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似天崩地裂,支撑着金矿的木结构在震动中摇摇欲坠。
积雪在震动中又晃落了不少,好在之前已经落下过一次,这一次落雪的量才不至于将整个金矿封闭。
“这是......爆炸。”乐乐双手触摸地面,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弄清楚摇晃的原因。
在我看来,这种摇晃和地震没什么两样,刹时让我以为地脉有一次受损了。
眼看着金矿上层的积雪不断落下,我忙从矿口后退了几步。
别看一片雪轻如鹅毛,若是落下成堆的雪,砸在人身上,也足以将人砸伤。
之前雪崩时,埋在厚雪下被救出来的游客,有不少人除了有短暂冻伤之外,还有人被积雪压到骨折。
雪崩?
思路扭转至此,我猛然想起雪崩时,陆家燕在喃喃的话。
陆家燕当时趴在我坐的桌子上想要在文稿上做笔记,可是因为大地摇晃,导致她笔头不稳。
现在想想,雪崩之前的情况和现在别无二致。
看来雪崩无疑也是村长老何引起的。
听矿口外,何奎自得道:“顶多再有两次这样的晃动,再有两次!正座眉山的金子,都将是我们的。这些年不算白等!”
晃动停止,我重新回到矿口位置:“别忘了,你们要是进来,也没办法活着出去。”
“小子我告诉你!这座山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何奎示意其他人不用举着枪口对准我,因为在他眼里,我现在已成瓮中之鳖:“姓陆的人都死了还要和我作对,但他毕竟是死人了。他不让我们眉山庄的人进金矿,真的就以为能保住这些金子?真是笑话......”
只见他眼中闪过令人作呕的狡光,指着我们说:“陆家的小姑娘听的见吗?来来,叔叔有话对你说。”
听到金矿外何奎的讥讽,陆家燕也想要到矿口,被乐乐拉住。
“他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你别过去。”
“让我过去,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要听他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听乐乐和陆家燕在我身后争执不休,我示意乐乐道:“让她过来吧,我会护着她。”
乐乐这才放开陆家燕,她匆匆几步向我靠来,略略露出头冲矿外何奎道:“我就再这!”
“好,还是很有勇气的。”何奎拍手鼓掌道:“我当年可没打算杀死你爸。他毕竟是我们请来的大学者,没有他怎么能找到这座金矿。你知道你身后的金矿里有多少金子吗?能用它们盖成一座皇宫!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可是还是杀了他......”
何奎听后很无奈的耸肩道:“我跟前站着的这些弟兄都是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他们可以给我作证,你父亲是自己找死。”
“你!!!”
“先别动肝火。”何奎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你也出不来了,我也不妨把当年的事情全告诉你,好让你死的瞑目。”
一语落地,再听他述:“我和老吴打一开始把你父亲骗上山,就知道他那冥顽不灵的脑子,肯定不会允许我们自己把金矿占下来。但我们真没打算杀他,我们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那时候我们就商量好了,只要他帮我们找到金矿,我们只先把你们软禁在山上。然后用两三年的时间将金矿全部开采出来之后,就放了你们一家人。”
何奎所说,和陆家燕儿时记忆正好能重叠起来。
他们若是一开始就打算杀掉陆家燕的父亲,也就没必要先软禁他三天了。
何奎接着说:“当时我们想,只要将金矿全部挖出来,我们眉山庄的大伙就分了金子全都离开眉山。到时候你爸再怎么固执,也拿我们没办法了。”
若当年的事情真按何奎设想的发展,想必就不会有现在的眉山庄了,而陆家燕一家也不会家破人亡,闹成现在这种地步。
何奎又说:“陆家丫头,你当年也叫过我叔叔。你住在山上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到我家蹭糖吃,你都不记得了?”
我身后陆家燕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我知道她此时心一定是动摇了。
看她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思绪万千缠绕,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能由我对何奎道:“纵然你计划的很好,可说一千到一万,还不是你杀了家燕她爸?现在只说你当初的假设又有什么意义?”
“哼。”何奎冷笑一声:“意义就是......姓陆的他是自己找死,自杀的。”
自杀?如似穿心利箭一样刺透陆家燕的心。
“你胡说!你胡说!我爸不可能丢下我和我妈自杀的!就是你杀了他!!”
“我都说了,再这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何奎满不在乎道:“当时我我正在矿里采金,你爸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闯进矿里还不知道从谁手里抢了把手枪威胁我们停下来。你听清楚,枪是在他手里的,我当时还想着和他商量。这么一山的金子,我们这些人这辈子也花不完,只要让我们采走一半就成,可他连一半都不愿意让我们拿走。”
何奎脸色倏变:“你爸是个读书人,根本不会用枪。所以我们没有理会他,继续开矿。谁成想他无意间开了一枪,却把矿机的开关打坏了,当时掘矿机没办法停止运作,他为了让矿机停下来,自己跳到了矿机里......”
如此一说,陆家燕的父亲还真是自杀的,而且是为了阻止一台失控的矿机。
再怎么说,这样的死法都是无法令人接受的。
我听着况且无法接受,又何况是我身旁的陆家燕呢?
“他胡说......他是胡说的,我爸才不可能这样死......是他杀的,一定是他杀的。”
“他也许说的是假话......”我低声安慰陆家燕一句。
然而我内心中却对何奎的话已经相信了七八成,因为此时此刻他完全没必要骗我们,就算他认下杀人的罪名,我们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以我手中道符,能作用的距离也就五六十米,可何奎却站在百步开外,从他出现的一刻起,我就在手中暗藏了道符,可他却一步接近的意思都没有,我手里的道符自然也无从施展。
何奎应是注意到陆家燕的精神异状,有火上浇油说:“信不信的由你,你把仇记在我身上也无妨。我还不怕告诉你,你爸变成了死鬼都要守着的金矿,这几年的时间其实早就让我偷偷的挖空了。”
此言一出,我大吃一惊。
矿洞内虽然有些挖挖凿凿的痕迹,但却并没有挖走多少金矿。
以陆家燕父亲笔记中的推测,这里的金矿绝非只有数吨,若是论成金矿原石,就算是百吨千吨的也有了。
也是看出我们的疑惑,何奎哈哈大笑数声道:“我都说了,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不兜圈子了,直说告诉你们吧。五年前我出狱之后,听老吴说金矿里有一种恶毒的诅咒,专门针对我们眉山庄的人,我那时就想到是姓陆的死后阴魂不散,还想阻挡我们发财。可这么大一座金矿放在我们眼前,我们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所以我就想到了另开一条矿道,就在你们脚下!”
我此时才算真的明白。
何奎原来是用了双管齐下的手段。
他们在寻宝猎人进金矿旧址挖掘陆家燕父亲遗体的同时,还暗自又在他处开了一条新的矿道出来。
他们雇佣寻宝猎人的事并没怎么掩饰,其目的就是在以此转移有心之人的视线,保住新开的矿道。
显然他的计划很成功,无论是陆家燕还是我,注意力都在寻宝猎人身上,也进而找到了被诅咒的矿道。
其实现在静下心来仔细再想,我在眉山庄住了两天,两天时间里除了何奎和常跟在他身边的村民之外,村子里能见到的大多都是些女性。就连那天祭雪节出来庆祝节日的村民,也多以女性为主,村子里的男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才是比寻宝猎人更应引起我注意的疑点。
显然这些世代从事淘金的淘金客,应该是每日都在新开的金矿矿道内开采金矿吧。
这样再想,陆家燕父亲的死便更没了意义。
我转念一想,他的话中还有破绽。
此时我已见他又了要离开的意思,为了留住他,我便再问道:“陆家燕的事情你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不妨也把我想知道的说出来,让我也死个明白。”
“你?”何奎摆摆手说:“这件事原本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是抽的哪根筋,非要参合进来。”
“因为你邀请的人根本不是我......”
“没错,票我是邮寄给小曾的。我是想邀请他来,好好的招待他一番的,为此我连眉山庄都烧了。”
看他手冲眉山庄方向一指,我才发现远处眉山庄的方向,竟然黑烟滚滚不断,即便是相隔甚远,也能看见大火冲天。
何奎怕是真的已经想好了一且退路,将八年前的计划再次启用。
只要眉山庄烧的寸木不剩,那眉山庄一庄的人散往何处都将无迹可循,带着眉山金矿中的所有金子,彻底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