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奶奶的话,棒梗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贾张氏的视线顺着窗户落到旁边傻柱的家里。她倒不担心傻柱和秦淮茹发生什么,如果傻柱真有这胆,也就不会被人叫傻柱了。
她只是觉得傻柱搞不定这事。
贾张氏在屋子里徘回了几圈,过了会,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她忽然一脸沉重地走到棒梗跟前。
“这样,你到外面买点零嘴吃,九点之前不要回来。”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递给棒梗,
棒梗眼睛一亮,先接过钱,这才开口道:“好奶奶,您再多给我一毛钱吧。两毛钱不够啊,还有槐花和小当呢。”
贾张氏不乐意了,“女孩子家家的,吃那么多东西干嘛?胖了还嫁不出去。你记着,奶奶这钱是给你一个人的,不是给你两个妹妹的。你要是给她们买东西,你就把钱还我。”
说着,就要伸手拿钱。
棒梗灵活躲过,往门外跑去,那身影像是一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贾张氏在后边追喊道:“记住,九点之前别回来。”
......
“什么,棒梗偷了五个工厂工件?”
另一边,傻柱听完秦淮茹的话后,嘴巴张大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他一直以为棒梗只偷他一个人,不曾想,连工厂工件他都敢下手。
秦淮茹重重拍了一下傻柱的手。
“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家棒梗啊?”
傻柱下意识捂住嘴巴,他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事情查清楚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不能冤枉孩子。”
秦淮茹无奈道:“棒梗自己都承认了。”
傻柱心里早已经把棒梗当成自己亲儿子,闻言急得想去教训棒梗。可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不是,那现在怎么着啊?这,我又不是工厂保卫科的人,找我我也没辙啊。”
秦淮茹遇到事情来找他,他内心其实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秦淮茹把他当最亲密的人,两人之间没有秘密。但这个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人小袁不和你一样是厂里的厨师吗?我就想着你去帮我把棒梗偷的工件要回来......”
秦淮茹的话没说完,就被傻柱打断,“别,我和他可不一个食堂的。”
红星轧钢厂有两个食堂,袁飞所在的食堂是二食堂。而傻柱所在的食堂是一食堂,两者虽说都是在工厂烧大锅菜,但也有点区别。
一食堂,不仅负责大锅菜,同时还负责给领导烧小灶。
论开小灶,傻柱可是个中好手,他家传家手艺就是谭家菜。
谭家菜是什么?
高档菜。
清朝官府菜。
“长于干货发制,精于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
说白了就是食材高端,讲究慢火细做。
这谭家菜别说不适合工厂食堂,连在外面开餐厅都不太适合。
可它极其适合领导宴请宾客吃饭。
这也是傻柱能得工厂领导青睐的关键原因。
秦淮茹是轧钢厂的车间员工,经常光顾傻柱所在的食堂厨房,当然知道傻柱和袁飞不在一个食堂。
“但你们领导都是李主任啊,李主任那么器重你,你说话有分量啊,人家会听。”
换做平时,秦淮茹说这话,傻柱心里肯定美滋滋的。
但现在他可乐呵不起来。
虽说一食堂和二食堂之间距离比较远,但二食堂好些事,傻柱还是能知道的。
比如说,今天袁飞晋升三级厨师的事。
傻柱是谭家菜传人,谭家菜是官府菜,适合给领导开小灶。但这个年代考厨师等级,要求的可是大锅菜。
傻柱大锅菜的水平一般,只比普通厨师好一点,所以从不去考这玩意儿。
但他即便再如何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考三级厨师的水平。
老话说得好,“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
傻柱现在虽然不觉得自己被袁飞压了一头,但面对袁飞的时候总感觉不舒服,这也是他不想去找袁飞的原因。
他低头夹一口糖醋鱼,权当自己没听见秦淮茹的话。
秦淮茹在傻柱房间里帮忙收拾东西。
换洗的衣服扔到盆里,干净的衣服收作一旁。床头柜,桌上的垃圾收一收......
“这件事你也知道,小不了。可棒梗其实人不坏,只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不常说把棒梗当成自家孩子吗?孩子出事了,这你不搭把手?......我不是信不过人小袁,只是你去说几句,把工件要回来,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错不了......”
秦淮茹一边收拾,一边喋喋不休地劝说着。往常没两句,傻柱就拍着胸脯把事情应下,今儿个不知为何,一直没反应。
关系到棒梗的前途,她可不敢马虎。放下手中东西,走到傻柱跟前,亲切地挽着傻柱的手,道:“好傻柱,你就帮帮姐姐吧。”
一边说,一边摇着傻柱的手。
傻柱吃不得这招,一下败下阵来,“行行行,我去我去。但我事先可说好啊,我去行,可人小袁不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
秦淮茹笑着恭维道:“哪能啊,咱红星轧钢厂里还有不给你傻柱面子的人?不能够。”
这个马屁拍得傻柱很舒服,他那黝黑老农般的脸上绽开笑容。
伸手,想继续夹一块糖醋鱼。
空了。
盘子被秦淮茹端走。
不仅如此,连同旁边的四喜丸子也一并被端走。
傻柱一下不乐意了,“嘛呢?嘛呢?土匪打劫啊。”
秦淮茹道:“棒梗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孩子现在还饿着呢,担惊受怕的。至于你,反正你在厨房吃够了,不缺嘴。”
言下之意,你别吃了,留给棒梗吃。
秦淮茹很了解傻柱,知道他每天都会从厨房带食物回家,也知道他每天大概什么时候下班到家。平常傻柱到院子的时候,她都“刚好”在院子里洗衣服,顺便顺走傻柱带回家的网兜饭盒。
可今儿个,她为棒梗的事忙得团团转,压根没顾上网兜饭盒的事,这才让傻柱有了这顿舒舒服服的夜宵。
“驴拉磨都得给把草呢。”傻柱都囔一声,就想往外走。
然后,被叫住。
秦淮茹道:“空手上门,你也好意思?”
说着,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
她经常来傻柱家里,清楚知道傻柱家里什么东西放在哪里。
傻柱习惯了,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转身往外走去。
等傻柱走后,秦淮茹又收拾了一会傻柱的房间,这才拿着换洗衣服往外走去。
头顶的月亮照着她的双脚,一前一后的走。
勐地,秦淮茹想起一个事。
自家婆婆承认了她在袁飞家的窗外偷听的事。
所以,当时,小袁之所以推开自己,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所以,
“他不是真的嫌弃我?他喜欢我?”
这么想着。
旋转,跳跃。
月光下的影子既欢快又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