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间有一句话,叫自己造的孽,捏着鼻子也要认。
魔尊反抗不得,便只有认下来。
沈蒹葭现在因为子初的过世而悲伤,更难以接受其他人的好意,那么这个时候,他来筹备一场冒险之旅,以此来增进感情,是唯一的办法了。
而能够让沈蒹葭愿意和他一起的理由,只有复活子初了。他又说道:“天地万物最终的归宿是归墟,可在这之前的生灵轮转,则需要通过幽冥境。”
“子初过世不久,灵魄应当还没过奈何桥,如果在这之前将其带回来,也许他还有救。”
沈蒹葭知道幽冥境,但是去幽冥境抢夺灵魄这个想法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她眼神中第一涌现的并非怀疑,而是希望。
哪怕难以做到,但是如果能够救回子初,她愿意去试试。
“我该怎么做?”沈蒹葭说。
江鸣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轻声回道:“幽冥境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找到的,恰好,我知道一个进去的方法,不过,不管是在天界人间,擅入幽冥境之人都会受到惩罚,你需要想好。”
很难找到,很难进去,只有他才可以做到。江鸣不断的渲染氛围,才好让沈蒹葭明白他的重要性,这样子的话,对他的好感度肯定会加深。
不过,这次行动归根结底也是一个骗局,子初是神君马甲,死后本源直接回到了归墟之所,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幽冥境。
他这样做,也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只是又不能不去这样做,否则真要被贺景云和唐文山这两人给趁虚而入了。
江鸣和沈蒹葭简单讲述了一番计划,随后让她私下和他一起去,仙盟就有明文规定,不能擅闯幽冥境,打乱生灵轮转。
沈蒹葭作为仙盟副盟主,更是不能知法犯法,只能偷偷和他离开,否则仙盟副盟主和魔道尊者俩人携手离开,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震惊。
魔尊和沈蒹葭商议后,没两日魔尊便和随从一同离开了玄极城,仙盟大佬们相送,魔尊只道要出游大荒,便乘上了七宝沉香香车离去了。
沈蒹葭心事重重,不过眼神中罕见的多了一丝活力,姜瑶贺景云他们几人不是没有发现,但是沈蒹葭答应过魔尊不能说出去,因此守口如瓶,只是让他们放心。
随后,他找来唐文山,继续让他帮忙处理事务,她自己则准备闭关。她封闭了清净殿,准备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玄极城,而能够帮到她的人,也唯有周庭行了。
周庭行没有询问她,也可能是猜到了几分,他只是利用秘术让她出现在和魔尊约定好的地点变得自然。
数千里之外,一座矮山上的槐树下,沈蒹葭看到了已经在她面前的魔尊江鸣。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沈蒹葭极为真诚。
江鸣微微一笑,随后拿出了一件针状灵宝,他轻轻向前推了一下,只听见“啵”的一声,眼前的世界如同破了一个洞,他伸手牵住了沈蒹葭的手,向前走去。
在他们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原样,依旧是一座矮小的山,一片静默的世界。
沈蒹葭仓促之下被牵住了手,她本能的想要甩开,却又想到江鸣说的,一旦进入雾山之后就要全程听他的,否则万一出了差错救不了子初,到时候别后悔,因此沈蒹葭忍住了。
魔尊一贯冰山的表情之下早就笑了起来,牵手了,嘿嘿,这可是那个兔妖想了好久却不敢主动做的事。
“这里就是雾山小世界,在这里有一个进入幽冥境的裂缝,是我从前游历之时发现的。进入之后,千万不能有任何情绪激荡,否则可能会进入帝君幻梦。”
沈蒹葭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好奇问道:“什么是帝君幻梦?”
“进入雾山的人,往往都是想要从这里偷渡进幽冥境,他们心中有大执念大缺憾,所以很容易陷入帝君幻梦当中。”
“而所谓的帝君幻梦,是因为这里的存在本身,是一千八百多年,一位帝君在这里留下的无名泪。”想到那位存在,哪怕江鸣是归墟神君的分身马甲,也不免肃然起敬。
“上古帝君为了悟道,有时候会入凡尘历劫,凡人的一生,对他们来说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似的。而那位帝君,便是在劫满回天之际,掉下了那滴眼泪。眼泪落在了雾山之上,久而久之久化作了这片幻梦。”
“而帝君历劫,需要无因无果方才圆满,可是他却带着遗憾回天,在流下这滴泪之后的第一百年,帝君又重新下凡历劫,至今也不知有没有劫满回天。不过我猜应当是没有的,否则,这片幻梦又怎么还会存在。”
江鸣轻叹了声,曾经他对这位前辈为了一人而重新历劫的想法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却理解了,世间情爱,神人也难以堪破。恐怕只有悠长岁月之前,那些得道的前辈方才可以做到吧。
“而这片幻梦因为来源于帝君的无名之泪,其中情感难以言语,所以一旦在这里情绪过激,就会引你入梦。我那时误入这里,也是花了好些时日方才破开幻梦离开雾山。你不能耽搁时间,所以最好是不要触发幻梦,直接从裂缝中偷渡幽冥境才好。”
在他们眼前,是一座破败的城池,不时可以看见一些闭着眼睛,却如同睡着了的人穿行在街道上,这些人就是被困在梦境中的人。
魔尊没有松开手,在又一次强调了这里的危险之后,沈蒹葭只得选择相信江鸣。她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周围的人物,可是那些人似乎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无意识的向他们靠近。江鸣说这是因为幻梦中的一位存在会本能的吸引来人进入幻梦,所以他们也不能被这些人碰到。
江鸣曾经在这里见到过那道裂缝,只是毕竟过去了太久,也不知道位置有没有改变。他搜寻着记忆中的路线,却忽视了一个人恰好走到了沈蒹葭的身旁。就在沈蒹葭想要避开的时候,这个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露出了那眼白异常大,空洞无神的眼睛。
魔尊暗道了声,糟了。
……
破败的城池在一瞬间回到了千年的模样,处处生机勃勃,活灵活现的。
外界不过才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可是在这里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更为准确来说,是两百日。
沈蒹葭无奈的看着周遭的环境,开口:“又要重新来过了。”
再一次回到那一日。
苏鹤初见赵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