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会芳园逗蜂轩内。
贾珍亲切的挽着贾路的胳膊将他让进了逗蜂轩。
“路三弟如今可是大忙人了，平日里休假也不来大哥这边走动走动~”贾珍装作不满的责备道。
“每次回来就那么一天的时间，又有课业要做，实在不得闲。”贾路答道。
贾珍笑道：“要是咱们家里早出几个路哥儿这样勤奋好学的，哪愁家里不兴旺呢？”
贾路一笑说道：“我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我若是有当初敬老爷两成的聪明也不用这般受苦不是？”
贾敬可是贾府里唯一的进士，是学历最高的一个。
偏偏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贾家族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开始一味好道，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贾珍胡作非为。
贾珍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干笑了两声说道：“这回放了年假了可得空了，三弟没事儿就往大哥这边来坐坐！
不过一墙之隔，你这一上学倒是显得咱们兄弟生分了。”
贾路随口答应了一声，看着不远处天香楼的被烧毁后拆除留下的一片空地说道：“珍大哥这天香楼不重新修建了吗？就这么空着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贾珍脸上有些不自然，说道：“哪儿有心情弄这个，先这么空着去就是了。
我听说西府里老太太和大老爷定下了，要送你去九边戍边？
这可是大好机会了，再也不用苦哈哈的念书做文章了。
在边疆混上两三年，路哥儿也成年了，到时候回来少不得做个将军！”
贾路摇头苦笑道：“珍大哥你看我哪儿像个将军？”
贾珍在贾路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笑道：“怎么不像？你看你，才十四岁就已经这么高了，都快赶上你大哥我了不是？
不过就是太瘦了些。若是再魁梧一点，一身戎装穿戴了，可不就是个将军？
到底咱们家里是武勋出身，念书有什么趣儿？还是应该从军！”
贾路很想问问你这三等奖军为啥不去戍边，还是忍住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怀疑，贾珍吸了这么长时间鼻烟了，就一点副作用没有？他不会是偷偷的给戒了吧？
按理说贾珍应该没有这个毅力才对啊！
好在没说几句贾珍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路哥儿，你这一去只怕两三年也是它，三五年也不新鲜，你看你那清心散的方子……就不能给大哥吗？”
贾路故作吃惊：“怎么，大哥还在用那玩意？”
贾珍道：“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用？这净心凝神的好药，我是一天都少不了的。你还吓唬大哥说什么是药三分毒，这么温和的补药哪儿有什么毒了？”
“呵呵，主要是这玩意太贵了，我也是想给大哥省点钱不是？”
贾路心说下回我给你来个纯度高的，一口送你归西！
贾珍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嗨，你看你，总有股子小家子气！大哥我还差这点钱吗？”
贾路又问道：“难道……上次给大哥配的那些都用完了？珍大哥你除了自己用……不会是卖给别人了吧？”
贾珍笑道：“哪里的话来？我不过是想着三弟你要去边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若是断了清心散岂不麻烦？
想着还是自己知道这个方子踏实。三弟，你开个价！
多少银子你才肯把这个方子转让给我，当大哥的绝对不眨一下眼！”
贾路一脸为难道：“这方子我实在没法儿外传，大哥你就别难为我了。”
贾珍蹙眉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大哥是外人吗？一万两！一万两怎么样？
你想想，等你回来之后也成年了，正好可以搬出去单过，到时候买一套像样的宅子，娶几房漂亮的小妾，那小日子过得不好么？
不！等你回来了大哥送你一套三进的宅子，再给你买几个绝色的丫头，绝对不比你屋里那平儿和晴雯的差，如何？”
贾路呵呵一笑道：“珍大哥，也不瞒你说了，这清心散的方子，我是想留待我成年以后分家出去了做个正经营生的。
我可指望着用这个方子吃一辈子呢，你一再的要问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贾珍道：“嗨，有大哥在，还能少了兄弟一口吃的？往后兄弟一应吃穿用度都包在哥哥我的身上！”
“我还是指靠着自己心里踏实些。”贾路心说就你这么作，谁知道宁国府还能挺几年？
贾珍脸上开始有些许不悦之色了，说道：“怎么，你告诉我了，难道我还能告诉别人去不成？或者我还能开个药铺去卖药，抢了你的生意？”
贾路笑而不语。以前贾珍的话他都不会信，更不用说现在他是个嗑药的瘾君子了。
贾珍见贾路仍没有要说的意思不由得冷着脸道：“贾路，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可是贾家的族长，你别以为你会弄个清心散往后就能硬了翅膀自己单飞去了！
只要你不出神京，你还得看我的脸色！”
贾路仍是笑吟吟的：“行吧，既然这么着，那珍大哥往后也别想得这东西了，我还有些事，就不烦扰珍大哥了，告辞。”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贾珍没想到贾路这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时又没了主意。
他自己心里头也明白，自己下半辈子怕是离不开清心散了。
见贾路要走忙换了一副笑脸拉住了说道：“你看看，大哥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就急了？
那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把这个方子教给我？”
贾路道：“方子你就别想了，我保你一辈子都有清心散用也就是了。
你不是怕我从军去回不来吗？我就先给你做出够你用三年的清心散来如何？”
“这……那好吧，你要多少银子？就先给我做三年……不，五年的用量来吧！”
贾珍之所以想要方子，还有个担忧是怕贾路真去当兵了死在九边上。
不说会不会真有鞑子来犯边，就算没有战争，九边苦寒，每年也有许多人患上风寒一命呜呼的。
听说还有人因适应不了那边冬天的严寒被冻掉了手脚，最后全身溃烂而死的。
然而贾路的回答却让贾珍有些意外：“我还真不想要银子了。”
“那兄弟想要什么？宅子？还是田庄地亩？”
贾路推开窗子看了看寒冬里有些萧瑟的会芳园说道：“大哥要不把这园子赏了我吧。”
“园……园子？”
“对啊，我现在要银子也没什么用。不过这园子我倒是有些喜欢。”贾路看着天香楼旧址那片空地说道。
贾珍蹙眉道：“兄弟你这要求有些过分了啊……宁国府怎么也是敕造的国公府，连个后花园都没有成什么了？你若是喜欢园子，哥哥在别处给你置办一个就是了。横竖现在你也住不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