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纨等一众姐妹,晴雯出来一面收拾残茶一面说道:
“这倒是有趣,在东路院住着的时候一天天的连只耗子都不肯进三爷的屋里,这才一般出来,就宾客盈门了。”
贾路听了笑道:“怎么,多收拾几个茶盅就开始抱怨了?”
晴雯嗔道:“三爷~我哪儿是抱怨了?我就是觉得……觉得有些不习惯罢嘞。这样才有点府里头主子爷的意思吗。”
贾路却摇头道:“人家只是出于好奇和礼貌来看看新邻居罢了,若是说主子爷,还差得远呢。”
晴雯不大懂贾路的话,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说道:“这回客都走了,三爷是不是该写字了?我给你砚墨?”
贾路道:“也好,只是恐怕一会儿还要有人来呢。”
“还有人?还有谁能来?”晴雯眨了扎眼。
果然贾路没有猜错,才写了两篇字王熙凤就来了。
贾路忙搁下了笔将凤姐迎进来:“琏二嫂子好。”
凤姐打量了一圈房子的布置笑道:“哎哟哟,这回可好了,三爷和你琏二哥住得可算近了。
怎么样,这无子收拾得还中你意吗?”
贾路笑着答应一声说道:“都是嫂子有心,把屋子收拾得这么立整,再好没有了。”
凤姐道:“嗨,一家子,哪儿来的这么多谢字?往后得空了就往嫂子那儿去坐坐,陪嫂子说说话儿。缺什么了也只管让平儿找我要去。”
说着平儿端茶来:“二奶奶请用茶。”
凤姐接了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平儿道:“平丫头,前两天老太太骂你没照顾好三爷,你服不服气?”
平儿赔笑道:“怎么不服气?本来就是我这当丫头的没照顾好三爷,让他得了风寒。”
凤姐白了一眼平儿笑道:“小蹄子还学会跟我弄鬼了?你还不知道老太太是指桑骂槐么?
好好伺候你三爷吧,我算看出来了,你三爷啊,是个有心计又稳重的,保不齐将来能有大出息呢!
三爷又是个重情义有良心的,将来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平儿听了这话不由得脸上一热,说道:“三爷若是能有出息那是老太太和贾家的福气。
我一个当丫头的哪儿敢想什么好处?无非是伺候好三爷别再出什么岔子就是我的福分了。”
凤姐道:“哟哟,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贾路便接过话来说道:“二嫂子,不知道你那香皂作坊那边弄得怎么样了?我这两天病着也没去瞧瞧,也没得空问你。”
他知道,凤姐今次来看自己,一是走个过场客气客气,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香皂。
凤姐道:“嗨,那事急什么?等你身子大安了再说不迟。”
贾路道:“一点小病值当什么?这都多少天了?早就好了。
我这人心里头装不下事,就想着早点帮二嫂子把作坊支起来,不然总是在心里头想着这事,吃也吃不香甜,念书也不踏实。
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吗?二嫂子的意思是等着过完年再说吗?”
凤姐便说道:“也不瞒你说,我倒是想着,若是三弟得空了,倒不如在年前就做出一批香皂来才好呢。
正好赶着过年这当口送到宫里头去给大小姐,岂不好?”
贾路点头道:“正是这个话。不过要年头送进宫里去可得抓紧了。却不知我上回写的单子上让找的那些个东西都置办齐了吗?”
凤姐道:“前天来旺来说已经都有了,只是不知道中不中用,还得麻烦三弟得空了去瞧瞧呢。
人也都有了,不过什么都不懂,三弟也费心给看看能不能用吧。”
贾路道:“好,那我明儿一早就去瞧瞧。”
凤姐笑道:“三弟果然是个急脾气,说干就干,一刻也不肯耽误的。那么着,我就等着听你的话了?
三弟要说能在年前做一批香皂出来,我就跟二太太商议往宫里头给元春送的事。”
“行。”贾路一口答应下来。
又说了几句闲话,凤姐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平儿忙送了出去。
晴雯笑道:“三爷果然猜得不错,还真是有客来。那三爷再猜猜,这回还能有人来吗?”
贾瑞笑道:“还有,今儿不来明天也会来。”
贾路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屋子又是凤姐使人精心布置过的,贾路接待两拨人的时候平儿晴雯两个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下午却没人来了,贾路索性接着抄录八股,晴雯平儿两个也有没有用的在一旁陪着坐了练字。
正写得认真,却听门口一声轻咳。
三人回头一看,却是贾政在门上站着。
贾路忙起身相迎:“二老爷来了,侄儿一时写得入神没听到,二老爷恕罪。”
贾政呵呵一笑,背着手踱步进来道:“无妨,我看你门上也没个婆子丫鬟,门又大开着便自己进来了。病可好了么?大白天关在屋里你在做什么?”
贾路道:“多谢二老爷挂念着,已经大好了。上次二老爷送来的那些卷子有几篇文章我着实喜欢,想着再抄录一遍,好记得深些。”
贾政听了颔首道:“好,好!懂得刻苦自然是好的,也要保重身子才好。那些卷子你都看过了?”
贾路答道:“已经尽数都抄录了一回了,正要抽空去还给二老爷,再厚着脸皮想求二老爷再多借一些来看呢。”
贾政听了不禁吃了一惊:“那么多卷子,你都抄了一遍?”
说着走到书桌前,果然厚厚一沓子就在那里整整齐齐的放着,桌上抄了一半的一篇文章字迹工工整整。
旁边也铺着两张纸,是平儿晴雯两个练字的,看那字迹显然是新学没多久。
贾政不由得心中感叹,照顾贾路的两个丫头都知道跟着学写字,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又想起自己的好儿子贾宝玉来,总是有各种借口推脱着不去上学,每天只知道和几个姐妹或者房里的丫头们厮混玩闹。
偏偏还有贾母王夫人护着,自己又深说不得,这般娇惯着,得什么时候才能成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