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客店楼上的房间内。
“客官,这是您的酒菜。”
伙计托着一个托盘走进屋子,然后把里面的菜和一小坛子酒摆在桌上。
正在窗口看外面院子的杨丰转过身……
“老王呢?”
他问道。
“王朝奉被熟人请去吃酒,估计宵禁前才能回来,临走前嘱咐小的们伺候好客官。”
伙计赶紧说道。
杨丰点了点头,顺手给了张钞票。
伙计很惊喜的谢过,然后转头向外走,下一刻嘴上就多了一只手,同时面前多了个亮闪闪的东西,紧接着那东西就变成刺目的光芒,他本能的闭上眼睛扭头躲避,却发现一只眼睛依然是诡异的红色,他惊恐的试图张口发出尖叫,拼尽全力挣扎试图摆脱禁锢,但最终一切都是徒劳……
“此乃摄魂器,可摄人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我来提问,你来回答,第一个问题,这酒里是不是下药了?”
他背后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他依然挣扎。
蓦然间那红色淹没了他的世界,彷佛坠入无尽血海,不过好在一闪即逝,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红色。
他发疯一样点头。
然后那红色消失了。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刺目的光芒蓦然闪耀,他发疯一样挣扎……
“第二个问题,我如果喝了会怎样?”
那声音阴森森的说道。
然后他嘴上的手松开,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然后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恶魔一样的男人。
后者拿着那个摄魂器,目光阴森的看着他。
“王,王义与我们掌柜,带,带着人在下面等着,小的等会就回来收拾,若客官喝了这酒,就被放倒,他们上来将客官抬到后面剁了,肉做馅,骨头砸碎埋了,钱财分了。这是王义主谋,他路上遇着客官,看客官钱财多,身上又没路引,口音也不是本地,原本想着假做亲近,诓您一同渡河到盐场路上害了,我家掌柜看出不对,他没法子只好一起干,我家掌柜与他十几年的交情,犯法的事也做过不少,人命桉子也做过,故此知根知底。”
他说道。
“你们还真吃人?”
杨丰愕然说道。
“客官说笑了,三十年前刀兵四起,饥荒遍地时候,谁还没吃过人啊!”
伙计倒是鄙视了他一下。
好吧,的确是他孤陋寡闻了。
毕竟南边扬州唐末时候还能卖到人肉一斤十文狗肉五十。
“可这是县城里面,又不是荒郊野岭,这还没天黑你们就敢如此?”
“客官说笑了,不是勾结土匪强盗,有他们护着充当眼线,荒郊野岭之处谁敢去开店,就算不是在县城,那也得是人烟多的关隘码头才敢,至于客官您,您又没路引,店历上也没记着,那这桃源县城里就是没您这人,若是有根脚的我们自然也就不敢了,您这样出门就是喊着别人谋害的。
若是再带多了钱财,别说是我们这里,去哪里住店都是少不了被害了。”
“去,把他们叫上来,我饶你一命。”
杨丰说道。
所以这个制度也是一种保护,至少告诉别人,自己出了事会有人追索,否则这个时代出门真就做肉包子的货啊。
伙计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向外跑。
杨丰背起背囊坐在那里对着门,一手拿着步枪,枪口放在桌子上,正好对着门,然后拿起大肘子,看了看应该没下药……
“这个应该没下药吧?”
他问道。
“那就不好说了,要是曼陀罗花做的话就不会,那个得用酒来溶解,而且还得很大剂量,否则放不倒一个成年人,但如果是奔着毒死你的话,那就真不好说了,乌头,马钱这些都可以混在调料里面加上,味道重些应该能掩盖。
对了,你这件事换人接手了,准备成立个调查组,上级看来是有点半信半疑了。”
班长说道。
“呃,所以你就被踢走了?”
“应该不至于,最多不是负责人了。”
“那就好,你可是我在这乌漆嘛黑的世界,唯一的一点光明,离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呕!”
班长终于被他那充满款款深情的语气搞得忍无可忍了。
“砰!”
下一刻房门被撞开了。
一个壮硕的伙计,手中盾牌护身,随着撞开的房门一下子冲进来,紧接着挥刀直冲杨丰,后面王义的两个伙计两张弓,在他冲进的瞬间,对着杨丰瞄准,而再后面还有一堆伙计,一个个手中拿着各式武器,其中还包括被放出去叫人的那个……
“快,把这妖人碎尸万段!”
王义俨然朱友珪附体般在后面挥刀喊道。
杨丰一边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大肘子,一边扣动了扳机,伴随枪声响起,子弹瞬间完成杀戮,冲进门的,后面弯弓瞄准的,再后面跟进的,全都在子弹的呼啸中倒下。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子弹甚至穿透他们的身体,带着血雾撞进后面人的身体,可以说瞬间整个房门内外全都被死尸塞满,至于还举着刀的王义和掌柜在后面都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下瞬间变成堆积的死尸。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杨丰拎着枪站起身,昂然走向房门,踩着那些还在抽搐的死尸走出去……
“这个下没下毒?”
他很真诚的问道。
“下,下了,下的乌头!”
后者傻了一样说道。
“你他玛还真下了啊?”
杨丰恍如道哥般愤然说道。
说完抬脚把他踹倒,扔掉大肘子,很干脆的对着他胸口扣动扳机。
“快跑啊!”
掌柜和剩下的伙计终于清醒过来,伴随一声惊恐的尖叫,所有人毫不犹豫的掉头向前狂奔。
杨丰踩着王义的死尸端起枪,一边下楼一边瞄准他们开火,枪口所向死尸一个个倒下,而他也继续向前,不过包括掌柜在内还有几个跑到前堂,杨丰端着枪走跟过去,刚进门旁边一把刀砍落,他赶紧向后一缩避开,枪口向右对着持刀伙计开火,后者死不瞑目的倒下……
“你原本可以不死的。”
杨丰说道。
这是那个送饭菜的。
不过因为这一耽误,掌柜和另外两个伙计已经跑到街上,行人全都惊愕的看着他们,杨丰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打完,懒得换弹匣的他拔出手枪,紧接着把两个伙计打倒,掌柜却勐然撞倒街上一个轿子,顺手从里面拽出个少女,很干脆的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停下,不然我杀了她!”
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吼道。
很显然他已经有些精神崩溃了。
“她是谁,我认识她吗,需要管她死活吗?”
杨丰说道。
掌柜本能的转头看那少女。
“砰!”
枪声瞬间响起。
脑袋中弹的他缓缓倒下。
少女懵逼地站在那里,估计还没清醒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丰转身走回客店,然后拿了两个太师椅,靠墙翘着二郎腿坐在门旁,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一,二,三……”
他开始数数。
那少女愤然转身走向扶起的轿子,还恨恨的踢了掌柜死尸一脚。
“呃?”
杨丰意外的看着她。
不得不说大明朝目前民风确实彪悍,随便一个客店的伙计都是懂战术配合的,一个柔弱少女刀架脖子都没吓傻。
就在此时,一群士兵冲了过来,这里是漕运重地,就是现代的泗阳,只不过这个县城在黄河西岸,城东边就是渡口,他就是准备渡河去东边,不过本着能搞事尽量搞事的原则,像这种搞事的机会还是不能错过。所以就在士兵冲向自己的同时,他已经拿出铁券了,把这东西往身旁太师椅上一放,顺手又把圣旨拿出来再往铁券上一放。
“赶紧过来洗地,我乃六百年后大夏国来的使者,奉你们皇帝圣旨观大明山河,这些歹人看我身上带着钱财,意图谋财害命,都被我杀了。
你们皇帝的御赐铁券在此。”
杨丰坐在那里喝道。
那少女惊愕的停下,在轿子前看着他。
而带队的军官却迅速喝住手下,然后赶紧上前行礼……
好吧,这个地方知道他。
“大河卫总旗阮信见过杨大使,杨大使随含山公主北行观大明山河一事,五军都督府已行文各地,只是原以为大使随公主往中都,却不想大使突然驾临,请大使在此暂歇,小的这就去禀报韩千户。”
他说道。
“去吧,还有里面死的不少,赶紧清理一下。”
杨丰说道。
阮信立刻向那些士兵一挥手,后者赶紧冲进客店。
“你好像对我杀了这么多人反应很平静啊!”
杨丰说道。
“禀大使,这些开店的,行商的,也没几个干净,杀人越货,谋害客商,都是惯做的,就是抓不抓的到,这番把主意打到您的头上,也是他们合该送命,回头还得少不了抄家流放,不过县衙还得来人,您得把证据备好。”
阮信说道。
“去把我那个大肘子捡起来,那是下了乌头的,还有我房间里的酒,里面也是下了药的。”
杨丰赶紧朝里面那些士兵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