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数天时间里,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冯氏兄弟忙着加固城防,安顿民生,加强对郡兵的控制。大量的贫民的离去反倒减少了他们的负担,而卧龙堡前期发放到百姓手里的粮食让他们暂时不必担心吃的问题。
细心的人还会发现,冯良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和两名成天板着个脸的护卫,而且冯氏兄弟似乎对这个年轻人还很恭敬。
卧龙堡则忙着清点物资和安置人员,大量的流民还好说,直接打散分配到各营就是了。那些俘虏们每天消耗的粮食无形中加重了卧龙堡的负担,王宝干脆让这些身强力壮的俘虏们干上了苦力的活,还美其名曰用劳动换食物。
武果早已回到后营,每天忙着接收对岸送回来的最新消息。胡瓜则领着三艘巨舰不停的在江面上巡逻操练,基本上断绝了从水路向双江城增援的希望。二十多天后的一个深夜,他们再次偷袭了刚刚修复的望江城水师码头并阻击了一只向望江城增援的水师船队。巨大的火力和速度优势让他们以很小的代价就轻而易举的取得了水面的控制权。
当卧龙堡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武果却出人意料的通过乔家向燕无涯提出了议和的要求。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的燕无涯也只好派遣使者过江。随着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停止了敌对。
卧龙堡承认大燕的统治,每年向大燕国交纳1000石粮食的租税以示臣服,不过代表大燕国接受这些租税的是双江城。另外卧龙堡承诺无故不得攻击大燕各地除武装船只在内的所有船只,并保证不进入大燕国现在的辖区。大燕则默许卧龙堡的自立,并花生铁万斤,粮食万石(从今后卧龙堡每年的租税中抵消)赎回所有的水师俘虏。(这也是燕无涯的底线,他决不能让战败的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因为他就是大燕国无人能及的大都督。)
当燕无涯将平定江东的捷报传入长康城后的一个月,朝廷的封赏才姗姗来迟:大燕水师剿匪有功,全军赏双俸一年;大都督燕无涯封卫国公,赏银万两,绢百匹,升任兵马大元帅领兵部尚书衔,其余众将皆有封赏;双江城县尉冯良,捕头冯忠襄助剿匪有功,分任双江城令和郡兵统领校尉,各赏银千两,绢十匹。
当晚消息就出现在武果的书案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的进行内部的调整和大发展了。
不同的是,长康城的皇宫和洛口水寨的大都督府里都有人在大发雷霆。
“啪!、、、、”皇城乾阳殿里,当今天子大怒之下将手里的信笺狠狠的拍在书案上,原本见阳光少而有些苍白的脸因为气愤更加的惨白,“一群混蛋!连一帮子土匪都剿灭不了,损兵折将竟然还敢谎报军情,说什么大胜。朕下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在管理国家?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下首两人赶紧跪倒,“臣等不能为陛下解忧,罪该万死!”
“你们每天伴随在朕的左右,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到也怪不得你们,起来吧。”也许是经过了刚才的宣泄,皇帝的脸色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你们都说说吧。”
两人刚刚谢恩爬起来,听到问话不禁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身穿布袍,头扎方巾,手持折扇全然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虽然满头白发却显得道骨仙风的老人首先开口,“陛下,想那燕无涯,依仗自己当年拥立有功,又是国舅,这些年来飞扬跋扈,笼络群臣,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早已是尾大不掉。手下虽有数十万兵马却多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少有能征惯战之辈,如今被一群流民土匪打得落荒而逃,实在是太丢他的面子了。隐瞒不报也是唯一的办法。我看陛下的计划要加紧进行了。”此人竟然敢当着皇帝的面直呼卫国公的名讳,显然并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
“陛下,”另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太监的赶紧接茬“公孙先生言之有理,如今计划就要进行,这燕贼的手下全无一战之力倒也省了咱们不少的力气。”
这两人明显是崇德皇帝的心腹,三个人正在研究当下的时政,安排着什么阴谋。
“你等切不可掉以轻心,凡事还是要小心为妙,切不可走漏了风声,不然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一切都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即便是一旦成功也要尽量减少朝野上下的震动和恐慌。”年近四十的皇帝经历了太多的政治风波,有着一般人不可想象的细密和谨慎,“先生以前可听说过江东的情况吗?”
“陛下,臣五年前游历天下时也曾到过江东,当地实乃蛮荒之地,多是一些流民逃荒过去的。有道是‘有的是穷山恶水,出的是乱臣刁民。’当时臣并未听说什么‘卧龙堡’,不过乱民为匪却是常事。江东离此地何止千里,又有大江阻隔,陛下不必过于担心。如今京畿各卫都已经换上了忠君之人做统领,只等洛口水寨归心,到时陛下登高一呼,定当擒拿奸邪,还我朝一个朗朗乾坤。陛下再励精图治,整合四方,必将再创我朝的辉煌!”公孙先生显得信心十足。
“有德,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皇帝显然被他说动了心思,转头询问一旁的太监,“陛下,六部尚书当中,吏部尚书唐成、礼部尚书唐国忠皆是皇族,他们让我转告陛下放心,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刑部尚书刘子安原是燕家的家臣,工部尚书周在臣是燕家的姻亲,此二人皆是燕贼的死党,只是户部尚书欧阳子美如今摇摆不定,奴才只敢稍加探听他的口气。到是九门提督李正康和禁军都督黄进都已经宣誓效忠陛下了。”
“好!”皇帝闻言也是一脸的喜色,“这事办得好,不过洛口水师那里千万不能放弃,一定要从内部瓦解他们。另外你们派些人手去江东,至少要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来头。”
“是!陛下。”两人知道是时候告退了。
十分巧合的是,远在洛口大营的燕无涯也正对着跪在大帐里的一干俘虏将领高声怒骂“一群废物!堂堂的大燕水师精兵,打不过一群流民和土匪,还当了人家的俘虏,你们怎么不去死了算了!丢人啊!要不是本公隐瞒了实情,只怕陛下早就派人来砍你们的狗头了。滚!给我滚出去,一群没用的东西!”跪倒在他面前的一众将领慌忙告罪,乱哄哄的退出帐外。
“主上,息怒”燕无涯身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等众人出去后在旁边低声的劝解“江东不过是藓芥之患,属下已经派人潜入江东打探,只等摸清对方的底细,到时候主上再挥师东进,何愁江东不平。只是目前京都局势不稳,还需主上小心谨慎行事,否则一找不慎将万劫不复啊!”此人是燕无涯最信任的谋士胡长春。
此刻燕无涯早已收敛怒容,双眼盯着胡长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主上,据京都传来的消息称,近日宫里最得陛下信任的总管太监有德与九门提督李正康和禁军都督黄进交往密切,常在一起密谋什么。属下担心有人会对主上不利。另外近段时间水寨里也有一些人蠢蠢欲动,不过属下已经派人严密监视,一有风吹草动必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不过属下还是以为主上应当早日前往京都掌控大局。”
燕无涯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长春,明天我就动身进京,此地会交由飞云负责,福庆副之,你就留下暗中帮衬一下。军中人等如有异动,你可持我令箭斩杀之。”燕飞云是他的长子,虽然年近三十却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志大才疏,好大喜功。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心里有数的,“飞云虽是我儿,却无半点统军之德,福庆才虽不堪却胜在忠心耿耿,有你二人辅助他,我也放心。只是这水师是我燕家安身立足的根本,万万来不得半点马虎,留下你也是莫之奈何,你可要多多小心。”
“主上将如此重任交给长春,长春敢不效死命。请主上放心,三两个跳梁小丑而已,长春决不会让此地有一丝变故的。”胡长春深深一揖“不知主上京都之行可有计较?”
“长春可是有计教我?”燕无涯对于这个谋士看来是信赖有加。
“主上,当今天子春秋鼎盛,雄心勃勃。您就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和障碍,一切都需小心防备。”顿了顿他好似随口的说了一句“我看五皇子到是很有明君风范。”
五皇子唐翔正是燕无涯的妹妹,当今淑妃之子,算起来就是燕无涯的侄子,所以胡长春才会有此一说。
一听这话,燕无涯不由得脸上阴晴变化,“长春的意思是、、、、、、恩、、、、好!此次进京我带上000骁骑营,他若知趣就罢了,如若不然,当年我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都可以拥立他当皇帝,如今就更加、、、、、”
“主上,佛曰‘不可说’”胡长春及有深意的打断他,两人相视良久,然后同时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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