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豆腐块放入油水中油炸,几分钟后捞起来。接着,在豆腐块上横着切一刀,不切断,拿小勺把里面的嫩豆腐挖出来。往空豆腐里填肉馅,用烫软的韭菜叶绑好。所有豆腐都填完馅后,再把豆腐块放上屉蒸上20分钟。等出屉后,淋上事先已经勾欠好的高汤调料。
此时,刚好大领导夫人走进来,袁飞对着她问道:“这最后一盘箱子豆腐做好了,是我端进去,还是你端进去?”
“我来我来。”大领导夫人从袁飞手中接过菜,小声道:“今天来的都是老朋友,说的话啊,都是秘密。”
袁飞会意地点点头。
想也是,酱油厂那位厂长都没资格开会。为了见这位大领导,至今还饿着肚子,可怜巴巴地在外边候着呢。关键是,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得上。
大领导夫人小心翼翼地端着菜往客厅走去,忽然她回头道:“晚点走,我家那位想见见你,跟你说说话。”
“成。”袁飞点点头,又问道:“张姐,我晚上也没吃饭,能在你这自己做点东西吃吗?”
“随便随便。”
既然大领导夫人都这么说了,袁飞也没客气。他看了看周围的食材,决定做一道炸丸子。
鸡蛋,豆腐渣,加入各种调味料和肉料,搅拌均匀后用虎口挤成丸子,下锅炸制金黄酥脆。很快,一道简单的炸丸子就做成了。
袁飞只吃了四五颗炸丸子,就把剩下的交给陈秘书,让他帮忙带给还在外边车里待着的杨立万。
别看这位酱油厂杨厂长此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进这门的资格都没有。可人大小是一个国企的一把手,是能和轧钢厂杨厂长谈笑风生,嬉戏打闹的存在。要搁平时,袁飞想见这位爷一面都难,今天能平白挣一份人情,他当然不会放过。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指不定哪天就有求到这位酱油厂厂长的地方。
之后,袁飞一直在厨房待着,没敢乱跑。
一是怕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二是如果大领导的饭局要添菜,他也能及时动手。
可惜,大领导那边都没再喊过袁飞。倒是张氏借着撤盘子的空档,不时过来和袁飞说说话。有次过来,还让袁飞教她那道箱子豆腐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袁飞正闲得在那犯困打盹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脚步的沙沙声。他本能回头看一眼,然后,瞌睡虫瞬间被吓到九霄云外。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
“大领导。”
大领导对着袁飞笑了笑,“想你啊,想你做的菜。这不,借着一个重要的会,就让小杨给你请过来了。”
袁飞跟着笑一下,“大领导想要吃我做的菜,那还不简单。只要您同意,这几天下班了我就往这赶,天天给您做饭,好好孝敬您几天。”
大领导打趣道:“哪敢啊,你可是上了市报的小英雄同志,来我家当个厨子岂不可惜了?”
袁飞尴尬笑一下,“大领导,您日理万机的,这都知道啊?我那其实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这句小英雄同志,说得我实在是羞愧难当。”
还想说点什么,大领导夫人把大领导往客厅赶,“去去去,哪有人在厨房聊天的。你不嫌丢份,我还嫌失礼呢。”
大领导走在前边,杨厂长和袁飞跟在后头。
来到客厅后,首长坐在独立沙发上。
因为大领导更愿意和袁飞说话,所以杨厂长经验老道地坐在袁飞身后的座位上,以便两人更好地交谈。
对此,杨厂长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看周边几十个厂的厂长,哪个开完会后,还能让首长亲自点名把他留下来?
没有!
所以他这可是头一份的殊荣!
当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沾了袁飞的光。所以此时的他对袁飞,那是越看越满意。
大领导和袁飞聊着聊着,从川菜最经典的菜是回锅肉还是麻婆豆腐,到豆腐脑放辣椒还是放糖。最后,话锋一转,又回到桌上一封报纸上。
那是袁飞接受市报采访的报纸。
大领导道:“红星轧钢厂的事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工人同志中也有坏人啊!”
这话袁飞可不敢胡咧咧,所以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眼见袁飞不接话,老油条的杨厂长赶忙站出来,“请首长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好多原先不属于保卫科的工厂同志守门,一定会把这股歪风邪气打下去!”
大领导问道:“截止今天,总共抓了多少人?”
杨厂长来之前都做好了充分准备,当即回答道:“拢共143人,已经分批送到派出所和看守所了。”
这个数字已经很惊人了,杨厂长回答问题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袁飞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大领导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小袁同志,你有话说?”
袁飞当即摇头如拨浪鼓。
“我刚都看到你张口了。”大领导道:“说吧,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就算说错,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袁飞转头看了杨厂长一眼。
杨厂长哪敢接这烫手山芋,赶忙道:“首长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袁飞沉吟道:“其实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被抓进派出所或者看守所的,具体怎么判,应该根据犯罪工人的情况而定。”
大领导被勾起好奇心,“哦?为什么这么说?”
袁飞道:“这件事我有想过,感觉犯罪的工人大致上可以分为三类人。
第一类,是贪。这类人最可恶,他们衣食无忧,但看倒卖工厂工件能赚钱,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思,就直接上手了。为了钱,就算工厂倒闭,国家破产,他们也在所不惜。为首的是前任工厂保卫科科长林茂生,像他们这种人,牢底坐穿都不为过。”
停顿一下,他才继续道:“第二类人,相对惨一点。他们家可能有困难,比如亲人生病,每天光药钱就得几毛钱。比如家里孩子多,穷到每天喝粥,还交不起孩子学费啥的。这类人是不得不偷,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话音刚落,大领导道:“全国都是定级工资,大家拿的钱都差不多。怎地别的工厂没动静,就你们轧钢厂出了这么大事。难道,全国困难户都扎堆到你们轧钢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