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9年的前半段,在帝国新主临政的余波里慢慢消散,相较过去数年里,新的皇帝一改过去的“残暴纨绔”作风,行施仁政,兴办盛大的角斗表演,并兴建了众多公共建筑,让民众们赞颂不以,如果说前半年,显得波澜不惊,但后半年却风起云涌,庞贝的灭亡以及后续种种爆发的灾难,一切都让那些躲在祥和幕布之下的领导者们,感觉世界一瞬间变得有些不真实了。
——————《猎人通史》
在刚刚结束数月的角斗中,久负盛名的年轻角斗士塞拉蒂斯,再一次战胜了强大的对手,那个“卑鄙可恶”高卢人在人们的传唱中作为负面形象,让塞拉蒂斯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而传言庞贝城主、财务长官之女亲自出手,救助受伤的勇士,也让这件事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场巅峰对决,所有竞技场的观众可是都看到了,那凶狠无匹的最强角斗士,徒手将卑劣之徒的盔甲给捏碎了,那几乎是被当成神话传说在宣扬的事迹。
尤其是在新任的执政官,在亲自宣布废除塞拉蒂斯奴隶身份之后,塞拉蒂斯几乎成为了角斗士的代表。
坊间有传言,最终之战以后,就和自己的族群一起隐退了,当有强者再次挑战的时候,他会为了自己族群而战。
还有传言说,塞拉蒂斯被大人物奉为上宾,很多大人物要他加入自己的护卫队,甚至连贵族之女都会委身下嫁。
最夸张的传言莫过于勇猛无匹的塞拉蒂斯,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卑劣的高卢人手里,传闻高卢人剑上的毒见血封喉,无药可救,强如神祗般的角斗士也只来得及交代了两句遗言就永远离开了人世,甚至连那遗言都有鼻子有眼,着重突出了角斗士临死前的不甘与悲壮。
总之,一场繁华盛大的决斗比赛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只过了不到一个月,正常的生活便席卷了普通大众们,偶尔也会有人在酒馆中聊起英勇的角斗士塞拉蒂斯,但无非也就一堆感慨而已。
那场角斗是塞拉蒂斯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从那之后,角斗士就再没有传出过消息了。
最负盛名的角斗士就像是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那么绚丽,但沉寂的也极为快速,一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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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非常有规律的敲打声在庞贝驻军的守卫营地里响起,那是一个炙热的火炉,是帝国当下最流行的锻造用高温火炉,高大的身影,精赤着上身,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锻锤,面色很严肃的在一把已经大体成型的铁剑上敲敲打打。
这把铁剑是并不是当下军团甚至是蛮族军队之中流行的任何款式,而是非常古怪的样式,若说古怪其实也只是比当下流行的制式剑更长更宽大,若说那是一把双手剑也不算太过。不知是加了什么材料它的通体是白银色的,被放在一边的手柄也很朴实大气,没有太多的纹理修饰,而从它的剑刃上传来的一股莫名古老的气息,只要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把真正的杀人利器。
这种武器即便在富裕的帝国中,也是属于精品了,造型奇特不说,那锋锐程度显然不是普通铁制剑能比的,而且坚固性很高,耐用。
“我终于完成了!父亲!”
在烈日中,完成了最好一道工序的高大身影终于有些吃力的直起腰,随后将手中的大剑高高举起,正对着头顶的烈日,剑刃处高亮的闪光让角斗士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汗水缓缓流淌着,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把剑是塞拉蒂斯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精心锻造完成的,用的就是他父亲遗留下来那把半成品、特殊的锻造方法和材料,这一切再加上大额金钱的投入,最终他完成了这把造型奇特的双手大剑。
“呼呼呼!”迫不及待地,角斗士在空地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招一式显得杀气腾腾。
“尽管不算是很高的制作工艺,对于它的主人来说,这种级别的武器其实也勉强够用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这炎炎日光下响起,就如同一泓清泉霎那间流淌在人心间一般,让兴奋不已的角斗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你好,尊贵的娜蒂雅·塞乌斯·埃米利乌斯小姐~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出现在……”炎热的阳光下,军营的阴凉一角,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抹金色的靓丽向着高大的角斗士微笑着,那精致美丽的面容好似闪着光,让角斗士呼吸都不由得一窒,不过随即还是反应过来行了一礼,无奈的劝解着。
“女人不适合出现在军营?”原本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的少女轻轻将手中的皮质卷轴卷起,“我以为身为一个猎人,并不会在性别上有这种短视之言……”
“可是…………”塞拉蒂斯听了,再想要说些什么,可毕竟他也只是个由父亲亲自培养的半吊子,虽然莉雅的身份他完全不了解,但是似乎对这一行知道很多,至少比他多,比如他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普通人。
“武器完成了,身份也自由了,接下来就是完成你父亲的遗愿了?”娜蒂雅站起身,走进了阳光下,碧蓝清澈的双眸丝毫没有在意这烈列阳光,而是直视着角斗士。
“嗯!”塞拉蒂斯轻抚着刚刚完成锻造的大剑,脑中不时闪过儿时的回忆,卑微的身份和艰苦的奴隶生活,而给予他这一切希望的,就是他尊敬的父亲——不断给予他教诲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尽管一身伤残却依旧坚定无比,对未来中满希望,在他来看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按照我父亲生前的推测,它快‘活’过来了!”
“解决它,我将成为真正的猎人!真正的勇士!这是父亲告诉我的!”角斗士没有解释过“它”是什么东西,他也没有打算去解释,因为把别的人牵扯进来不是一件好事儿,尤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会完成你的目标的,虽然你是猎人,但是从没有真正进入过这个圈子,不要小看你的天赋和你的实力!”娜蒂雅微微一笑鼓励着。
“砰。”
军营锻造区域入口的大门被推开,娜蒂雅眉头微微一皱,不用猜她也知道这是谁来了。
穿着灰色粗布衣的马库斯,汗流浃背的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另一只手里则是拿着一张略有斑驳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列了一长串。
“马库斯,我可不记得我这么叫你推门的!”
马库斯应该是刚刚吃过午饭,瘦弱的小医生在塞拉蒂斯的请求下,顺带着也从那个商人收下的族群中脱离了出来,现在,正在埃米利乌斯家族进行一定程度的商业培训,相较于成为一个医生,还有些年幼的马库斯在商业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也更适合成为一个商人。所以身为埃米利乌斯家的独女,娜蒂雅私下里认了这个小家伙做自己的弟弟,同时对他的要求非常之严格,甚至有时会亲自担任马库斯的礼仪导师,指导他在公开场合要注意的礼仪,然而那种规规矩矩吃饭的场面不仅仅对于随意惯了的马库斯,甚至对于塞拉蒂斯来说都是痛苦的经历。
“娜蒂雅小姐,瓦罗寄来了一封信,他邀请我这个月末去参加他的成年礼!”
马库斯擦了擦汗,手一甩,黄沙地面上便出现了一大滩汗渍,这一顿操作惹来了娜蒂雅的怒视,他缩了缩头,但随即又兴致勃勃的说挥了挥手中的羊皮纸。马库斯在庞贝几乎待了十几年,还没有出过多少远门呢,现在,和刚来时相比,他褪去了一份怯懦,一分卑微,变得更加自信,不在唯唯诺诺,良好的伙食让他的身体也强壮了很多,虽然现在也只有十五岁,但是饱经磨难也让他有了一丝成熟的气息。
按照埃米利乌斯家族的规划,马库斯今年会学完所有必备的知识,在明年会正式接受埃米利乌斯家族的部分资源然后开始自己的商路历练,但说实话,在塞拉蒂斯身边的这两年里,角斗士教会了他认字,同时一些文书的语句他已经运用的相当不错了,仅仅是这近一段时间来的努力学习,马库斯就已经掌握了相当多的学识。
尽管作为一个孩子,从奴隶那种底下卑贱的环境里脱离出来,过上了略有富足的生活之后,多少有些贪玩和散漫,甚至有一次他偷偷跑进了庞贝城外的贫民窟,想要去看看当初他父亲生活的地方,结果在回来的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准确来说应该是兵匪,一群喝的烂醉的穷酸佣兵跑到贫民窟做什么,鬼都能猜的到。不过所幸的是,伤势初愈的塞拉蒂斯见到马库斯偷偷溜出门后放不下心,一直偷偷跟着,半路拦截了下来,经过一番极度少儿不宜的血腥斗殴后才摆脱了他们。
不过代价是,角斗士基本恢复完的伤口小小的撕裂了开来,当两个人脏兮兮的溜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阴沉着脸,等待着的娜蒂雅女士,不知为什么,埃米利乌斯家的家主只问政事不管家事,娜蒂雅便成了家族的实际执掌者,所以马库斯被折腾惨了,
一大堆的家法统统堆到了他的身上,着实让他好好“享受”了一阵子。
“能和瓦罗成为朋友?很不错!”娜蒂雅接过马库斯手中的羊皮纸,看了看,点了点头:“不用到月末,过几天庞贝城有一趟商队要跑,家族也有份儿,你就跟着一道去吧!”
“可是,这么早去么?我觉得我可以再多学一点儿!”马库斯显然有些舍不得,不光是舍不得这里舒适的生活,更舍不得从小就照顾他的塞拉蒂斯还有给了他这些优渥生活的义姐,娜蒂雅,在他看来呆在两个人身边显然更让他觉得舒心一些。
“想想你过去的坚强,总是要长大的,经历风雨就是长大成人的必须过程,虽然让你憧憬成为塞拉蒂斯这样的勇士不太现实,但是你就不能想着要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么?”娜蒂雅有些严厉的说道,语气中似乎对于马库斯的怠惰有些不满。
“是!我明白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马库斯声音甚至都带了点儿哭腔,不过还是忍住了,狠狠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边上正收拾一地烂摊子高大身影,“以后一定不会让你们操心的!”说完紧紧握着拳头走了出去。
“?????????”角斗士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到娜蒂雅嘴角莫名的含笑,顿时心里一凉,不会又被训了吧?“唉,你这样一说,每次拿我做榜样,我总是感觉我好像上了年纪一样!我比马库斯也就大了五六岁吧?”
“那不是更得好好努力?”少女收拾好卷轴,递给了一边的侍女,随后也转身出门,留下一阵香风:“我这里有些消息,相信你会想听的,‘见习’猎人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