嵇灵也被点醒了,一些想法不由自主地涌现在脑海。
而她又有另一种认知,风情并没有说出所有,他一直,在引导她。
似是早已掌握答案的夫子,却是故意藏拙,期待着学生迸发出更大的光芒。
她正想追问他,可此人却是深藏功与名,在她得到思路后便退出了营帐。
嵇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但也无暇多顾,与将士谋划新的计策。
良久,嵇灵终于得闲走出营帐,冬末还残留着小雪,风情背对着她,长指穿过雪与夜,有一种她说不出的忧郁。
“风情。”
她走近了他,眼前人转身时又给了她一个散尽愁虑的笑容。
“你……”
嵇灵话还没说完,风情就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希望你将那份狠辣用在别人身上,而不是自己。”
风情用那只穿过雪与夜的冰冷的手握住了她,他欣赏她的光明磊落,却不愿她停步于此。
生死场上,人人为了存活无所不用,而嵇灵却有自己的原则,便是显得她,过分正直。而越是如此,她便越容易被束缚于此。
她不愿意用一些龌龊的手段,也见不得那份景象,因而,她变相地救了当年的音国的太子妃。可于她自己,却是情愿倾覆所有。风情现在都很生气,当年是他取代了顾景,可如果,没有呢?
这么多年了,没有意外是庆幸,可不是人人都是宁不羁,他也不能总是能如此迅速地将谁取而代之。
不是所有人,都有原则。
他看了她许久,希望她能超越所谓的原则给他一份惊喜,但很遗憾,她没有。
她可能没有想通,前一世的她和女帝为什么输,后来到达那个位置的云景却是明白了。
她们太干净了,不是所谓褒贬,而是相较于他们的无所不用,她们天生留存的那一份善意,就是最大的束缚。
他不在意别人,也想保存她这一份干净,却又迫不得已地将它撕开让她认清现实。
“我……”
那只手的寒意从他手心传到她心底,嵇灵止不住地颤栗了一下。
“很为难吧?”
风情终是叹了一口气,驱动内力给了她一分温暖。
“很为难的话,就不要做了。”
她不愿的,就让他来吧。
能让她退后一步,已经足矣。
“对不起。”
嵇灵垂下了眸,她可以退步,但她无法放弃,放弃不了一直以来的坚持。
“没事,哭什么?”
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在他怀里又变了一副模样,风情觉得好笑,抬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我还不能哭了?”
听到他的笑声,嵇灵抬头瞪了他一眼,整日里端着居高不下的模样也很累啊。
“能,你喜欢怎样都行。”
风情笑得宠溺,任着尊贵的摄政王殿下胡搅蛮缠,而在嵇灵看不到的视线,他眼底闪过了嗜血的暗芒。
这笔夺妻之仇的账,他怎么可能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