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乔湛眼睛一瞪,怒斥道:“想当贵族想疯了?”
“傅先生,事到临头,你就不要再想着隐瞒身份了。”沈子钰不疾不徐地对乔湛道:“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任由他们将我们当成平民收押下去,说不定为了省几口口粮掉头就将我们都杀了,以你我的身份,岂不死得冤枉?倒不如亮出身份给陈军统知道,就算会以我们为要挟,但想必也不会过多地为难我们。”
沈子钰说着说着,其余几人便都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发话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看不出沈子钰有恃无恐的模样,那他们也不配被称为帝国的年轻精英了。傅无暇眼神犀利地朝他看来,即便她此刻状态狼狈至极,却依旧带着让人心颤的寒芒。既然沈子钰都把话说穿了,傅无暇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地了,她紧盯着沈子钰问道:“难道说,你和天澜军区有所勾结?”
“够了!”
还没等沈子钰回话,一旁看押他们的联邦军官却突然打断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在这儿吵吵嚷嚷的!统统给我闭嘴,关进去等候发落!”
“你们几个女的,跟他去左边的营房,剩下的跟我来。”
几个联邦士兵用枪杆子抵着他们的后腰,强制性将他们几人分割开来。秦鸳掘被这几人用枪指着威胁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一闪而过的隐怒,但她看到乔湛仍在对方枪支的威胁之下,只好先按捺下心头的不快,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陈军统,说实话我不是很能理解您的做法。”
此刻天澜军区的军营中,正有人面色不愉地对陈天澜发出质疑道。
“即便是要对帝国开战,那也该和我们商量过再动手。两国交战可不是儿戏,怎能由着你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营帐中的圆桌上,联邦三大军统各占据一席,曹拭璧率先对陈天澜发难道:“这块油田与你们天澜军区接壤,但它同样也渗入到了我云铜军区的一角。肥肉确实诱人,但陈军统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曹拭璧,注意你的措辞!”陈天澜面色一沉,冷冷喝道:“眼下我们已经越过了抚远山脉,穿过了国境线来到了帝国境内,就算你想休战,难道帝国会答应吗?油田的归属又该怎么分配?这是个必须用拳头解决的问题。”
陈天澜语气铿锵,十分铁血地道:“虽然这件事没和两位商量,但恰恰也防止了消息的走漏,眼下不是起到了偷袭的奇效吗?更何况此时帝国境内獬豸反叛,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正是我们下手的绝佳时机啊!”
虽然曹拭璧恼怒陈天澜擅自行事,把他和徐伯雄都蒙在鼓里,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此人高傲武断了些,但这几仗打下来战果还算不错,仅靠着天澜军区一部之力就越过了国境线,打到了帝国境内。固然这其中有着獬豸叛乱的缘故,但陈天澜的手段和眼光也都是极佳,这雷霆发动的魄力更是让人心服。
“陈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徐伯雄听完曹拭璧和陈天澜的争吵,最后缓缓打断道:“你之所以不顾后果地发动这场战争,并且极力游说我和曹军统下水,想必是有着什么可以依恃的底牌。底牌这东西,你自己藏着掖着可不行,总要亮出来给我们看看,这样我们才能判断要不要往这把上加注。”
徐伯雄和陈天澜都是修成了精的老狐狸,曹拭璧虽然不及他俩油滑,但好在他这人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既然干不过陈天澜,那他就不主动出头说话了,先躲在徐伯雄身后看他怎么和陈天澜交涉,趁机学学这两位军统的谈判之道。
“徐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天澜听徐伯雄如此说,他可不愿轻易咬钩:“我还能有什么依仗?我最大的依仗就是联邦三大军区同气连枝。我天澜军区一部之力能量毕竟有限,但如果集合三大军区之力,趁此时机打到海陵也是指日可待啊!我陈天澜也不怕做这个出头鸟,先发兵替二位探清了帝国虚实,如今战局已经明朗,难道二位还要再继续犹豫下去吗?”
曹拭璧看着陈天澜的表情,觉得他说得就跟真的似的,这番话实在太具有煽动性了。但他看徐伯雄还没看口,也就暂时先不表态,等徐伯雄发话了再下水。 “既然陈兄连坦诚都不愿,那还谈什么合作?”徐伯雄言辞间虽然很客气,但态度却是强硬得很。眼见陈天澜连一丝口风都不松动,他像料定了陈天澜有所依恃似的,波澜不惊地道:“虽然此时帝国被獬豸叛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陈兄未免也太小看我们的老对手了,若是被几只小虫子咬两口就一蹶不振了,那还是我们几百年来的宿敌吗?等帝国收拾了獬豸,腾出手来对付边境,必定又是一番苦战,我看我们灵雍军区的将士就不拿命往里填了吧。”
徐伯雄语毕,眼看着就要起身。
曹拭璧听着这两大巨头你来我往的,暂时还没想好该如何表态。
尽管他知道獬豸并不如徐伯雄所言的那般好对付,但他也不相信以徐伯雄的耳目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他们拿不到“獬豸”研发资料这种秘密数据,但想必探查到他们的秘密武器还是很容易的,此时经金尘市一役,早就在帝国高层内流传开来了。
“也罢。”陈天澜见徐伯雄不咬钩,他也不纠缠着,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徐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就不好再相劝了。只是这帝国境内的一寸寸土地都是我天澜军区打下的,还请两位日后不要眼红才好。”
“慢着。”就在此时,曹拭璧突然发话了。
根据白春庭从帝国内带回来的消息,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獬豸和这位天澜军区的军统有所勾结,但当着徐伯雄的面他不好把话说得太白,只好迂回地问道:“陈军统一攻打帝国边境,獬豸就在帝国举事,这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儿?”
联邦军统正在帐中唇枪舌剑地你来我往时,陈天澜的通讯仪却突然响了。
“什么?抓到几名俘虏?”
见陈天澜有军务处理,曹拭璧和徐伯雄都暂且安静了下,假装漫不经心地听着他和部下的通话。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陈天澜的手下未免太草木皆兵了,但随着通话的继续,他们二人突然眼睛一亮,脑袋里有根弦绷了起来。
“活捉了帝国的紫绶贵族一人,通泉贵族两人?”这次连陈天澜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这几人简直比守株待兔来得还容易,哪儿有撞上门的俘虏身份这么高级的?听了下属汇报几句后,陈天澜又吩咐道:“你先命人核实他们的身份,如果他们身份属实的话,你就先把沈子钰提上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见陈天澜挂断了通讯,曹拭璧和徐伯雄都将好奇的目光向他投来:“陈兄,怎么回事?抓到的帝国俘虏是什么身份?”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陈天澜没想到还有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气,他朝这两位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又不无得意地道:“这几名俘虏的身份可不一般,有傅无羁、傅无暇两兄妹,傅无羁的未婚妻、沈子钰,还有一个随行的军医官。”
听到傅无羁这个名字,曹拭璧心中咯噔一下,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心思:“傅无羁不是那个帝国第一贵族世家的继承者吗?沈子钰只是个通泉贵族而已,为什么不先见傅无羁却要见他?”
从远征军校毕业后,曹拭璧就再没见过乔湛了。
他在云铜军区当他的军统,乔湛则浪迹天涯以猎首的身份四处惩恶扬善,即便是偶尔有过几次通话,还是隔空以视讯的方式实现的,眼下听说乔湛就被关押在陈天澜的军营里,曹拭璧几乎要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去见一见乔湛了。
“听说是这位沈家的贵族当面揭穿了同伴的身份。”陈天澜嘴角带着笑意:“既然他不惜出卖同伴也要获得和我对话的机会,那自然是要满足他了。”
听了陈天澜的话,曹拭璧和徐伯雄对视了一眼,为何他觉得沈子钰背叛的举动在陈天澜看来半点都不惊讶,甚至有些期待这个人这么做呢?再一想到乔湛对沈子钰的指控,曹拭璧心里不由更确定了几分,这位徐军统发兵的同时獬豸在帝国内作乱,说不定是里应外合、早有预谋的。
“好了,既然两位没有合作意向,那就请回吧。”
得到抓获俘虏的消息后,陈天澜开始下逐客令了:“不过二位要是反悔的话,我天澜军区随时欢迎二位加入我们。”
曹拭璧原本还在想有没有机会可以旁观他和沈子钰的对话,却没想到陈天澜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在此时下了逐客令。既然人家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赖在这里不走了,只好不甘心地被“请”出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