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一片田野间,身形干瘦的波斯农夫身上的汗水不断滴淌在干涸的土地上,波尔查抬头仰面看了一眼刺目的太阳,深吸一口气,想要喘息休憩一下,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有人晕倒啦,快来人啊!”
波尔查神情一愣,转身望去。
那是村头的老汉,三个儿子中有两个为领主大人打仗死在外面,前不久刚成年的三儿子,为了抵税咬牙跟着领主大人的征兵官走了。
如今,已经40多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重体力劳动,一身病痛的老汉只能自己下地耕田,结果现在……
波尔查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要走去帮忙,一声尖锐的男中音突然传来。
“所有人都给我呆在原地干活,要是谁敢趁机偷懒,小心大爷的鞭子不认老乡!”
波尔查脚步一顿,目光转向一个有着鹰钩鼻的青年,他手里拿着一个黑灰色鞭子,身后跟着四个手持棍棒,满脸红光的人。
在一群全是菜色的农夫间,分外显眼。
想要去帮忙的淳朴波斯农民,脚步一顿,一脸不忍的看着那个青年带着四个打手壮仆,气势汹汹的扑向晕倒在田野中的老汉。
“是阿多夫斯基,村庄长老的侄子,他自从在领主大人那里谋了个监工的职务,越来越不当人子了……
他小时候,大家伙还经常免费帮他家干活呢!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嘘,小点声,现在阿多夫斯基身上有领主府任命的职务,反抗他的命令就是造反,是要被抓起来杀头的……”
波尔查听着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握了握拳头,无奈转过身去继续干活,他可不想被阿多夫斯基抓到把柄,然后痛揍一顿。
“啊!老汉被拖走了!
他们要把老汉弄死!”
又一道惊呼传来,阿多夫斯基阴森的眼神飘过来,厉声高喝道:“都给我闭嘴!
低头老老实实的干活!
不然连你们一起弄死了拖走!
干不动活了就赶紧去死,省得浪费宝贵的粮食,村子里不养闲人!”
“阿多夫斯基,你不能这样,他的三个儿子都为领主大人卖过命,其中两个甚至死在为领主大人征战的战场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
真主在上,你不能这么绝情。”
眼瞅着平日里为人和善的老汉,在昏迷中被拖走弄死,在场的人群终于爆发了。
长期的压抑和无止境的劳作,高昂的税赋,动辄把人往死里打的监工,一切的一切,都让这帮波斯农民忍无可忍。
因为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老汉,大家都有年老体衰的时候,难不成到了那一步,为领主付出一切后,就乖乖等死?
这算是什么道理?
波尔查作为一群豆芽菜体格的农夫中,唯一一个面有肉色,身体还算正常的男人,拎着木制锄头走了出来。
其他农夫看到平日里为人仗义的波尔查走出来后,面色冷然的纷纷跟了上去,渐渐的,阿多夫斯基看到一群波斯农夫面色不善的将自己一行人围了起来。
他身后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打手壮仆,脸上也浮现出恐惧之色。
“你们想做什么?
我是领主府任命的监工,有权力处置不中用的农人,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你们就不怕领主府的红头军过来,把你们全家都杀光么?”
原本气势汹汹的波尔查一行人,顿时萎靡了,众人纷纷低下头,散开离去,阿多夫斯基看着人群散开,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朝地上重重的吐了口唾沫。
“呸!
一群下等猪猡,还想着反抗,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说完,大手一挥,让壮仆继续拖着昏迷的老汉离开。
处理了老汉后,他的尸体血肉可以作为肥料和饲料使用,这些波斯农夫是没有权力享受下葬的,波斯领主府的狗腿子家里,自然不会将他们当做正常人对待。
尸体也要废物利用一下。
波尔查满脸麻木,机械式的在田里劳作,双眼中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没多久,太阳下山,波尔查一行农夫开始向村庄里走去。
村庄里都是一大片低矮的茅草屋,木头房子不多,不过中央区域有一片木石结构的结实房屋,那里是村庄长老和仆人亲戚居住的区域。
领主府为了更好的压榨农夫,早就将村庄长老换成了自己的‘忠实舔狗’,那些敢反抗,私下里对农夫好,以至于收不到足额税赋的村庄长老,早就被处理掉了。
没办法,以波斯领主们的高额税收,他们只能任命那种恶人来管理村庄。
至于波斯农民吃不饱的问题,根本不算什么,等人死得多了,吃饭的嘴巴少了,大家自然就可以填饱肚子了。
反正下等人就跟地里的韭菜一般,收割一茬,只需要十几年,就能长出来新的一茬。
毕竟,波斯基层是一夫多妻制度,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人口繁衍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这还是大多数婴幼儿早夭的前提下。
波尔查随着农夫大流,三三两两的返回村庄,在路过村口的时候,发现那个老汉的家门已经被踹开。
里面空荡荡的一人都没有。
几个农夫停留在老汉门前议论纷纷,波尔查凑了上去问道:“人呢?”
“唉,阿多夫斯基以这个家里没有男人为由,把老汉的两个老妻活活打死拖走了,老汉的女儿则被抓了起来,据说要被卖到城镇里去伺候有钱人。
太惨了,明明老汉的小儿子还没有传来死讯,阿多夫斯基就下手这么狠,也不怕老汉的小儿子回来报复。”
“报复啥啊,这次希腊老爷们又发动大战,一时半会打不完的,汉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在前线待那么长时间,活着回来的概率不足一成。
阿多夫斯基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吃绝户。”
波尔查的拳头紧了紧,随后又松懈下来,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不等波尔查往家里走去,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村子入口远处,多出了一片骑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