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国子监。
散学后贾路依旧熘熘达达的往外走，却被牛继祖给叫住了。
“贾老三，你这天天的一放了学就跑，家里头感情是有小美妾等着你呢？”
贾路一笑，反问道：“不回家做什么，难道跟你似的天天去外头花天酒地？”
牛继祖笑道：“你不用说我，上回你不是也带着你那娇滴滴小弟弟去古今说里听书来着？
走走走，这回我带你听曲儿去！这大冷的天，烫上一壶酒，怀里抱着个小娘吃喝谈笑岂不好么？”
贾路呵呵一笑道：“我不耐烦听那个，一个小丫头伊伊呀呀的唱，有什么趣儿？”
牛继祖也笑道：“你不哎听小丫头，咱们找个清秀小厮也是一样的~要不找两个伶人？”
贾路摆手道：“罢罢罢，你快自己去吧，我没兴趣！”
牛继祖见贾路不为所动又说道：“你若是去了，我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贾路道：“既然是秘密，就别跟我说，秘密这玩意知道的太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牛继祖见贾路怎么也不肯去只得求道：“贾路，路三爷，是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务必赏个光！说不定这事对你也是个机会呢！”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听牛继祖这么说贾路总算来了点兴趣。
来至燕春楼上二楼找了个阁子点下了酒菜贾路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牛继祖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大同府遭了鞑子劫掠了！”
“哦？！”贾路不禁眉头一皱。
大虞朝自太祖皇帝定鼎中原后，太宗皇帝又三次率天兵御驾亲征，将蒙古诸部打得或逃或降，换来了大虞朝万里北疆百年安宁，怎么这次蒙古人又来犯边了？
他怎么记得红楼梦写的是盛世啊？并没有提及什么大规模的战争。
难道是那些战争和贾府没有什么关系，因而直接给忽略了？
“什么时候的事？有多少人？损失如何？”贾路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就是三天前的事，听说有三四千的鞑子骑着快马突然冒了出来。
先洗劫了猫儿庄，后又抢了晾马台、然后攻破了阳和口。
直到大同镇的守军出击和鞑子大战了一场才堪堪把鞑子给打退了。”
“大同守军伤亡如何？”贾路又问道。
“嗨，军报上说死伤百余人杀敌一千，谁知道呢！”牛继宗很内涵的说了一句。
这话一听就是湖弄鬼呢。当初太宗皇帝北伐的时候都没有过一比十的辉煌战绩，如今承平百年的边军能和长期骑着马在草原上骑射驰骋的蒙古人打成这样？
十比一的战损说不定更靠谱一些。
贾路又问道：“这……和你又有什么相干？”
牛继祖道：“贾老三，你平日里都聪明，怎么这会子就犯起傻来了？
当朝天子最是要脸面的，百年来蒙古人都不敢滋扰边疆，偏偏他登基五年鞑子就打过来了，这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脸吗？
说不定天子一道诏令征集百万雄兵就要讨伐蒙古呢？
到时候你我这样的庶子可不是有了参军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贾路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牛继祖想的是这个。
的确，像他们这样的庶子若是想出人头地就得借助祖上的恩荫自己努力。
科举和从军自然是最简单的两条路了。
可百年来大虞朝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算参了军也没有什么上战场的机会，有门路的托人送礼或许能往边疆去熬几年的资历，然后再调回神京来看看有没有往上拱一拱的机会。
若是真的和蒙古诸部动了兵，那还真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可是朝廷这些老牌勋贵们还有几个能上马杀敌，带兵驰骋沙场的？
别的不说，就说贾府的这两个将军贾赦贾珍，在勾栏瓦肆里逞英雄或许还行，上战场……那画面想想就太美。
牛继祖能有从军的想法倒是让贾路有些意外。
见贾路正打量着自己，眼神里满是轻蔑之色牛继祖不干了：“哎我说贾老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可告诉你，上次那事不是我打不过你，是我看在都是同学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你知道不？”
贾路呵呵一笑：“那次你差点被人给贴了烧饼，也是手下留情了？”
牛继祖顿时老脸通红：“哎！贾路，咱们可是说好了不提这个事了，你怎么还说？”
贾路笑着摆摆手道：“我不过提醒你，在军中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若是真上了战场，就不是被**这么简单了，那些蒙古鞑子骨子里都是嗜杀和残暴！”
“那怕什么？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到了军中我自然也是个爷们！”牛继祖啪啪的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爷们，你会骑马吗？”
“我怎么不会！”
贾路说道：“我说的骑马可不是让人把你抱上马背，前头再有个长随给你牵着马，是要策马扬鞭飞驰的。”
“哎我跟你说贾老三你就是瞧不起人你知道吧，这是毛病，得改！我明儿就练习骑射去！
真是，我这让你给我拿主意呢，不是让你给我泼凉水的，贾路，你说我该不该去？”
贾路蹙眉道：“你自己都说我是在给你泼冷水了，肯定是不建议你去啊！
再者说了，你就肯定天子会发兵北伐蒙古？
若只是传令九边修墙筑城操演兵卒严防蒙古人再来犯边呢？
到时候你参军去边疆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去那边吃几年沙子熬资历？
有那功夫，好生念两年的书，让你哥哥给你安排个小官当当岂不省心？”
牛继祖道：“嗨，你还是奚落我！我若是个念书的材料还想着这个？
再说了，就算买个小官在部堂里当个办事又有什么意思？
天天点卯在衙门里猴儿着，每个月几两银子的俸禄，这是我牛二爷该过的日子？”
贾路笑道：“既然你自己都有了主意了，为何又来问我？
来，我敬牛儿爷一杯，祝牛二爷有朝一日饮马翰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祈连……”
“你说的这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尔又羞辱吾乎？”
正说笑，忽听得楼下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想起。
二人从窗口往外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锦衣军？”贾路不禁皱起了眉头。
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军一开始的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可后来渐渐地就变成了天家耳目，开始负责替天子监视文武大臣们的言行举止、乃至民间的风闻。
这光天白日的，一队全副武装的锦衣军在闹市里冲了过去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