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脸上和身上能看到多出擦伤，奔跑的姿势跌跌撞撞，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不去再靠近！”前排士兵举起枪口，瞄准女人的胸口。
果然如曾警官所说，他们对食死妖的特性都十分清楚。食死妖是寄生在人体脊椎部分的，所以开枪爆头并不能杀死食死妖，反倒会让它更容易从死者喉腔钻出，发动偷袭。
但是光看这女人的情状，她应该是被人拘禁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样子，直接拿枪对着人家，不太好吧？
那女人跑动中甩掉了嘴巴上的胶带，哭喊道：“快救我！它们！它们！再吃人！”
“女士，你不能再靠前了，现在先安静下来！”前方的士兵不但没有靠前，反倒开始整齐靠后，与那名女子保持了相对的距离。
“为什么！你们不是警察吗？快救我啊！”女人满脸的绝望，那情绪即便是在十几米之外的我，也能受到感染。
忽然，枪声一响！
啪！
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领头那位没有带面罩的士兵，开枪击中了女子的胸口。
当场血从胸口喷涌，溅在铁轨上，冒着火花。
地铁的铁轨都是电轨，若是人在没有穿绝缘鞋的情况下碰触地铁铁轨，肯定会被高压电打伤。
飞溅的血液导致电轨短路，如果还有地铁在行使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脱轨。
我看向一旁的曾警官，他脸上并未如我所预期的出现惊慌、责备、生气或者愤怒的表情，只有平静。
开枪的士兵，便是与我有过交谈的分头士兵。就见他将枪交给身后的人，然后上前去检查被击中的女子。
那子弹是完全冲着冲着胸骨心脏位置去的，根本要不了两秒，被击中的人就会彻底死去，连抽搐一下都不会。
检查一个人是否是食死妖，其实是有办法的，只要按压被寄生者的脊椎胫骨位置，就可以很清楚的判断。
问题是这种检查方法非常被动，除非是检查尸体，否则检查者很容易被食死妖近身攻击。
“队长！是食死妖。”
“后勤负责善后，我们继续前进。”曾警官说罢，跟在我们身后一直默默抬着冷箱的几名警察马上上前开始负责收尸。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几乎没明白从头至尾发生了什么。
那女人是食死妖？我看她根本就是一个完完全全受害者，为什么那名分头士兵可以果断的开枪？
“你怎么了？”曾警官见我表情有异，关心的问道。
“你们有分辨食死妖的特殊办法？”我问曾警官道。
曾警官摇摇头：“你是在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开枪吧？”
我甚至连点头都做不到，因为此时我认为曾警官他们是在毫无证据的条件下夺走了一个女人的生命，虽然事后证明她是食死妖，但如果这种赌博，赌错了呢？
从我表情上大概读出了一些信息，曾警官叹了口气道：“是经验......我其实刚才骗了你。”
“骗了我？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什么话？”我连着三问。
就听曾警官道：“牺牲的同事.....我骗你说我们只牺牲了三位同事。”
“那是？......”
就见前面听见我们对话的士兵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下，我能从他的视线中看到浓浓的悲意。
“我带的是三队，另一边向前推进的是一队......”曾警官顿了一下：“你明白了吧？”
一队？三队？
“难道你是说二队的人，全部都......？”我不敢相信道。
“是的。”
特殊部队的编队方式并没有按照正规军营团队编制进行排序。根据我前面三队的人数来看，一队的人数大概在十五人左右，也就是这样十五人编制的二队，已经全员牺牲了？
曾警官跟我说有三个人在追查食死妖时牺牲了，我就已经觉得属于大伤亡了，完全想不到会有更大的牺牲数字在等着我。
即便曾警官不解释，我也理解他不愿意告诉我真是数字的原因。
这么多人牺牲，对内部是重大打击，对外部则是绝不能泄露的惊天消息。
知道后面的话不能再大声说，曾警官低沉声音耳语与我道：“食死妖精通伪装，而且它们很善于伪装成弱势群体，像是女性，或者残疾人，都是他们的首选。为了不重蹈二队的覆辙，我给予他们所有人自由开火的全力。”
这属于信任吗？信任每一个士兵都不会出现判断错误？
我还无法接受曾警官的解释，但是隐隐开始理解他这样纵容的原因。
道德标准绝不是一个固定的死线......
叮！
我的耳中传来一声清响，当即停下脚步。
曾警官见我在尝试听清什么，忙道：“全员止步。”
这声音来的不寻常，因为它虽然是来自于我们的正前方，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未有任何身影出现，伴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外，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我皱起眉头：“有什么在靠近我们。”
若是换做别人，也许会怀疑我的判断，曾警官却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
“准备灯光！”
曾警官说罢，前方士兵立刻改变阵型，将隧道两侧分别隔离开，再用战术手电将两侧照的通亮。
那噪杂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在我耳中也越来越清楚，直到我完全确定了位置和方向。
“在上面！”
我话音刚落，就见半空中飞来一道黑影，我忙拉着曾警官退后，再看眼前。竟然是一根钢筋如同标枪一样刺在我刚刚站立的位置。
注意到上方来袭的士兵，将手电投射向隧道上方，就见上方铁梁夹缝之间，竟有数个人影在攒动。
随即钢筋再次破空飞射。食死妖能够直接将人的脊椎从体内活生生拽出，可见其力量强大。
由他们射出的钢筋，在近距离就像是导弹一样，顿时士兵哀嚎叠起，血溅四方。
扣动扳机，子弹火花朵朵绽开，枪声喋喋不休。被识破了位置的食死妖，顿时失去优势，伴随着枪声，魂身穿满弹孔，一个一个的摔落地面。
来不及去检查食死妖是否完全被击杀，先看受伤士兵的情况。
其中一名士兵，正被钢筋刺穿眼球，连带着后脑都被戳穿了出来，人已经死亡。另外两人手脚被刺，虽然是重伤，但还不至于伤及性命。
后队后勤很快便上前将尸体和受伤的士兵抬走，现场只留下斑斑血迹。
“一共击杀了四只食死妖。”检查前方食死妖尸体的士兵回复到。
即便那些食死妖还披着人皮，但已经不被称之为人了。
这是我第一次跟随曾警官清扫食死妖，我完全没有想到如此精炼的士兵，会在一瞬之间便减员了五分之一。
我甚至不敢想想曾警官之前都遇到过什么，那全员牺牲的二队又发生了什么。
在我看来，食死妖最大的优势便是伪装。但是便会固定地点的清扫，食死妖的伪装在这些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士兵面前根本没有意义。
就想一开始冲出来的女子，若说她又破绽，大概就是她身形略带驼背，说话时过于激动，张嘴便说出眼前这些浑身漆黑的人是“警察”，他们身上可根本没有任何警察的标志。
这些所谓的破绽，其实都是摸棱两可的，只有士兵准确的决断，才能阻止食死妖混入警队的诡计。
所以在那名女子死后，我以为会出现士兵单方面的屠杀，毕竟食死妖的力量再大，在子弹面前也没有任何意义，它名叫妖，实际上依旧是一种生物。
“继续前进。”曾警官对了一下表，大概在确认回合的时间。
根据路程来看，我们已经快要走到地铁线的中段了，而那里便是曾警官确认食死妖聚集的位置。
没有任何时间让大家去尽情的悲伤，因为任务还没有结束，甚至远远没有开始。
通过食死妖的两次袭击，可以看出他们其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也更加确定了曾警官的判断。地铁一号线的中段，确实聚集了一定数量的食死妖。
继续向前推进，中途再未遇到食死妖的袭击或者抵抗。但是越靠近中段位置，从隧道另一头传来的枪声也约为明显。
大致到了既定位置，曾警官示意所有士兵停止前进。
再往前，很有可能会进入对面士兵的射程，容易造成双方误伤。
见隧道的另一端，枪花火光喷射，攒动的人影越来越近，直到拐角深处一直手电，对着曾警官方向打了四下闪光。
这应该两方汇合的暗号。
在确认暗号无误后，曾警官示意士兵继续靠近合拢，对面的士兵出现在我眼前。
那一瞬间，我便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一边遇到的抵抗只有一小波了，因为大部分食死妖怕是都去袭击隧道另一头的士兵了。
一队的士兵，还剩下五人完好，双方终于完成了合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