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泡不断,证明棺材里的空气正在飘出,堪堪能够浮起的红木棺材,没几分钟便沉了底。
周围好事的人,拿手机对着下沉的棺材各种拍照,甚至还有人搞了什么现场直播。
这口棺材来的实在是突兀,忽然从河面中冒出,现在又沉了下去,甭管怎么说也得先报警才对。我直接拨通了警方电话,一番详说之后,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很快赶来驱散人群。
“刚才是被报的警?”警察高声问道。
我举起手机示意:“是我,警官。”
“报警电话里说的棺材,沉在什么位置?”警察趴在护栏出看了半天,没发现棺材的踪影,这才问我。
那口棺材几分钟前就已经沉入了水底,整条河流又算不上清澈,能见度顶多一两米,自然是看不到棺材位置的。
我大致指了一下道:“就在这附近,那口棺材看起来挺沉的,暂时应该不会移动位置。”
虽说是暂时不会移动,也就是四五个小时之内。整条河的河水流速还是非常快的,再加上河底沉沙很多,要不了多就棺材下的沉沙就会被水流冲垮,棺材也会随着向下有移动。
听了我说的话,警察便向无线电通报了情况。
我见他说了半天还没有讲完,便拉着王月准备离开。
警察却在这时将我抓住,随即挂断无线电道:“先生,麻烦你先留在这里。”
“为什么?”我倍感疑惑,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顶多派个打捞队打捞一下,怎么还要将我留住。
警察却不理会我的疑问,而是开始一边驱赶人群,一边开始布设警戒带,没一会时间已将附近五十米完全隔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直播视频的那些人已经完全将镜头转向了我和王月。这戏码就好像是我挟持了王月,正在逼迫警方答应我的条件似的。就差一个人拿起大喇叭喊道: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了。
觉得这些人视线颇为刺眼,我只能拉着王月转身背对他们。
又等了七八分钟,几辆警车呼啸而来,下来一批警察再次将警戒线扩大。
就在我和王月狐疑之时,警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忙上去一把拦住道:“曾警官?这怎么回事?”
曾警官看见我倒不觉得奇怪,只对旁边的下属耳语吩咐了几句后,拉着我到了一边:“这阵势可不是我弄来的,而是上头批示。”
“批示?干嘛?不就是打捞一口棺材吗?用得着这么多人?还得上头批示?”我狐疑道。
难不成那口棺材真是什么国宝级的东西?可是我刚报案没多长时间,警方那边应该还不知道棺材长什么样子呢,怎么就能如此兴师动众。
却听曾警官道:“这么多人可不是为了棺材来的,是为你来的。”
足足几十名警察站在警戒线内,看起来像是各忙各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忘我身上瞟上一眼。
我赶紧压低声音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你身上背的那几件案子。九个人身首异处,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上头批示要对你进行重点关注,你又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报警,所以这不是按着A级预案来的吗?”曾警官解释说道。
既然有A级预案,肯定就有B级和C级预案。警察方面是完全把我当成嫌疑犯看待了,我不过是打了个报警电话,就能惊动这么多名警察,我都佩服我自己。
我怕王月担心,给她示意一笑。然后拉着曾警官钻到一辆警车后面道:“怎么搞的?那九条人命怎么成了我的锅了?你看我像伙夫吗?”
“那能怪我?”曾警官也不好气道:“九个人死在你家旁边的公园里,九颗人脑袋是你指明地挖出来的,你还觉得自己身上的嫌疑小?”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多少认同了曾警官的说法,但是转念一想又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九颗人脑袋的事情我都解释了不是吗?”
曾警官无奈摊手道:“我相信你不顶用,关键是你得罪了上面,你知道吗?”
“哈?”我不记得自己和警方的高层有过什么来往联系,怎么就得罪了那些人?
听曾警官再道:“我也不瞒着你,在殡仪馆捕蛇的案子现在上面压不住了,有人给市里施压,市里就给警局施压,压力最后全都到了我这。上头现在让我对你实施监控收集证据,我可是有三四天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了。”
我心里听了一惊,依曾警官的说法,警察对我的监视已经从三四天前就开始了。
现在警察监视人不再像是过去一样要在家里安装什么窃听器,或者是派人盯哨。如今满大街都是监控器,只要根据监控画面随时筛选我所出现的位置,就能做到实时监控。
但是这种监控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警察可以知道我去了城隍庙,但无法知道我在城隍庙里做了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警察对我的监控并没有达到监控嫌疑人的程度,而且导火索并不是九尸案,而是城隍庙的事情。
以张朝武和他背后老板的实力,我猜想多半是此人以建设为名向市里施压,市里又转嫁给了警局吧。
知道了详情,我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任他们反应再大,我自岿然不动就好。
其他警察也做好了打捞准备,几名身着潜水服的水警跳入水中,随后找来了一辆大型吊车。
寻找棺材的过程花了不少时间,估计是因为水下泥沙太多,棺材的颜色又是与泥沙相近的红色。两个小时后,潜水警员终于找到了棺材,随后拴上吊车的吊绳,棺材这才被拉出水面。
一出水,就见棺材里不断有污水外露,随着水逐渐流尽,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即便是百米外隔离带后的人群也有不少受不了这股味道,伏身呕吐的。
我趁这个机会仔细看了看棺材的造型,四四方方一个长方形与现代棺材完全不同。
到宋朝时期,我国还拥有大量的金丝楠木。金丝楠木略带一股香气,木纹如同金线一般,质地皆是,很多皇宫建筑都会使用金丝楠木作为柱子,当然也会用其来做棺材。
金丝楠木的长势与与一般木头不同,底粗头窄,上下并不是一般粗细。工匠为了能合理利用金丝楠木制作棺材,便将棺材做成了一头高一头低的梯形形状,自此以后成为棺材的最主要范本。然而在宋朝之前,古人的棺材全都是四四方方的形状,如同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特别是西周到东汉末年时期,长方形的棺材不仅逐渐装饰了雕刻了窗户,后来还发展出“房顶”等建筑构造。
以这口红木棺材来看,它的外形并不花哨,更偏向于最原始的长方形棺材构造,不过具体年代得让考古学家专心研究了。
只可惜红木棺材的底部被撞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可能是它飘到河堤时撞击造成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口棺材如果一直埋在河底部,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河面呢?
我虽然对棺材的来由十分好奇,但我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在这件事情上。见棺材打捞完毕,我便对曾警官道:“既然能帮的我已经帮完了,我和我老婆就先走了。”
曾警官自然不会为难我们,只道:“我这边能帮你的,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你最近可千万别惹事,省得最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点点头,随后和王月离开了隔离区。
点头不代表着答应,我也没办法答应曾警官。眼下诸多事情都围绕着我在转,就算我不惹事,事也已经惹上了我,所以不闹事的约定我无法完成。
因为打捞棺材的事情耽误了半天,我和王月差点忘了要给我嫂子买营养品的事情。人都快走到家门口了,王月这才想起来,连忙拉着我去了超市。
我昨夜熬了一个通宵,早上还因为干某件事的关系,耗了不少体力,到超市时已经筋疲历尽了。王月见我困乏的一直打哈欠,也不勉强我陪她逛超市,让我自己找个地方休息。
我原本想找个能坐的地方玩玩手机打发时间,结果半道上看见床上用品区一张硕大的床就像是在对我展开怀抱一样。
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理斗争,我将一旁禁止上床的警告语翻盖住,随后窜到了床上。
躺在软软的床垫之上,就像是在天鹅羽毛之间享受温存一样,睡意如期而至。
平时不怎么做梦的我,这一次却做起了梦。
我闲来无事走在河堤上欣赏月亮,周围的情侣和路人来来往往,如此平和安详的气氛,我已经很久没有独自感受过了。
那种心灵舒畅的美,无法用文字和语言堆砌表达,只能自身去感受。
就在我沉寂在这种美好中时,月下映照出月亮的地方,猛然浮起了一个黑点。
黑点冲我越飘越近,逐渐看清了那是一口棺材,只是棺材并未顺着水漂,而是浮空而来。
那棺材的两边我隐约能看见五指撑住棺材板,是谁?是谁在扛着棺材行走。
我在好奇心驱使下,翻过护栏,冲着棺材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