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热热闹闹的聚餐后,飘飘开着车,把小猛和素素他们都送回家了。
到家后,张岩把好像睡着了的我岳父轻轻地抱下车,放到了我岳父和岳母的一楼的卧室里。然后,小猛、素素和我岳母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走吧,张岩又害羞地跟着飘飘回到飘飘的家里。
到了飘飘家以后,喝醉的老祁还坐在客厅等着呢,看到飘飘和张岩的到来,很是高兴,“来,来,张岩,你这次出去,都给我们买礼物了,我们飘飘的呢,飘飘的呢,飘飘的呢?”老祁充满挑衅地笑着。
张岩笑了一下,到了飘飘的卧室里,拿出自己的一个包,打开后,取出一个非常精致地盒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慢慢地打开,是一座根雕,猛一看看不出什么来。但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一个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把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捧在手里,女人则低眉含笑。
祁义的儿子走到跟前仔细看了,反反复复地看了,然后笑着指着飘飘说:“这个是姑姑,这个是叔叔!”
这时大家才真正地感兴趣了,一起走向前去,老祁甚至拿出了放大镜,在上面照着看,大家一致认为:被张岩捧在手心的是飘飘,跪在地上的是张岩,表情刻画的非常逼真、鲜活。
飘飘很是开心了,一把就抱起来走进了卧室,虽然大家都还想看,但是她不让了,放进卧室后,又过来牵着张岩进了卧室,大家相视一下,各自都休息去了。
进了卧室,飘飘就像雕像里的那样拿着根雕,对张岩说:“跪下吧,我看看你能举起来我不!”
张岩笑了,没有说话,而是把飘飘扛在了肩上,在卧室里转着。
第二天凌晨四点的时候,张岩的手机响了,小猛打来的,“岩岩,回来吧,你爷爷走了!”说完就挂了。
张岩急忙穿上衣服,往楼下跑,飘飘也急忙跟着,张岩把车开得像飞机一样地,在国道、省道和乡村公路上奔驰着。
等张岩、飘飘和老祁他们赶到的时候,我和张丽都到了,村干部宝成和康哥的父亲二大爷等村里的近亲也都到了。
尽管村民去世,已经有了偷埋的先例,但由于快天亮了,也瞒不住了,只好报到村里、镇民政,按照要求走完农村的仪式,等待火化了。
康哥全家也在下午两点左右赶来了,尽管时间会淡化一切,但因为成成是艾滋病死亡的,很多村民还是和他们保持着距离,康哥苦笑一下,也自觉地远离大家。
在我岳父换衣服的时候,他是真的油尽灯枯了,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甚至一不小心都担心会碰破他的皮。
小猛在张岩的搀扶一下,先是用热水,小心地给我岳父擦拭了一边身体,然后,慢慢地给他换上了生前最希望能有的中山装,然后,又在中山装的外面给他穿上了所谓的“死人衣服”。
按照农村的规矩,我们听老干的安排,把我岳父第四天出殡,在去世的第三天去火葬。
第二天,晴晴也从省城赶来了,没有告诉张韵。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也来了几十人,有三十多人,有开小车的,有骑电车的,据说都是小猛拜把子,出来迎接的小猛都懵了,偷偷地告诉我:我哪有这么多把子弟呀!
由于一开始预算的孝袍子少,只好又到镇上丧葬用品店里又购买了许多,这些就像死了亲爹一样的痛哭着,甚至连康哥这样的亲侄子都无处立足了,我们都很奇怪,只好任凭他们怎么样,再说了,他们每个人还上了伍佰元的礼金。
看到这么多人,大家都心里都打鼓,忐忑,害怕出什么事情。
小猛偷偷地告诉老祁:“亲家,帮着点啊,别让我丢人,有的人我根本不认识!”老祁非常严肃地点点头。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三胖就带着十几辆车来,下来了五六十个小青年,这下在村里炸锅了。
宝成只好找小猛,“猛子,这,这,算咋回事呀!让他们都躲在一边,别吓着咱庄上的老少爷们了。”小猛又安排老祁,让这些人隐身,很快都消失在了路边的车里。
在我岳父的尸体被抬上殡葬车的时候,我们举行了三跪九叩的礼,然后,在农村喇叭班子的哀乐中,我们非常悲痛地上车了。
来的是一辆小中巴的车,前面没有牌子,后面的车牌也只有半个,司机戴着眼镜,眼镜片厚厚的,说话有的女人气。
我们上了车以后,小猛、素素、康哥、二影嫂、张丽和我,都坐在了殡葬车里,在装岳父尸体的铁匣子两边,张岩和其他的人开着飘飘的车,还有老祁带来的其他车,以及小猛的拜把子们在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这是小猛和我们所没有想到的。
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只听说殡葬车开的快,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猛。
拉着我们的殡葬车,从点火开始,就一直处在发动机的高速旋转中,我估计司机连油门都没有变,只是在变离合了,原本戴着厚厚眼镜的司机,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了,就像鬼上身一样的,咬着嘴唇,一个劲地加油加油,很快,后面的车就跟不上了。
殡葬车就差长翅膀了,无论是走好路还是孬路,他都是一个速度,都是在加速,遇到小坑小洼的,我们都被颠的肚子疼,甚至有两个都能听到我岳父的尸体被颠起来,再落下去的“咣当”声,我想啊,如果不是铁皮匣子固定着,都可能给颠出来。
我岳父一生为人和善,甚至懦弱,在死以后,也跟着殡葬车疯狂一把,甚至是霸道一下,我的心里是欣慰的,生前没有实现的,死后也要弥补一下!
一路上,殡葬车是险象环生呀,几次差点撞到开电动三轮车违章行驶的老年人,也几次差点和其他的车辆撞车,司机的喇叭是一路都没有停,一直处在呼啸中,仿佛不是去拉着去世的人火葬,简直就是急着找死呀。
张丽也只是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晕车了,但为了表达对自己父亲的尊重,强忍着不呕吐,但还是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殡葬车闯红灯,又差点和一个正常行驶的车辆撞上,急刹车的时候,张丽忍不住吐出来了,幸亏我早有准备,把原本放在车里的一个小盆拿好了,张丽吐在了盆里。
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的司机,在高速开着的时候,还笑着扭头看着我们有几秒,“吐吧,那个盆就专门用来吐的。”在他说话的期间,还差点撞到其他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