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报?”袁飞眼睛瞪得浑圆,“好端端地怎么会搞出个市报?”
杨厂长理直气壮道:“出了这么大事,社会各界都很关注,我们当然得请市里报纸过来采访一下。”
是你自己想出风头吧,你个老6......袁飞一脸谄笑道:“杨厂长说得对啊。”
......
下午,杨厂长穿着中山装,带着其余厂领导以及袁飞马生等人盛情招待了市报记者。
一开始,杨厂长和市报领导谈笑风生,袁飞和马生两人站着如喽啰。大概聊了大半个小时,才有记者过来采访袁飞他们。
采访内容据说会在市报呈现,供全市人观看。袁飞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这等高光时刻,这着实让他小小紧张了一把,好在直到采访结束都没出什么大纰漏。
简单的采访结束后,袁飞和马生又小喽啰般等了许久,厂领导和市报领导这才慢悠悠地赶来。
在一顿老式相机“卡察察”的拍摄声中,杨厂长亲自给袁飞和马生各自颁发了十张大团结的奖励。
掌声如雷,一副和睦团结的美好画面。
采访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正值晚饭点,杨厂长为了尽地主之谊,盛情邀请市报的领导和同志一起吃饭。
市报的人欣然应允。
袁飞作为被采访人,餐桌上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但他刚坐下,杨厂长就笑着来一句,“麻烦袁师傅给我们露一手吧。”
无奈,袁飞只好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走后,杨厂长才解释道:“袁师傅可是我们厂里的三级厨师,单论厨艺,他在我们厂绝对称得上这个。”
说着,竖起一根大拇指。
正在这时,一名市报记者忽然道:“前阵子全聚德里,听说有人留了个红星轧钢厂的名字,不会就是这位袁师傅留的吧?”
众人一头雾水。
见状,他才说起了当时全聚德的事。
杨厂长听完,对着王传庭道:“去,把袁师傅请过来。”
很快,正在切肉的袁飞过来了。
杨厂长问道:“全聚德免费活动的时候,你去切了盘文思豆腐?离开的时候还写了我们红星轧钢厂的名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刚才偷肉的事情被你们发现了......袁飞想了想,点点头。
“听说你当时切的那文思豆腐,不比泰丰楼那些师傅差?”
袁飞又点点头,随即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应该是吧。”
空气安静一下。
片刻后,杨厂长这才对着市报领导道:“老王啊,你看你整天和我说没素材可报导,这全聚德的事不就是现成的素材吗?”
杨厂长个老6,又打起借别人,出自己厂名声的想法了。
......
吃完饭,众人三三俩俩地散去。
袁飞去取自行车,准备回家。
马生跟在他身后,内心五味杂陈,不知不觉流下泪来。他总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又获得奖励,就又获得表扬的,受之有愧。而且,他还觉得自己离开食堂去保卫科,是对袁飞的一种背叛。
袁飞走在前面,取完自行车倒方向的时候才看到后面的马生。
他不假思索道:“上来,我稍你一段。”
来到马生跟前,此时天已经黑了,袁飞没发现他脸上有泪。
“对不起。”马生道。
袁飞错愕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沉吟道::“我以前被工厂保卫科的人搜过房子,这事你知道不?”
马生摇摇头。
袁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说了。我意思,你留在工厂保卫科,对我作用比较大。以后真有谁要整我,你能提前给我报个信。真混上去了,我要整谁,到时候我也还得指望你呢。”
马生还是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袁飞道:“刚拿了一百块,开心吗?”
马生使劲点着头。
袁飞道:“开心就笑笑嘛,哭丧着个脸。好像你找我要钱,我有钱还故意不还你似的。”
马生真就勉强笑了笑。
“无趣。”袁飞翻了个白眼,“来,上车,捎你段。”
“好!”
......
第二天,杨厂长下令关闭工厂其余几个侧门,只留一个正门。而且,除了有许可通行证的大车,其余车辆和人都不允许通过侧门。
马生从早到晚都得守在正门旁,所有有可能夹带工厂工件或者钢材的人,都得经过他的检查才能放行。
所有人都知道,虽然马生现在才只是保卫科下辖保安室里的一个小保安,但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得到晋升。
现在他缺的,只是一份功劳,一份可以让他堂而皇之升上去的功劳。当然,如果他真能成功遏制住保卫科和工人的贪污风的话。
......
之后的几天,袁飞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买早餐,顺便带一份报纸回来。他希冀着能第一时间在报纸上有关于自己的报导。可是,他高估了这个时代新闻报刊的时效性。两天时间过去了,一直没什么动静。
三天后,袁飞终于在报刊上看到了有关自己的报导。
这份市报上报导了红星轧钢厂保卫科勾结工人,贪污腐败走私钢材的事情经过,袁飞和马生两人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中。
袁飞乐于助人,勇敢保护同事。马生坚守底线,面对黑恶势力绝不屈服......所以,这是一篇号召人们学习的长篇报导。
报导上,还有一张杨厂长给袁飞和马生颁发奖励的特写照片。
这封报导占据了报纸的大半位置,袁飞翻找来翻找去,还在边缘位置找到了全聚德事情的报导。
虽然只有豆腐块一般大小,但袁飞曾经做过的文思豆腐照片和他签的“红星轧钢厂”几个大字的图片也赫然在其中。
图片下,还专门标了“袁飞”两个字。
这份报纸,袁飞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整整看了几遍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来。他高兴得飘飘然,连早餐都忘了买。
也是这一天,四合院所有人家家门口都多了一份报纸。于是,几乎所有四合院的人便都知道了袁飞大出风头的事情。
许大茂也不例外。
但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那份报纸是湖在脸上的。
还在睡梦中的他感觉不舒服,一把把脸上的报纸甩开。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一个人正坐在他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一瞬间,如坠冰窟。不知所措,只能装睡。
袁飞拉起许大茂的被子,帮他盖到脖子处,用力盖好。
之后,才缓缓向门外走去。
等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许大茂这才踢开被子,像条被捞上岸的死咸鱼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