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弗罗斯特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哪怕面对的是久负盛名的神秘隐门,他也会为了加图索的利益前进。
“我们在决议的是密党内部事宜,并未损害贵方利益,所以……”
“密党内部?”
西方行走蛮横的打断弗罗斯特。
他的语气澹澹的,带着少许不耐烦。
“别试图给我蒙混过关,你们密党内部,呵,什么时候处置我们隐门的武道,成了你们密党的内部食物了?”
弗罗斯特抿唇。
会场一片寂静。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有混血种的目光在大屏幕和路明非两者间游移。
什么叫,你们隐门的武道?
难道九州武道不是S级的技术么?
要么是这个西方行走在撒谎。
但以这位的表现以及他的身份来看,丝毫没有撒谎的必要。
所以说,西方行走的话是真的?
S级的九州武道,其实是隐门的技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隐门的武道会出现在S级手里,他们两者又有什么关系?
弗罗斯特是个聪明人,他重新把眼闭上,弗罗斯特似乎终于明白,所有的混血种都在好奇一个问题,S级是怎样一个人创造出九州武道这等强大且完善的体系,几乎是独立于龙血的体系。
其实,混血种们走入了一个误区,S级从未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说过九州武道是自己一个人创造的这种话,至于九州武道的真正起源,每每说起路明非总是闪烁其词,实在绕不过去就说什么白胡子老爷爷梦中传法这种一听就是瞎编的鬼话。
不过因为他是S级,加上还拥有强大的实力,如果路明非不愿意,还真没有人能撬开他的嘴得到九州武道的信息。
而今天,困扰混血种们多时的谜题,终于解开。
九州武道和隐门两者联系在一起,乍一看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隐门太过神秘,只存在于传说中,但往深里一想,还真有可能。
一来隐门本就是远东本土的神秘组织,路明非又是自小生在远东长在远东,他们想瞒着密党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二来从古至今隐门都有独有技术的传说,他们的传人行走天下时也曾以武者自居,混血种们以前没有多想,以为只是远东那片徒弟的习俗,但如今看来,隐门的独有技术八成就是武道无疑。
但很快就有人意识到蹊跷。
“你说S级是隐门的人,无稽之谈!”
老僧阴沉着脸。
“我们有S级完整的成长轨迹,从他还是个婴儿直到如今,里面可没有任何你们隐门的痕迹!”
“没有么?”
西方行走浅笑。
“吾辈手段,岂是尔等可以窥探的。”
他下句话就收起咄咄逼人的傲慢,那种让人浑身肌肉绷紧的压迫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的温和。
他对路明非说。
“让他们看看吧,总行走阁下。”
一双双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端坐于此的少年便是全场中心。
他泰然自若。
“喔,总行走”
路明非把玩着青铜令牌。
“有趣。”
混血种们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S级手中多了一块青铜令牌,他们微微皱眉,总觉得这方令牌很是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直到他们不经意间扫过大屏幕,忽的怔住。
他们想起来了,难怪会觉得眼熟。
S级的青铜令牌,与西方行走的纹章,一模一样。
他们本以为这纹章是隐门的标志。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比起隐门的标志,令牌似乎更像是,隐门中某些成员的身份证明。
如此一来,西方行走这名头就一目了然,翻译的话,大概就是隐门在西方世界总负责人。
举一反三,既然有西方行走,那么会不会存在与之相对的东方行走?
而耐人寻味的是,S级手中恰好就有这样的一块令牌。
所以他是……
等等,混血种们想起,刚才隐门的西方行走是这样称呼S级的。
“总行走阁下。”
众所周知,一个成熟的组织必定有完善的上下级关系。
谁都能听得出来,西方行走这一声总行走阁下,代表了什么。
果然,路明非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他们的看法。
“想看的话,看就好了。”
路明非掷出青铜令牌,当的一声,稳稳的立在校董会长桌。
大屏幕也投影出令牌样式。
果然与西方行走的纹章一样,谁都能看出来,必定是一脉相承的关系。
只是上面的字不同。
此刻混血种们不由得庆幸卡塞尔的中文校园计划,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懂青铜令牌上的字。
它写的是。
“”天下行走
混血种们吃了一惊。
他们对远东的古老文化都有一定了解,天下行走和西方行走两者放在一起,若要做个比较,肯定是前者高于后者,如果西方行走翻译过来是统摄西方的负责人,那么天下行走,岂非就是隐门管理天下事物的角色。
换句话说,西方行走和东方行走是封疆大吏,听起来名头很大对吧,但他们上面还有一个天下行走,是管封疆大吏的大人物。
路明非就是天下行走。
什么时候!
老僧死死盯着天下行走的令牌,全身都在不可控制的颤抖,他常年盘踞于号称世界屋嵴的高原,远离中土文化圈,关于隐门的种种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他们从未亲眼见过隐门传人,更别说是隐门里一听就大有来头的行走。
饶是如此,对于隐门的记忆,老僧可比西方世界的混血种更加深刻,他们听说了太多有关这个组织的传说,甚至有人声称,隐门的历史可以追朔到四个时代之前,当黑王的龙翼笼罩这个世界时,他们就已在了,一直流传至今,哪怕洪水天火荒风和山崩,这个世界的文明一次又一次的毁灭重生,隐门还在那里。
这些是西方混血种社会从未听闻的秘辛,或许他们知道隐门很厉害,有着悠久的历史,能追朔到古老时代之前,但他们肯定想不到,隐门的历史远比最疯狂的混血种学者的梦话,还要古老。
这是老僧这一脉传承中某一代大师留下的记载,其觉醒前曾跟随一位神秘人,神秘人每天都会坚持一种奇怪的锻炼行为,同时还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当时还是幼童的大师就曾经亲眼目睹神秘人三拳打死一头藏马熊,那是棕熊的亚种,一掌可以拍碎人的头颅,在神秘人手中却如杀鸡般易如反掌。
幼童还曾见神秘人展现种种异象,他在冰雪千里的寒冬腊月只穿一件单衣,施展开拳脚后升腾的热气融化周遭三米的雪,裹着熊皮大衣的幼童张着嘴巴呆呆的看,他听人提到过神仙,飞天遁地神通广大,那时候的幼童就想啊,如果这个天下真有神仙,肯定就是大叔了吧。
幼童的体质不好,他是在大雪中被神秘人捡到的,差点冻死,就算后来熬过来,也落下了病根。
于是神秘人传他一种特殊的法门,说是冥想,利用精神的力量调养己身,可以一点一点改良体质,甚至延年益寿。
或许因为他是幼童,悟性奇高,神秘人说的冥想,幼童很快入门。
但他真正想学的不是冥想,而是神秘人日日苦练勤修不辍的,名为站桩的法门。
在幼童看来,只有学了站桩,他才有希望变得和大叔一样厉害,将来没准也有可能做神仙呢。
但大叔不肯。
无论幼童怎么哀求,神秘人都不松口,哪怕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神秘人还是老样子,到了最后,他也只是对幼童说。
“孩子,你生早了。”
这句话一直深深烙印在幼童脑海,哪怕他后来成了大师,以百二十岁高龄受万民敬仰,他的心中也始终存着那个遗憾。
当年的雪是那样冷,他怕是永远也忘不了大叔的脸,他在纷飞的雪莉对自己说。
“孩子,你生早了。”
后来的大师无数次想,如果自己晚生百年,或者千年,是不是就能学习大叔的法门,了却此生遗憾。
但这个天下可没有如果,哪怕是大师也一样,他冥想的功夫很深了,甚至在觉醒龙血后因为冥想的缘故更能掌控己身,降服杀意,但他到底无法回到那一年的雪天,听大叔说一句。
“走,今天吃鱼。”
大师圆寂时笑的像个孩子,有人说他此生功德圆满,这是去了极乐,有人宣称自己亲眼看到打伞的幼童和撒花的天女,垂耳善目的觉者邀请大师登天去了。
各种各样的传说给这位大师增添了很多神秘色彩,但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大师在死前什么异象也没有发生,他只是,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个大叔。
关于那位传奇大师的世纪涌上老僧心头。
在得知路明非的武道细节时,老僧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一位。
他是开创了冥想的人,也对桩法念念不忘,后人无数次的寻访天下,试图找到大师说的桩法,但到底还是一无所获,最多也只是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全无大师记载中那般神异。
所以当老僧得知路明非的武道时,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这一脉百年千年的夙愿,终于要在他这里完成。
当然,老僧也有想过路明非这武道的来源。
会不会与传说中的隐门有关。
但贪婪蒙蔽了他的双眼。
老僧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必须拿到武道典藏,不择手段。
本来,尽管事情的发展一波三折,但结果是好的,校董会的投票通过,老僧即将拿到武道,并且是只属于他们的武道。
但这一切,都完了。
诚然,源武院的武道功法完全开放,谁都可以借阅,不需要权限不需要积分,没有任何条件。
如此说来,似乎老僧也可以阅读,学习武道。
但道理不是这样的。
只有普通人才会想着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像是他这样的大人物,烂大街的东西看一眼都懒得看,必须是别人没有的,才有价值。
所以老僧不光要得到武道典籍,哈还得垄断,除非得到他们的允许,否则别想学习。
但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所以,你们的答桉呢?”
西方行走复归慵懒的语调。
“告诉我,你们是想和隐门开战么?”
老僧不甘的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无边的恐惧在噬咬他的心脏,使他却步不前。
“诸位。”
弗罗斯特说。
“我申请,提桉作废。”
他的语气澹澹的,似乎失去了说话的性质,只是在执行无聊的程序,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是的,尽快结束。
弗罗斯特深深的看了眼路明非,又与昂热对视。
谁能想到呢,卡塞尔的S级,居然是远东隐门的天下行走。
从古至今都保持着神秘的东方混血种,居然对密党下手了。
他们派遣自己的天下行走进入卡塞尔,有什么目的?
而且传说中的隐门不是一直与世无争么,他们突然下场,其中代表的意义,令人浮想联翩。
弗罗斯特嗅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气息。
不过,当事情发生后,弗罗斯特反倒没想象中那么吃惊。
毕竟再有两年便是末日,避世多年的隐门,无论他们有什么打算,在这关头都应该有动作了。
只是,隐门的话,昂热知道么?
这到底是昂热和隐门的合作,亦或者,只是S级单方面的行动。
弗罗斯特只想尽快回到加图索,听取智囊团的意见。
比起之前的投票,这一次干脆多了。
作废提桉的申请,一个一个校董表示赞同,最后只剩下了老僧,哪怕再不甘,到这时候他也无计可施。
于是在全场的注视中,老僧也投出了赞成。
西方行走笑了两声。
他没有再提之前的事,而是对路明非说。
“总行走阁下,有空的话回来一趟,长老很想念您。”
路明非澹澹的嗯了声,他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灼热目光,毕竟是一出面就使得校董会改变想法的西方行走,被这样一个人物恭敬对待,路明非的形象自然水涨船高。
或许已经有很多混血种在暗暗猜测,也不知道S级在隐门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天下行走诶,听上去就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搞不好还是个一字并肩王也有可能。
已经有人在小声的议论了,毕竟听证会发展到这里,基本可以看做结束,后续无非是所罗门王宣布结果,就连最神秘的校董都出现了,还能有什么风波?
路明非不出意料的听到学生们在讨论自己,他听到什么宗门什么武学,往后看一眼,学生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几乎可以用灼热滚烫来形容,就差把黄金童也给点燃了,有人在科普隐门的来历,他们把各自零碎的消息拼凑在一起,很快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组织就出现在混血种学生们的脑海。
他们越是了解隐门的强大,就越是对路明非心生敬仰。
但这件事透着蹊跷,路明非以前又不是没听过隐门,以他在卡塞尔的权限浏览一些机密资料还是做得到的,其中关于隐门的部分属于绝密,就连拥有终身教职的曼斯坦因和施耐德都可能没听过,更别说是这群尚未毕业的卡塞尔学生们了。
所以,是故意的么?
路明非锁定几个学生,他见过,在芬格尔的身边,他们没有加入新闻部,和芬格尔的联系极少,很少有外人知道他们与芬格尔的关系,属于最高等级的线人。
而现在,这些线人正在用恰到好处的神情向周围的混血种们分享他们有关隐门的情报。
芬格尔的话,这么说……
路明非发现副校长又低着头睡过去了。
他笑了笑。
果然,是你吧。
只是真实情况和这些学生想的可不一样,路明非和隐门的关系,估计也就比萍水相逢稍微好上那么一点,毕竟他和隐门的东方行走打过一架。
对了,如今想来,当时在尼伯龙根的那场战斗,他和洛女,多少有点太过巧合了些。
武道中确实有磨刀石一类的说法,境界突破时如果有磨刀石的存在往往可以增加成功概率,事半而功倍。
所以,那位东方行走,洛女,就是他们送给自己的磨刀石么?
路明非想了想,又否定了。
用磨刀石去形容洛女,那是对她的不尊重,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且那场战斗又不是他单方面得到好处,洛女也同时晋升非人,可以说是两人各取所需,没有什么磨刀石不磨刀石的说法。
这就是他和隐门最大的交集了,可不像是学生们猜的那样,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连隐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只是,路明非注意到凯撒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有着果然如此的得意,以及少许的埋怨。
凯撒在……埋怨我?
路明非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赶紧想了下,很快他也明白了,很久之前凯撒学长相当认真的问过他,远东是不是有习武的宗门,当时路明非只觉得是凯撒学长的中二病犯了,就耐心的给他解释,宗门什么的不存在的,咱们这是混血种与龙的世界,做事情呢要讲究科学和炼金。
当然,路明非也不是彻底否定了武道宗门,没准以后就会出现呢,毕竟他是要天下布武的嘛,以后等人人都开始习武了,有专门教导武道的学校那也是很正常的,到时候就挂个某某宗门的牌子,再做一些古色古香的装修,学生还不是源源不断的来。
最开始凯撒是将信将疑的,毕竟他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的人,或者说自负,但次数一多,几次三番,都被路明非完美的解释过去后,就算凯撒再不相信,最后也得信了。
这还得亏是路明非,要换一个人,无论解释多少次凯撒听进去一个字就算他输,说到底要想让一个人相信你的话,首先你就得是一个可靠的人,一个令人信服的人,这方面路明非做得很好。
所以,如今的情况就是,在凯撒好不容易相信了路明非的说法后,突然有一天真相哐的一下就砸在了他面前,一个自称西方行走的家伙跳出来,炫耀似的跟他说年轻人傻了吧,宗门什么都存在哒,那个S级还是宗门里地位很高的家伙,他说的那些都只是搪塞你而已,哈哈哈。
路明非彷佛从凯撒学长的目光中读出这样的一句话。
“待会,别走,约架。”
路明非能怎么办,既然加图索少爷想打,就陪他打咯。
只是这隐门……
路明非已经可以确定,隐门有着九州武道的传承,并且东方行走洛女使的正是与灵宝宗齐名的元始宗法门,而这一脉传承明明在九州武道大断层中消失了,却突兀的出现在龙族的世界。
武道大断层,和此方式借的隐门,有某种联系么?
多想无益,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路明非有种感觉,一切问题的答桉,都在隐门。
或许只要他见到了西方行走所说的那位长老,所有的谜团都能水落石出。
这谜团真的很多啊,就比如武道,既然隐门存在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就一直藏着自己,没有扩散武道的打算。
其实这样的行为路明非并不陌生,九州的古老宗门大多如此,他们敝帚自珍,人为的制造出武者与平民的隔阂,从而享有百姓之上的特权身份。
这也是他和小皇帝一定要推翻的乱世。
但隐门也是这样的么?
路明非希望不是。
怎么说呢,洛女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有那样拳头的家伙,应该不是无可救药的坏人吧。
听证会即将结束,帕西站回到弗罗斯特的背后,所罗门王敲锤,即将进行最后的宣读。
“等一下。”
在混血种们准备起身,在他们已经思考着怎么庆祝胜利,在新闻部的狗仔们绞尽脑汁构思新闻标题,在这所有人都以为即将结束的时刻。
有人叫停了。
这声音在礼堂回荡。
属于少年的斩钉截铁。
像是魔法师梅林施展了玩弄时间的把戏。
混血种们在这个瞬间凝固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很好找。
他们都很熟悉。
路明非。
卡塞尔的S级。
远东隐门的天下行走。
只是,从今天的听证会,哦不对,应该说从三天前的听证会开始,到现在,路明非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几乎要让人忽略其存在。
三天前是副校长出尽了风头,今天则是突然冒出来的隐门西方行走,明明听证会的主角应该是路明非,但他一直很安静,似乎对结果毫不在意。
就在这听证会的结局即将敲定,闹剧马上落幕时,他却说话了。
“抱歉,再打扰大家几分钟。”
路明非彬彬有礼。
“我记得,密党还保存着最古老的律令,也即,如有必要,任何人可以向议员提起决斗。”
“哦,对了。”
路明非纠正。
“现在应该叫校董了。”
混血种们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惊疑不定的看向路明非。
怎么,听S级这意思,他这是要挑战校董?
这条律令很多人都有所耳闻,毕竟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战斗,对于天生好战分子的混血种来说,没什么能比光明正大的打架还不用受到校规处罚更棒的事了,更何况,对象还是卡塞尔的校董,真是想一想就令人浑身颤抖。
但是在详细看过了律令内容后,卡塞尔学生们纷纷打消了他们疯狂的想法,密党议员的席位从不属于个人,而是代表了他们家族,哪怕是昂热的名誉校董,实际上也是顶替了原本卡塞尔家族的位置。
所以了,想要挑战议员,就得挑战他们背后完整的家族。
双方各出十人,一对一擂台战,胜者留败者下,直到最后一个,哪个家族站到最后,哪个家族就胜利。
这是最开始的规则,但是因为挑战,所以规定挑战者一方最多只能出五人,也就是说用五人挑战十人,双方都是混血种,这是绝对的数量差距了,除非是有着相当夸张的实力,否则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以挑战者全灭告终。
而这也正是混血种学生们此刻震惊的地方了。
密党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挑战权威的事,毕竟这是一个屠龙者组织,是一个彻底的暴力机构,出现矛盾或者不同意见时,他们往往喜欢用拳头和刀剑说话,谁活下来,谁就有道理。
很简单也很有效的办法,至少对于屠龙者来说,是这样的。
只是过往挑战的记录太过血腥,双方总计十五人,往往最后只能活下两三个,甚至只有一个人能战到最后。
所以,从这件事也能看得出,混血种就是一群疯子,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就是这样的律令,混血种们没想到,居然会在今天的听证会上听到。
他们吃惊的看向路明非,这少年的脸色一如既往,但混血种们隐约从他的平静下,看见一只狰狞的恶鬼。
也直到此刻,他们方才恍然间想起。
这一位啊,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少年郎,千万不要被他阳光的外表欺骗了,死在S级手里的,不只有死侍,还有青铜与火的皇帝。
说来,这才是真正值得奇怪的事吧。
为什么他们会把一个斩杀龙王的混血种,视作普通的少年人?
所罗门王已经很久没碰到这种事了。
他不用翻阅律令,所有条款都在他的脑子里,甚至有一次抄写本和所罗门王的记忆有了出入,那人和他争执不下,于是两人去看律令原本,这才发现,是抄写本有误。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在路明非开口后,所罗门王立刻在脑海调出相对应的条款,再三斟酌后,他点头。
忽然,看着路明非平静的脸,所罗门王想啊,这位S级该不会从最开始就想好了吧,挑战校董这件事。
如果有人因为路明非听证会开始以来的表现就轻视他,那么这个人的看法,就大错特错了。
“路明非,你想好了么?”
所罗门王确认。
“你作为挑战者一方,只能有五人出战。”
“我知道。”
路明非点头。
“那么你这边出战的人是……”
“我。”
安静了会,混血种们面面相觑。
然后呢?
怎么……没了?
所罗门王也有些迟疑。
他求证似的看向路明非。
“你?”
“是的。”
路明非说。
“我一个。”
混血种们终于明白了,路明非那一声“我”到底代表了什么。
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
以前五个打十个已经败多胜少,路明非倒好,直接要以一敌十。
不过,怎么说呢。
在最开始的惊讶过后,混血种们忽然觉得,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啊。
这是一场针对S级召开的听证会,如果一直到最后S级都没有反应,平静的接受他们的冒犯失败。
这就不是S级了。
无论这场听证会是什么结局,无论弗罗斯特和老僧针对九州武道的提桉最后有没有通过,对于S级来说,这些结果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冒犯了。
冒犯的结果是什么,谁关心呢?
至少S级自己是不会在意的。
有人已经冒犯了他。
而且还是S级真正在意的地方。
所以,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
有人说路明非就是个老实人,其实想一想也没错,平时的路明非就像没脾气那样,随便你怎么说怎么开玩笑,都不会生气,嘻嘻哈哈也就过去了。
但再老实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你欺负老实人一下,他不说话,你蹬鼻子上脸,他笑一笑,你给他一耳光,他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也就忍了,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你出现在女儿的中学外面,那一天他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揣着菜刀出门,你一直到死也不敢相信,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居然有一天会杀人。
所以说,惹谁不好,去惹老实人呢。
不客气的说,九州武道就是路明非的孩子。
有人居然把主义打到了这上面。
路明非啊,是真生气了。
所罗门王认真地看着他。
“我最后问一次,只有你一个人,确定么?”
还不等路明非说话,一个又一个学生站起来。
“有我。”
“加我一个。”
“还有我。”
楚子航凯撒零甚至芬格尔。
还有卡塞尔的学生们。
他们纷纷为了路明非站出来。
这是死亡率奇高的挑战啊,这些人还只是学生,他们真的想好了么,又或者说,生命在某些事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路明非转身,看过每一个人,每一张脸,每一双眼。
他点点头,抱拳。
“谢啦。”
路明非笑容灿烂,一嘴的白牙。
“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就不麻烦诸位了。”
芬格尔着急的要开口,路明非压了压手,把他们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我说了,我一个人来。”
“怎么,你们该不会以为……”
路明非笑着。
“我会输吧?”
这一句充满了自信的话,不知引得多少混血种笑出声来。
是啊,他是路明非,他是S级,他是天下行走。
他怎么可能会输。
“总之,多谢了。”
路明非抱拳。
而后他转身,重新面对所罗门王。
“您好。”
他说。
“就我一个。”
所罗门王面色肃然。
他看了路明非好一会,然后点头。
“不愧是天下行走。”
他低声感慨。
所罗门王继续主持。
“那么,路明非,告诉我,你挑战的人是?”
挑战的人?
路明非转投看向了校董会的长桌。
少女校董绷紧了小脸,S级的眼神压力好大,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还带着头盔的哈士奇双掌合十,摇个不停,那样子真是别说有多可怜了。
路明非差点没笑出了声。
他摇摇头,移开目光。
少女和哈士奇同时间松了口气,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看了看彼此,眼眶里都快有泪花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卡塞尔的校董很多特权很多福利,最后什么也不用做就能领钱么,这他们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不小心就得去死了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女贵族笑吟吟的,她觉得现在可真是太有趣了,一会看看弗罗斯特,一会看看老僧,刚才你们不还是得意洋洋么,现在呢?
只可惜弗罗斯特那家伙的脸色还是平静,都没什么变化,这使得女贵族少了很大一部分的乐趣。
所以她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老僧身上,这就有趣多了,那脸色,女贵族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稀奇,稀奇,人类居然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她想着要不回去后请画师将之画下来好了,以后无聊了就拿出来欣赏欣赏,也是很有意义的嘛。
女贵族是一点没有着急,反正无论怎么看S级都不会选自己,除非S级疯了。
至于S级到底会选谁?
路明非和弗罗斯特对视,他笑了笑,点点头,移开目光。
“我要挑战的,是他。”
路明非指着老僧。
S级最后选择挑战的人,是老僧。
几乎是在听证会结束的同时。
所罗门王敲锤,说出结果的瞬间。
路明非指着老僧的照片就已经出现在了守夜人论坛的头版头条。
画面里S级风采过人,老僧大惊失色,一看这记者就是个专业狗仔了,颇有几分狗仔之王芬格尔的三昧。
既然有了帖子,那么理所应当也肯定有赌局,这可是新闻部的传统了。
但这一次开盘不到三分钟,盘子忙不迭就给关了,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下注的人资金园路奉还,芬格尔还一个一个发邮件赔罪,倒不是这家伙良心发现从此和赌博不共戴天划清界限,主要是这局真的开不下去。
芬格尔赌的是路明非胜还是老僧胜,虽然他已经把路明非的赔率调得很低了,基本就比赔钱稍微高一点,但所有的学生和教授都疯狂的往路明非这边投钱,而对面的老僧愣是一分都没见着,都这样了芬格尔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再不把盘子停掉,他就可以考虑上天台表演一个信仰之跃了。
只是游戏里信仰之跃跳草垛上就能活,他要是跳草垛上大概是死得更难看点。
赌局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但也能说明很多事了,至少是充分体现了混血种们对路明非的信心,哪怕是以一敌十,他们也不认为路明非会输。
在所罗门王的主持下,在亚伯拉罕血统契的见证下,路明非和老僧约定,七日后,死斗开始。
有些冒犯,必须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