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刹那,我还在想屋子另一侧的眼镜男会有所动作,然而下一秒便被短裙女嘴中吐出的血水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看她身子要倾倒,我赶忙拉住她的肩膀,她人此时已无力气,好似摇摆的铜铃一般,倒在我的身上。
我这才看到,她的后脖颈上册竟然插着一块陶片,深入后脑之中。
她趴在我的身上,胸口起起伏伏,嘴上的血水越流越多,眨眼之间人命便就此陨散,回天乏术了。
眼镜男和长裙女惊叫着,满目恐慌的看着我,那眼神之中除了恐慌之外,剩下的只有害怕激起的反抗意识。
“离我们远点!”长裙突然抱起一旁的花瓶向我砸了过来。
她动作明显,我提前抱着已经断气的短裙女靠后了两步,这才没有被花瓶砸到。
将短裙女的尸体放在地上,我看着眼镜男和长裙女,警惕的站起身。
一直在从中作梗的短裙女竟然死了,和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不仅如此,她被杀时,距离我不过半米之远,我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人靠近短裙女,直到灯亮时,我见她吐血,才知为时已晚。
以我的五感,这样狭小的空间内,任何人的一举一动我应该都能有所察觉,即便做不出准确的判断,也能感受到有人靠近才对。
然而我失算了,如果凶手的目标不是短裙女,而是我的话。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束手戮。
“喂,她......她死了吗?”眼镜男的眼镜框子都戴的歪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眼镜男忽然拽起自己的头发,大叫了几声。他这样的反应,是典型的心理崩溃,原本尚存一线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占据。
另一边的长裙女,哆哆嗦嗦的拿着陶片,看看我又看看眼镜男,她恐怕是在想我们两人,到底谁是凶手的几率更大一些。
破案并非我的专长,可是当下从状况却根本不需要排查什么线索,杀人者必是我们三人中的一个。
除我之外,长裙女和眼镜男虽然看起来都像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们两人都有杀人的机会。
不论是最一开始死亡的光头男,还是刚刚殒命的短裙女,两人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所以在考虑凶手的必要条件中,根本无需加入力量这一要素。
即便是身体在强壮的人,在无防备的情况下,也如同待宰的羔羊。
经过几次闪烁,灯光已远不如一开始那样明亮,感觉下一次熄灭,随时会来。
每一次灯熄,就注定了一个人的死亡,不知道一下次目标,是我们三人中的谁。
“喂!是你杀了她吧!”我突然听到眼镜男对我指责道:“刚才只有你立她那么近,只有你能动手吧!”
我皱起眉头:“她的致命伤在后脑勺的位置,我看你们两个人才更有嫌疑。”
长裙女听我将她囊括进去,整个人颤抖一下,脚步竟冲着眼睛男移了过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原本互相怀疑的三个人,愣是被我刚才的话,又分成了两个派系。
眼镜男手里的陶片指着我:“你的把戏瞒不过我,你是故意这么做的。你看看你身上,只有你身上才有这么多的血!”
从长裙女被偷袭刺伤,到短裙女后脑被刺倒地。三个人伤口的血在我身上尽染了一遍,我胸前的血迹看起来的确骇人。
眼镜男说的其实并没错,单从现场位置和现有条件上推断,我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我自己并不否认这一点。
如果我是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我的的确确是最有可能杀掉她的人。
我想不出该如何释掉自己身上的嫌疑,索性什么话也不说,看着刚刚死去的短裙女和光头男,想着从他们身上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们五个人会被困在这里,绝不是单纯的巧合。在我没有发现的地方,我们五个人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参加千人宴,为什么会和我坐在一桌,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
种种疑问徘徊在我脑海,我太阳穴的血管膨胀,每一次跳动都让我的头皮跟着疼痛一下。
不论凶手是长裙女,还是眼镜男,他杀人是非常讲究逻辑的,并非随机挑选目标。
从长裙女被划伤时起,我就是另外四人关注的焦点,他们的怀疑全都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凶手自一开始杀人便没有将我放在目标序列的前排,他无论杀谁,活着的人依旧会把嫌疑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眼睛打量着短裙女的尸体,她眼睛虽然闭着,嘴巴却因为下巴抽合的力道,无法完全闭拢,本来看着还算不错的姿容,此时也只剩下惊悚了。
奇怪?为什么她的手一只攥着拳头,一只反松着?
人刚刚死去,尸体尚未出现僵直反应,我忙蹲到尸体旁边试着掰开她的手。
“你要干嘛?”与长裙女已经站在一边的眼睛男喝问我道。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掰动尸体攥成拳头手,一根一根的帮她张开。
“喂!你不要动她!你个变态!”眼镜男嘴上恶骂道。
我冷看眼镜男一眼:“你要想阻止我,你就过来,不然就闭嘴!”
“你!......”
未听见眼镜男走过来的声音,我便继续掰动尸体的手指,逐渐露出她手心被攥成一团东西,好似是个比较有厚度的纸片。
我正要伸手去取,灯光再次闪烁起来。
三人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灯光熄灭不过是下一秒的事情。
我赶忙将那“东西”从尸体手中取出来,刚扫看一眼,灯便再次熄灭了。
接着最后一秒的灯光,我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张名片与眼镜男给我的一模一样。
短裙女和眼镜男是认识的!
虽然只是一张名片,但已经说明两人是有过短暂交流的。可是无论是在千人宴上,还是在这屋里醒来之后,我都没见过短裙女与眼镜男有过稍微深入的交流,更不要说递交名片了。
就在几分钟前,短裙女还数次表露出对眼镜男的敌意,两人根本像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在灯熄灭的瞬间躺倒在地,这样毫无光源的黑暗之中,肉眼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凶手能轻而易举的得手,恐怕是因为他在灯熄之前,已经记住了目标的位置。灯灭之后,我们都不敢随意乱动,自然所站的位置也就不会有任何变化,正方便了凶手动手。
贴躺在地上,我能微微感觉到地板传来的震动,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肯定是有人在逐渐靠近我。
忽然,我听到一道利器划空的声音,当即双手一抱,正抓住一双腿,直接用力将他翻到在地,
紧接着,灯光再次亮起,照出了被我压在身下的人形。
“果然是你!”我顶住眼镜男的后脑勺,将他拿着陶片的手,反关节的一拧,陶片应声落地。
怪不得短裙女从一开始就总和我过不去,每一次都是由她起头,将怀疑转移到我身上。
原来短裙女压根和眼镜男是一伙的,她所做的不过是在帮助眼镜男转移视线,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也是眼镜男的目标,反遭杀害。
“放开我!”眼镜男想要从我身下挣脱。
我看了一眼眼镜男的脚,他竟是脱了鞋光脚在走,以他瘦弱的身板,加之小心翼翼的走路,这才做到寂静无声。
也许是因为我体内上古图腾之力被飞降术吸过一部分,以至于我实体不整。所以五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眼镜男的伎俩。
眼镜男被我这样压着,再怎么折腾,也是空耗体力。我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说出来还能少吃一点苦头。”
能将我们五人带入这个空间,此人必定不是普通人。我因为屋内阴阳反转而无法使用道法,但是上古图腾之力尚能让我力大如牛,死死的压住他,应该他也翻腾不出什么花来。
“先,先下手为强。”眼镜男的眼镜已经摔落一旁,刚才被我压倒时,似乎有磕伤了他的门牙,见他说话时嘴角有血,口齿也略不清晰:“与其等着你动手杀我,还不如我先杀了你。”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狡辩?”我双手再次用力,疼的眼镜男“滋哇”乱叫。
紧接着我又低声道:“你根本不认识张朝武对吧?你是认识我。说!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张朝武为人虽不算低调,但他也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他这样的人物,就算是要做保险理财,也绝不需要本人出面,所以眼镜男说他认识张朝武的理由,实在是牵强。
我正质问着,感觉长裙女在靠近,便道:“现在已经安全了,他才是杀人的真凶......”
话说至此,我却突感气息不对。屋内本就飘逸着一股鬼气,原本鬼气一直保持平静,我也只以为是墙外鬼魂身上的鬼气透过缝隙飘入屋内的。
然而此刻,屋内鬼气竟如江河入海一般开始剧烈翻腾,我不由抬头看想鬼气汇聚的源头。
那长裙女愕然双眸翻白,发丝在她身后延展飘浮,耳听熟悉一声道:“这场游戏,看来是你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