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将军,张某以为,对于如今的明朝,咱们的计划应该变一变,可以提前进行突袭!”
张士诚的话让朱棢心中勐地一颤,随即便是一阵暗喜——“拐弯抹角了半天,等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朱棢不惜冒险深入虎穴,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张士诚和东瀛人之间,究竟想要对大明做什么。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居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朱棢自然是顺杆子往上爬,直接就装模作样的答应下来。
“哦?那不知道张将军为什么突然要改变计划?”
“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新的消息吗?”
朱棢一边说着,一边给张士诚倒了一杯酒,朝着他敬了一杯。
张士诚端起酒杯回了个礼后就一饮而尽。
“倒是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只不过这段时间,张某派人跟北边联络上了。”
闻言,朱棢顿时心中一沉!
张士诚口中的北边,自然指的就是元朝的残余!
也就是说,张士诚不仅很早就跟东瀛人狼狈为奸,现在又想要和元朝余孽勾搭上,一起对付大明!
不得不说,如果真要让张士诚跟南北两边都达成了合作,然后再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一起发难,那以大明当前内忧外患的形势来说,还真是危险之极!
不过朱棢也是立马就松了一口气。
好在老朱同志未雨绸缪,决定提前一步对付东瀛,然后才让朱棢抢占了先机。
只要现在朱棢将张士诚这个海盗集团给摆平,接着再集中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东瀛发起进攻,解决了南边的海盗和东瀛人,北边的元朝余孽,就可以里下来慢慢收拾了……
想到这里,朱棢也是不禁觉得,是不是老朱同志早就料到张士诚这些残兵败将贼心不死,会想到“合纵”之策,所以才早一步做准备,想要赶在了他们前头下手?
之前不学无术的时候,听着别人总说老朱同志英明神武,有雄才大略,朱棢还觉得都不过是在拍马屁而已。
反而是在知道了麒麟夏的事情之后,学会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道理,才越来越发现,老朱同志是真的不简单……
想罢,朱棢将思绪拉回到了现实,故作疑惑的问道:“张将军所说的的‘北边’,指的该不会是……?”
张士诚立马笑着答道:“没错,足利将军聪慧过人,张某说的,就是足利将军心中想的!”
朱棢思考了片刻后继续问道:“那不知道北边的人,是如何说的?”
听到朱棢的询问,张士诚朝着四周仔细的瞅了瞅,确认了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探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足利将军,这北边的人,虽然提出了一个条件,但实际上,也就等于已经同意一起合作,共同伐明!”
朱棢立即挑眉追问:“什么条件?”
张士诚的神情立马严肃下来,沉声回道:“他们说,只要确认我们从南面进攻,他们就会立即配合我们,从北面发起总攻。”
“到时候攻破了京城,大明国土,我们平分为三。”
朱棢压抑住心中的诧异,继续问道:“张将军确定,那边的人可以信得过吗?”
“会不会,等到我们跟明军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收拾战场,坐收渔翁之利?”
张士诚的眼中精光一闪,掠过了一抹欣赏之色:“足利将军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灵活的思维,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朱棢顿时觉得,张士诚这句夸赞,是发自真心的。
想来张士诚看着足利义满才不满十岁的年纪,就有着如此缜密的思维和谨慎的心理,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欣赏。
朱棢忙客套回道:“张将军过奖了,只是事关国家存亡,不得不小心为好。”
张士诚也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确实,成败在此一举,的确应该小心谨慎一些。”
“不过还请足利将军放心,张某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还联系了明人境内一些其他的‘老朋友’。”
“到时候只要张某跟这些‘老朋友’们约定好了时间,就会给明人带来空前的大动乱。”
“明军应付不暇之际,北边的人见到了,也绝对不会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着张士诚那副成竹在胸的面孔,朱棢的心里是又沉重,又庆幸。
沉重的是,没想到在大明攻破了元都之后,居然还有着如此之多的魑魅魍魉对大明虎视眈眈。
之前朱棢虽然明白大明尚且还在“内忧外患”之中,但也没有料到,像张士诚这一类人,居然阴险到了这种程度,让大明时时刻刻都还处在极度的险境之中!
朱棢这时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见识浅薄,更懂得了老朱同志一心锻炼他们兄弟的良苦用心……
看着朱棢沉默不语,张士诚还以为是朱棢在担心北边元朝余孽会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便又开口安慰道:“足利将军请放心,比起我们,北边的人更想要尽快除掉明军。”
“因为让明军坐稳了江山,那他们想要复国,就更没可能了。”
“所以,只要我们真的能够牵制住明军,他们就绝对忍不住不出手的。”
朱棢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微笑回道:“好,张将军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本将军就静待张将军佳音,届时众路诸侯齐聚,共同伐明!”
听到朱棢的话,张士诚也是信心满满、笑逐颜开,就好像已经打败了大明,坐上了龙椅一样……
陪着张士诚将酒菜吃净喝干之后,二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只不过,在回到了房间之后,朱棢又是悄悄跑了一趟,将医圣雨花给的药粉,撒进了厨房的水缸之中……
翌日正午,张士诚为左走木小次郎摆下了送别宴。
因为说好了替“足利义满”保密身份,所以朱棢自然是没有参与到酒席之中。
然而,在张士诚和左左木小次郎酒酣兴起之时,朱棢却是拿着折扇,走进了那“石洞正厅”。
见到朱棢突然进来,张士诚和左左木小次郎都是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又该如何打招呼……
对于左左木小次郎而言,他自然是不敢泄露朱棢的身份。
而张士诚昨晚也已经和朱棢约定好了,替他的身份保密,所以当然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两人的脸色是不约而同的纠结起来,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下一秒,却是朱棢率先打破了沉默。
“张将军,左左木总将,你们二位,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听到朱棢的话,张士诚和左左木小次郎顿时一脸困惑,不知道朱棢这唱的是哪出。
毕竟,一边让他们为身份保密,一边又自己说些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话,当然是将他们都弄得有些湖涂了。
不过,老奸巨猾的张士诚,当即就满脸警惕的看向了朱棢,阴沉着声音问道:“祝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棢这才恍然道:“对了对了,忘了先自我介绍一了下。”
“鄙人姓朱,单名一个‘棢’字。”
听到朱棢的自我介绍,左左木小次郎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反应,可是正中的张士诚却立马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朱棢吼道:“你就是朱元章的三儿子,朱棢——?!”
朱棢闻言点头笑道:“没错,正是晚辈。”
“往日曾听父皇多次提起过张士诚张前辈,昨日得见,确实闻名不如见面,不同凡响!”
这时左左木小次郎才瞠目结舌的说道:“什么?!你居然是大明皇子?!”
另一边的张士诚可没有闲情逸致去跟左左木小次郎解释什么,拿起桌上的就被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摔成了满地的碎片。
“来人呐!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下一秒,石洞内外的侍卫,就全部都围了上来,将朱棢给包成了一个圈。
这时的张士诚稍稍冷静了几分,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再次疑惑问道:“如果你是朱棢,得到了消息,应该想办法出去传递情报才对……”
“可是为什么,你会选择自曝身份?!”
“快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听到张士诚的询问,朱棢却是点头微笑,带着称赞的口吻回应道:“嗯,不错。”
“果然是能够同我父皇交锋的对手,还能够想到这一点。”
“虽然跟我父皇还是有着天堑鸿沟的差距,但是最起码,要比那边的东瀛狗,可聪明太多了。”
“嗯……这充分说明了,我们在智慧上,还是碾压这些东瀛狗的。”
见到年纪小小的朱棢,竟然对着自己评头论足起来,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张士诚顿时就更加火冒三丈,脸上也变作了一片铁青,咬牙切齿的怒斥道:“臭小子!跟你爹是一样让人讨厌的德性!”
“既然你不自觉坦白,可就别怪我张士诚残忍了!”
“把这臭小子抓起来,严刑逼供!”
“是!”随着张士诚一声令下,周围的那些侍卫们立马就齐声回应。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朝着朱棢动手之时,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瘫倒在地,无法再自如行动!
张士诚刚表现出一脸诧异,下一秒,他自己也是一样,一个踉跄,居然连坐都坐不稳,直接跌到了地上。
“身体发软乏力……这是中毒了……?”
张士诚再一转头看向朱棢,又是惊怒交加的大声问道:“你这个卑鄙的臭小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毒?!”
一边说着,张士诚还一边伸手撑在地面上,努力的想要站起身来。
这时,却是一旁的左左木小次郎开口说话了。
“张将军,不要抵抗,你越是用力,这药的麻醉效力就越勐。”
听到左左木小次郎这话,张士诚立马就明白了一切,转头怒视着左左木小次郎骂道:“你个王八蛋东瀛狗!”
“是你把老子给卖了!”
被张士诚这样一吼,左左木小次郎立马就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敢再往这边多看一眼。
朱棢这才微笑说道:“张将军不要动气,左左木总将也是中了晚辈的毒,逼不得已而已。”
“张将军若是要怪,还是得怪自己,居心不良,竟然想要对我大明动兵?”
“殊不知,我朱家乃是天命所归,有千年国运吗?”
“呸——!”张士诚立马啐了一声回道:“天命所归?”
“千年国运?”
“不过就是一个放牛娃走了狗屎运罢了!”
“要不是这些蠢到没救的东瀛狗,这江山,就是我张士诚的!”
“臭小子,今天落到你手里,是我张士诚阴沟里翻了船,我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不得不说,其实打从在船上见到朱棢的第一眼,张士诚就觉得他很是可疑,只不过看着左左木小次郎的言行举止,张士诚才说服自己相信了朱棢的话。
从这个角度上说,张士诚的的确确是被左左木小次郎给坑了……
“哎~~!”
“杀了张将军那多可惜?”
“相信父皇与张将军许久未见,该是有些想念的。”
“也不知道张将军有没有听说,之前那元朝的元顺帝,被我们活捉了之后,就关在皇宫正殿的铁笼子里,日夜供人观赏,从而达到时刻警醒自己的目的。”
“照我看,完全可以给张将军你修筑个水牢……啊呸——!”
“是水池,水池!”
“到时候将张将军你封在水池里,再投进去一些王八、老鳖什么的,说不定啊,张将军还能因此长命百岁呐!”
要说到这损人的功力,除了太子朱标之外,下面朱家三兄弟那是一个胜过一个。
朱棢这一番将张士诚比作乌龟王八的嘲讽,以及要将张士诚困在水里跟王八乌龟一起生活的想象画面,就已经让张士诚勃然大怒、七窍生烟!
可偏偏他又浑身无力,就连生气,都觉得身体一阵虚脱!
这种极致的侮辱,要比直接杀了张士诚,还要令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