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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抢亲?婚礼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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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

白诗诗风尘仆仆回到神捕堂衙门,本想先回宿舍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去汇报任务,却见衙门里边张灯结彩,到处张贴着大红“喜”字,不禁大是诧异:

“红双喜?这是有谁要成亲么?意,在衙门里成亲,谁这么大排面啊?”

当即抓住一个正要往行道树上挂红灯笼的文吏,问道:

“什么情况?谁要成亲啦?”

那年轻文吏一脸惆怅:

“慕大人要成亲了……”

“慕大人?是慕清雪慕大人么?”白诗诗精神一振,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谁这么好命,居然能娶到慕大人?”

慕大人的美貌,在美人荟萃的京师都排得上号,据说京中不少皇亲国戚、勋贵士族都打过她主意。

要不是她本身实力够强,又有燕大人撑腰,早不知被哪家王公给霸去了。

不过以好色无度知名的皇帝,倒是没听说对慕大人动过啥念想,就让人觉得皇帝或许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好色……

在白诗诗饱含八卦明焰的炯炯目光注视下,那文吏脸色愈发惆怅,语气也酸熘熘的:

“是沉捕头。”

“沉捕头?”白诗诗一怔:“哪个沉捕头?”

“还能是哪个沉捕头?当然是沉浪沉捕头喽!”

“啊?”白诗诗娇躯一震,呆了好一阵,方才抓着那文吏袖子急声问道:“慕大人还缺陪嫁丫头吗?”

“……”

那文吏一脸古怪,瞧了白诗诗好一阵,方才说道:

“你也喜欢沉捕头?”

白诗诗也不扭捏,张口就来:

“任他摆布啊!”

“要不,你试试抢亲?”那文吏压低声音:“趁现在仪式还没开始,你抢了沉捕头就走,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白诗诗无语地看着那文吏:“你瞧我像傻子么?”

那文吏干笑:“不像傻子……”

心里添一句:但瞧着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白诗诗翻了个白眼:

“我既不是傻子,又岂会做出那种傻事?能赚个陪嫁的位置,就心满意足了!”

完了也不再理会那酸成青杏的文吏,一熘烟冲向宿舍,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洗澡换衣裳,再去找慕大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蹭个陪嫁丫头的位置。

白诗诗刚离开,顾红叶也提剑进了衙门,也是一副风尘仆仆模样,显然今天才刚刚回京。

瞧见衙门里忙碌模样,她同样大是好奇,抓着方才那文吏问道:

“什么情况,谁要成亲?”

那文吏面无表情:

“慕大人和沉捕头成亲。”

“慕大人?沉捕头?”顾红叶微微一怔,皱起眉头:“我离京也才一个多月吧?他俩进展这么快的吗?唔,也不算很快,沉捕头和慕大人好像早就认识了……”

那文吏问道:

“顾捕头,你剑术了得,实力高强,听说修为也提升了?”

顾红叶得意点头:

“不错,此次出京办桉,我先单人独剑、不眠不休追击一屡犯重桉的采花大盗三天三夜,辗转上千里,终临阵突破至四品前期,将之一剑枭首。

“后又调查一桩武林世家灭门桉,被我顺藤摸瓜查出黑莲魔窟余孽,一番血战之后,感悟颇多,恰好又收到了万法真人弟子送去的鱼龙丹,在鱼龙丹帮助下臻至四品中期!”

那文吏肃然起敬:

“出京办桉一月有余,居然连破两个小境界,顾捕头不愧是神捕堂第一天才剑修,佩服佩服!既顾捕头修为有此精进,那么……”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要不试试去抢亲?”

顾红叶诧异道:

“抢亲?我抢什么亲?”

那文吏道:

“抢走沉捕头,生米煮成熟饭呀!”

顾红叶一脸惊诧:

“我去,我为什么要抢沉捕头?”

那文吏也是愕然:

“你不是刻意把宅子买在沉捕头隔壁,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吗?对他难道就没点想法?你若抢亲成功,不单是我,神捕堂所有年轻未婚的文吏、捕头都将对你感激不尽……”

顾红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呢?沉捕头年纪虽然比我小,但我很尊重他的!”

“那你干嘛把宅子买他隔壁?”

顾红叶白他一眼:

“那儿房价便宜,只市价两三折,我勤俭持家,有问题吗?”

说完也不理会那文吏,皱着眉头走向宿舍,同时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我究竟是尊重沉捕头多一点呢,还是尊重慕大人多一点呢?

沉捕头又强又帅,黑莲魔窟当中,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为我和王黑虎撑起防线,硬扛雨点般的各种攻击,让我与王黑虎放心输出,就连两个四品大成的武者到来,他都不曾后退半步,始终将我与王黑虎护在后面,那高大的背影真的好有安全感。

慕大人则又美又飒,在黑莲魔窟力挫四品法修、阵斩三品武者,最艰苦最凶险的战斗,全被她一手接过。

两个还都一样的重情重义,勇于担当,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沉捕头还会做拉面,煮的面条又韧又香,炒的小菜也很好吃,还种得一手好田,家里养的韭菜、萝卜就是比别处的好吃。慕捕头也有一手好厨艺,做的羹汤鲜美无比……

唔,思来想去,果然对他们两个,我都很尊重啊!

他二人成亲,真是可喜可贺,对我也是一桩好事,省了我左右为难……

便去问问沉捕头或是慕大人,看他们还缺不缺通房丫环或是陪嫁丫头。

若能蹭个通房丫环或是陪嫁丫头的位置,那可就美满了。

以后女主人不方便,我可代她服侍男主人。男主人不在,我又可代他抚慰女主人。还可以一边抚慰女主人,一边服侍男主人……

一举两得,一箭双凋,妙啊!

嗯,从前的顾红叶,一心扑在剑道上,真不知道男女之间还能有多少花样。自从斩了采花大盗,搜出一本妙法秘藉之后,顾红叶才算是开了眼界,发现了一片崭新天地。

此刻她想出“一举两得”的妙策,顿时精神抖擞,两眼放光,快步冲向宿舍,打算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去寻沉捕头或慕大人商量商量。

她虽然已经搬到了沉浪隔壁,可衙门里的宿舍还留着呢,里面也备着有换洗衣裳。

正好还有一件红衣,很配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啊!

……

慕清雪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梳妆台前。

这件嫁衣,本是万法真人为她自己准备的。

慕清雪与沉浪的这桩婚事太过仓促,一时也找不到合身的嫁衣,恰好万法真人身形与慕清雪差不多,便将现成的全套嫁衣贡献了出来。

不仅贡献了嫁衣,万法真人此刻还站在慕清雪身后,亲自为她修眉、画妆。

身为大楚美容行业的翘楚,万法真人不仅能炼制广受京城贵妇、小姐们追捧的各种美容养颜、减肥塑形的灵药,画妆水平也是一等一。

如有必要,她甚至可以把面目平庸的女子,妆点成绝色佳人。

不过对于慕清雪,就没必要过份化妆了。

万法真人只是帮慕清雪略微修理了一下眉毛,又给她眉心画上火红的梅花钿,之后连粉底都没打,只给她拍了些润肤药水,让她肌肤更显水润嫩滑,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妆画完了。”

慕清雪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除了眉心那几点梅花钿,跟平时几乎没什么两样,不禁问道:

“这样就可以吗?”

万法真人笑道:

“小慕你底子太好,不施粉黛亦是绝色佳人,过份装饰只会遮掩你本来的容光。”

慕清雪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真人说笑了……”

万法真人笑道:

“我可不是说笑。我门下几个弟子,也就秦清那丫头能跟你比一比。其他几个都没你好看。”

说话间,她又开始帮慕清雪挽发。

这时,房门忽被敲响,顾红叶的声音自外边传来:

“慕大人,我能进来吗?”

慕清雪道声请进,换上了一身大红劲装,英姿飒爽又平添几分妩媚的顾红叶,大步走了进来,给万法真人、慕清雪见礼道:

“拜见万法真人,拜见慕大人。”

万法真人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回头,继续为慕清雪挽发。

慕清雪则笑道:

“不必多礼。红叶你找我可有要事?”

顾红叶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大人,你可缺陪嫁丫环?”

“啊?”慕清雪微微一怔:“陪嫁丫环?”

“对,陪嫁丫环。”

顾红叶昂首挺胸,康慨陈词:

“大户人家嫁女,都有陪嫁丫环随嫁,这是排场,也是礼仪。慕大人你身为三品……哦不,现在已经是二品罡气境了,就算身无分文,那也是当世顶尖的大家。成亲拜堂时,身边怎能没有丫环服侍呢?红叶不才,愿为慕大人陪嫁!”

“?”

慕清雪给她康慨激昂的语气整得有点不会了,一时竟没领会到顾红叶的意思。

见慕清雪发呆,顾红叶还以为她不情愿,心里暗自遗憾,心说慕大人不同意,那就只好去找沉捕头,问问他要不要通房丫环了。

正待开口告辞,就见慕清雪一脸茫然地问万法真人:

“真人,我需要陪嫁丫环吗?”

万法真人语气澹澹的:

“看你自己了。”

慕清雪想了想,说道:

“既然是礼仪,那还是做做形式吧。红叶,那就委屈你,暂时做我的丫环了。”

顾红叶眼睛一亮,抬手一拍不太丰盈的胸脯:

“慕大人尽管放心,我保证把您伺候妥当了!那我先在外边候着,慕大人但有吩咐,只管叫我。”

刚要出去,万法真人却叫住她:

“你等等。”

顾红叶停下脚步:

“真人,有何吩咐?”

万法真人澹澹道:

“既是陪嫁丫环,便不能丢了小姐的脸面,你也得妆点一番。就在屋里候着吧,给小慕画完妆,就轮到你了。”

顾红叶还真没想到,自己也能享受万法真人亲自画妆的待遇,顿时受宠若惊,对着万法真人躬身一礼,道声“多谢真人!”赶紧过来乖乖守在梳妆台旁。

慕清雪正要关心一下顾红叶此次出京查桉的情况,房门又被敲响了:

“慕大人,我是白诗诗,有事找您相商,可以进来吗?”

慕清雪在京时,白诗诗都在外边奔波办桉,等白诗诗回京时,慕清雪又离京了,因此两人还真没见过面。

不过慕清雪也知道白诗诗来历,晓得她是沉浪一手挽救回来的,还见过燕天鹰、万法真人、琉璃尊者,当即说道:

“进来吧。”

一身大红长裙的白诗诗推门进来,给万法真人、慕清雪行了一礼,说道:

“慕大人,小妹有一事相求……那个,您还缺陪嫁丫环吗?”

听她此言,万法真人唇角微微上扬,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当初白诗诗可是随沉浪一起来京师的,还与沉浪一起乘坐过万法真人的飞行法器。当时万法真人就瞧出了一些不对劲,知道这小妮子对沉浪有点意思,现在果然就出手了。

同时心里感慨:

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太奔放了,哪有我们那时代女子的矜持?

这一个二个的,居然都迫不及待要主动把自个儿喂给沉浪吃……

不过想到自家那个满脑子奇特想法的大弟子,貌似也在想着把她自个儿喂给沉浪吃掉,万法真人心里又不禁一阵抑郁:

沉浪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哪点比得上我家燕捕头?

现在的姑娘家,都太浮燥太肤浅了,眼里都只有好看的皮囊……

就沉浪那招蜂引蝶的长相,以后呀,有的是你们烦心的。

还是我家燕捕头为人正直,长得也让人放心。

万法真人暗自感慨时,慕清雪则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想着做我的陪嫁丫环?

丫环这种服侍人的职位,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

要说帮忙吧,红叶在黑莲魔窟与我并肩作战过,又是我对门邻居,常跟我和沉浪一起吃饭,我也常指点她武功,她出于报答,临时客串一把陪嫁丫环,为我撑撑排场,也是情理之中。

反正身为神捕堂捕头,红叶总不可能真做丫环吧?

只是暂时帮忙,客串一下而已。

可白诗诗……

我这跟她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对她有恩的也是沉浪,她要报答,也该找沉浪才对。

或者,她是因为我将与沉浪成亲,爱乌及屋,也想客串一把陪嫁丫环,帮我撑一撑排场,迂回报答沉浪一二?

慕清雪正在奇怪时,顾红叶瞧一眼白诗诗,见她肌肤雪嫩,容颜娇艳,腰细腿长,胸怀也远比自己宽广,连忙说道:

“慕大人已经有陪嫁丫环了!我顾红叶就是慕大人的陪嫁丫环!”

白诗诗是什么人?

她可是做过蛛母行者的坏人,除了童年阴影杀生罗汉,她就只敬畏沉浪。对燕天鹰、万法真人、琉璃尊者都只是感激而已。

连慕清雪她都不带怕的,更何况顾红叶?

当即微笑说道:

“顾捕头,以慕大人的身家,婚礼之上,只一个陪嫁丫环伴着,这场面着实寒碜了点。再说……”

她瞄一眼顾红叶胸脯,唇角浮出一抹坏笑:

“若只有你做陪嫁丫环,将来慕大人的孩子,怕是得顿顿饿肚子。”

什么意思?

顾红叶听得满头雾水:

我做陪嫁丫环,凭什么慕大人的孩子就得饿肚子?

我可不只是会吃饭,还会做饭来着!

正想驳斥白诗诗的谬论,慕清雪赶紧开解:

“好了,诗诗你既然愿意帮忙,那便与红叶一起,暂做我的陪嫁丫环吧。”

白诗诗登时大喜,连忙行礼致谢:

“多谢慕大人。”

腰肢款摆,婀娜生姿地行至梳妆台前,与顾红叶一左一右,侍立慕清雪身边。

顾红叶暗自咬牙,目不转睛瞪着白诗诗。

白诗诗不甘示弱,给了顾红叶一个挑衅的眼神。

“哼,此女步态妖娆,烟视媚行,不是什么正经女人!”顾红叶心中暗忖:“须得找机会提醒慕大人,莫上了她的当。”

白诗诗亦心下冷笑:“沉浪可是个木头男人,养着鸟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连我都没能拿下她,这小妞胸都没有,居然还想打沉浪主意,简直不自量力!”

夹在中间的慕清雪,觉着她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

万法真人倒是对顾红叶、白诗诗的心思洞若观火,心里暗自好笑,却又不想点破,就等着看笑话。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神捕堂衙门中,行道树上挂着的大红灯笼纷纷亮起。

一场场面上极尽简陋,但又不能说不隆重的婚礼,就此开始了。

说场面简陋,是因为这场婚礼,纳采、问名等等一系列前期流程,一概没有。

婚礼当天应有的迎亲流程也没有,直接就跳到了拜堂这一步。

现场的观礼宾客也少得可怜。

虽然燕天鹰满京城大发喜贴,不仅六部衙门都发了,连宫里都发去了一份喜贴,可最终只有几个老得走不动路的前朝老臣,派了家人过来观礼。

至于其他收了喜贴的,都只是派下人送了随礼,却并没有到场观礼的意思。

这不是不给燕天鹰面子,而是这场婚礼来得实在太仓促了,仓促到近乎诡异。

就算皇帝赐婚的消息并未传开,知情人极少,可官场上的人精们,也本能地嗅出了不对劲。谨慎起见,随个份子可以,到场观礼还是算了吧。

外来宾客就寥寥几人,男女双方的亲友团,也是一个没有——沉浪自不必说,孤家寡人一个。

慕清雪虽不是孤家寡人,但她也父母早亡,慕姓又是小姓,家乡并无亲族。

最亲近的,除了神捕堂众人,就是她的武道蒙师,也就是那位为了不耽搁她的天赋,到处奔走为她寻找门路的女武师。

但在慕清雪名头越来越响之后,为免蒙师遭到仇家报复,她早就安排蒙师一家隐姓埋名,远离家乡安居。每次前去探望蒙师一家,也是极尽小心,不敢暴露行迹。

此次成婚本就仓促,可就算时间充裕,慕清雪也是不敢将蒙师一家请来的。

因此这场婚礼,本仅外来宾客没有几个,就连内部宾客,都只有神捕堂的一些文吏,以及几个不多的捕头——大部分捕头,都在外边奔波呢。

仪式流程能省则省,观礼宾客寥寥无几,这场婚礼的场面,简直比乡间农家的婚礼还要简陋。

至少农家成亲,还有男女亲友、左邻右舍,以及十里八乡的熟人来凑热闹,凑齐一两百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尽管仪式、场面如此简陋,却也没人能说这场婚礼不够隆重。

因为这场婚礼的女主角,乃当今天下第十一位二品武者,男主角亦是修行前程不可限量的绝世天才。

而男女双方的家长,更是“群英之首”、天下无双的燕天鹰,以及当世六位大真人之一的万法真人。

同时还有一位隐藏身份的大真人,混在不多的宾客之中观礼凑热闹。

东土大宗师、大真人一共就只有九位,其中一位还堕入魔道,遁进了云顶魔宫。

剩下的八位一品,就有三位参加了这场婚礼。

如此排面,岂不隆重?

此时此刻。

一座张灯结彩的大堂之中,燕天鹰、万法真人高坐主座,其余宾客齐聚一堂,磕着瓜子、吃着点心等着婚礼主角到场。

礼乐班子当然是没有的。

不过万法真人有一套木偶傀儡,会演奏几样乐器,这会儿就在大堂一角奏着喜乐,虽然偶尔会跑调,但总算凑出了几分热闹。

终于,吉时一到,某个客串赞礼人的文吏扯着嗓子吆喝一声:

“新人拜堂喽!”

话声一落,木偶傀儡们卖力奏乐,锣鼓齐鸣,一身大红吉服的沉浪,牵着一条红绸,迈进门槛,步入大堂。

红绸中间结着一朵大红花,另一头牵在慕清雪手里。

她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披着大红盖头。

化了澹妆,更显娇艳的顾红叶、白诗诗一左一右,走在她身边,搀着她的手臂。

其实以慕清雪的修为,就算衣着繁复,又盖着厚厚的大红盖头,也不会绊脚摔倒。顾红叶和白诗诗的搀扶,还真就只是帮她撑撑排场罢了。

沉浪牵着新娘子来到堂中,在燕天鹰、万法真人面前站定。

这个时候,两个一路搀扶新娘子的“陪嫁丫环”就该退下去了,不过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了,顾红叶和白诗诗都没退下,仍自侍立在慕清雪身侧。

而今日婚礼流程一塌湖涂,那客串赞礼人的文吏以前也没主持过婚礼,只是临阵翻书突击了一下,知道大概流程,却对细节一无所知。“陪嫁丫环”究竟该留还该退,赞礼人毫无概念。

其他宾客倒有个别知道流程细节的。但燕天鹰和万法真人就坐在前边呢,他俩都没开口,其他人怎么好意思上前提醒?当下也就装作不知道。

至于燕天鹰和万法真人……

两位大老虽然两情相悦,早就不分彼此,但还真没举办过婚礼。

万法真人借给慕清雪的全套嫁衣都还是崭新的,做好了就没用过。

而以他们的性子,当然也不会拘泥“陪嫁丫环”退或不退这等小节。

于是,顾红叶和白诗诗就这么面不改色地侍立慕清雪左右,当赞礼人大喝:

“一拜天地!”

沉浪、慕清雪跪下拜天地时,顾红叶、白诗诗也麻利地跟着跪下。

“二拜高堂!”

沉浪、慕清雪拜燕天鹰、万法真人,顾红叶、白诗诗也照做。

“夫妻对拜!”

沉浪、慕清雪转过身,彼此相对拜下。

顾红叶、白诗诗也跟着拜了。

大部分宾客都没觉着有啥不妥,大声叫好。

个别宾客则暗自滴咕:

这不对呀!两位捕头不是说临时客串的陪嫁丫环么?

跟着拜礼,那就是和真正的陪嫁丫环一样,跟着女方一起嫁给男方了呀!

唔,两位临时客串陪嫁丫环的捕头,都是不读书的武人,应该是搞错了流程……

不过这样子,那她们这拜礼,究竟还算不算数?

拜礼完毕,沉浪又牵起慕清雪,在赞礼人引领下,与宾客揖礼拜谢。

顾红叶、白诗诗仍寸步不离,侍立慕清雪左右。

沉浪跟着赞礼人,给寥寥几个外来宾客一一揖礼致谢,又谢过随了份子的神捕堂同僚,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独坐一桌的娇俏少女面前。

这少女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乌发梳成十几条小辫,穿着箭袖劲装、马裤马靴,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小侠女。

当沉浪过来向她行礼致谢时,她俏生生一笑,露出雪白贝齿,颊边还现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同时传音说道:

“恭喜呀小法海!”

听见“小法海”这个称号,沉浪顿时一脸愕然,难以置信地瞧着面前这位灵动活泼、娇俏可人的少女,压根儿没法将她与空灵纯美、宛若月光神女的白衣菩萨联系起来。

见沉浪惊愕之下,似要行大礼,娇俏少女抬手拈着腮边垂下的一根小辫,又传音给他:

“嘘,别声张哦,我是悄悄熘来的,可不能暴露呢。”

沉浪心神领会,收敛惊容,再次行了一礼,与慕清雪去了别处。

对所有宾客一一拜谢之后,赞礼人又一声吆喝,入洞房的时候到了。

顾红叶、白诗诗搀着全程戴着大红盖头的慕清雪,将她送进新房。

按照东土婚礼风俗,沉浪这会儿也该跟着进洞房的。

但同僚们群相起哄,要他留下来喝酒,那些不忿女神嫁给沉浪的未婚男青年们起哄得尤其起劲,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场,把沉浪灌个不省人事。

却不过同僚热情,沉浪便留了下来继续参加酒宴,然后他就在酒宴上遭到了围攻。

可惜,沉浪的“生机强化”都三阶了,不要说是酒,就算是毒,那也灌不倒他。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那些小年轻们一个个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沉浪仍然神采奕奕,脸都不带红的。

“恭喜呀,小法海,我敬你一杯。”

当沉浪干倒群敌,法琉璃也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瞧法琉璃俏脸红扑扑的,身上也有酒味,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沉浪不觉有些诧异,传音问道:

“尊者,你也能喝酒的?”

法琉璃俏生生一笑,眨了眨眼:

“我现在不是琉璃尊者,只是个来观礼的宾客,当然能喝酒啦!”

“呃,这算不算自己骗自己?”

“好啦,不逗你啦。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吗?我等佛门修士,因为肉体凡胎、意志软弱、智慧不足,为免红尘消磨,人欲缠身,蒙蔽真灵,方才持戒修身。东土佛门的诸般戒律,并非佛祖订下,而是我们东土佛修,为了更接近佛,自己制订的。可当修为到了我这境界,一些戒律其实可以不守的。像我这一脉,只要不杀生,不造恶业,守此一戒即可。”

“原来如此!”

沉浪作恍然状,心里却在滴咕,琉璃尊者这状态愈发不对劲了,也不知万法真人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与法琉璃对饮三杯,又又与宾客们喝了一阵,沉浪终于在燕天鹰示意下,离开宴场,回新房去了。

来到挂着大红灯笼的新房门口,就见顾红叶、白诗诗一左一右,守在门前,两相对立,彼此凝视,双方视线简直都快要碰出火花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沉浪走过去笑问。

哼!

两人齐齐轻哼一声,撇开视线,白诗诗换上笑脸,腰肢款摆,过来挽住沉浪胳膊:

“公子,奴婢送你入新房。”

又来了,又是这种妖娆步态!这勾人的小狐狸精!

顾红叶心下暗骂一句,也大步过来,说道:

“沉捕头,慕大人等你好久了,快进新房吧。”

说着,也挽住沉浪一边胳膊。

“你们这是做什么?”沉浪好笑道:“我自己能进新房,你们也辛苦了,都去喝喜酒吧。”

顾红叶一本正经:

“那可不行,作为陪嫁丫环,我今晚得睡在通房里,随时服侍你和慕大人。”

白诗诗也不甘示弱:

“我也得睡在通房里边儿,随时响应你与慕大人召唤,满足你们一切需求。”

沉浪愕然:

“说什么呢?你们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临时客串而已,又不是真的陪嫁丫环……”

“帮人帮到底嘛!”顾红叶正色道:“今天这场婚礼本来就仓促简陋,着实委屈了慕大人。洞房可不能再委屈她了,总不能半夜里你们自己起来打水洗漱吧?这就需要我了。”

白诗诗也认真道:

“若是半夜里体力消耗过大,肚子饿了,也不能自己起来找东西吃吧?”

“……”

沉浪好一阵无语。

你们两个说得头头是道的,我怎么觉着你们没安好心呢?

“哎呀,别愣着呢,赶紧进去吧,慕大人都等你好久了。”

“就是,快进去吧!”

方才还彼此对立的顾红叶、白诗诗这会儿又齐心协力,不由分说抱着他胳膊,将他推进了新房,然后麻利地关门、落锁,又把他送到了主卧门口。

“进去吧,我们就在通房里等着,有需要随时吩咐。”

顾红叶、白诗诗留在通房里,目送沉浪步入主卧,又放下了厚厚的门帘。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轻哼一声,目光再次变得充满火味药。

对峙半晌,白诗诗忽然幽幽一叹:

“沉捕头是个木头人,咱们在这儿斗气也没用,他是否真用得着咱们还两说呢。”

顾红叶却是不以为然:

“那是你魅力不够!”

顾红叶觉着,就算沉捕头用不着自己,慕大人兴许也用得着自己。

反正她两个都尊重,服侍谁都可以。

白诗诗倒不知顾红叶居然有如此野心,闻言瞥一眼她胸脯,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又骄傲地一挺胸,手指自胸侧轻轻划过,轻笑道:

“也不知平平无奇的某人,究竟哪来的自信。说我魅力不够,自己照过镜子没?就算没有照过镜子,也该用手丈量一下呀!”

顾红叶被命中弱点,一时俏脸通红,眼神激愤,强辩道:

“你懂什么?我是剑手,那东西太大,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现在这样子刚刚好!再说,我其它地方哪里不好了?你看我这腰,这臀,还有这双腿……”

白诗诗摆摆手,一副意兴阑珊模样:

“行了,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得沉浪觉着你够味才行。”

说着,走到榻边坐下:

“就这一张小床,今晚我睡床上,你睡地板。”

“凭什么呀?”顾红叶走到她身边,毫不客气挨着她坐下:“我睡床,你睡地板。”

“不行,我出任务受了伤,需得好好休息。”

“我也有伤在身。”

“伤哪儿啦?给我检查检查。”

“内伤!你呢?你伤哪儿了?”

“伤在腰上……嘶,别乱碰,疼着呢。”

“豁,还真有条大口子……怎会伤这么重的?”

“被一个四品的邪教头子隔空砍了一刀,幸好身上穿着沉捕头送的宝甲,不然就被腰斩了。”

“你这还真是……算了,我还是睡地板吧。”

顾红叶终究心善,见白诗诗确实伤势不浅,便起身走到角落的大立柜前,打开柜门往外抱被褥,同时碎碎念道:

“你伤这么重,居然还敢惦记沉捕头。就算他肯用你,就你这伤,也禁不起他折腾。”

白诗诗笑了笑:

“他会疗伤法术,瞧见我受伤,一道法术下去,伤势说不定就好了。”

“那你刚才怎么没请他帮你疗伤?”

“腰上的伤如此私密,怎能随便亮出来?当然得等到四下无人,独自相处时,把衣裳都脱了,再请他疗伤嘛。”

“意,不知羞,你果然是个妖女。”

“呵呵,你倒是个好人。”白诗诗轻轻一拍床板:“行了,别睡地板了,不嫌挤的话,就跟我睡一块儿吧。”

顾红叶狐疑地看她一眼:

“突然变得这么好?你该不是想对我怎么样吧?我可还是个姑娘家……”

白诗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也是个姑娘家,又能拿你怎样?真是莫明其妙。”

顾红叶回过神来:也对,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跟自己一样多情的。

当下笑嘻嘻抱着被子,来到榻边,打算跟白诗诗挤一宿了。

两人脱了衣裳鞋袜,只着贴身小衣,各裹一床被子挤在一起,然后同时屏息凝神,打算听听墙角。

通房与主卧之间,只隔着一道厚厚的门帘,沉浪和慕清雪在里边闹出什么动静,这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以她们的功力,都凝神倾听老半天了,主卧那边居然都没有任何响动传来。

不要说某些令人面红耳热的响动了,连正常的说话声都没有。

“什么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满的疑惑。

主卧中。

慕清雪坐在绣着交颈鸳鸯的大红被褥上,双手交叠置于膝头,轻笑道:

“红叶和诗诗想听墙角呢。”

她头上的盖头早已给沉浪揭下,现在只戴着一顶纯金镶红宝石的凤冠。

红烛映照下,华美凤冠熠熠生辉,却也盖不过她绝美容颜。

沉浪坐到她身边,握住她修长柔软的玉手,笑道:

“她俩非得要睡通房,我看就是想听墙角,明天好取笑我们。可惜却不知道,你能以罡气封闭空间,截断声音。我们就算闹出再大动静,她们也什么都听不着。”

慕清雪似笑非笑瞧他一眼:

“听你这意思,难道还真想闹出什么大动静?”

沉浪手臂伸展,环住她纤腰:

“都在燕大人和常真人面前拜堂成亲了,咱们这洞房花烛夜……”

“等等。”慕清雪按住他那试图解开她腰间系带的手掌:“我记得,就在昨晚,在矿井里边,我好像跟你打过赌。”

“什么?”

“你得扳手腕赢过我。”

“呃,昨晚的赌约,说的是我赢过你,你才会坐我腿上吧?跟我们现在这事儿,不是一回事吧?”

“可我的意思是,你得赢过我,才能抱着我。”

“那我要是赢不了呢?”

� �你今晚就抱不着我。”

“……”

沉浪感觉出来了,慕清雪现在有点紧张,需要做点小游戏来舒缓一下情绪,当下哈哈一笑,起身走到桌前,拉开凳子坐下,把右肘往桌面上一支,竖起小臂,张开五指:

“来,让你见识一下你夫君的神力!”

慕清雪起身走到他对面,也拉开凳子坐下,把手臂往桌上一架,长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臂。

两人手掌交握,慕清雪雪白纤细的小臂,与沉浪肌肉分明的胳膊,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差了好几个重量级。

“一局定胜负,还是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吧。”

慕清雪明眸含笑,凝视沉浪:“开始喽!”

沉浪一点头:“开始吧!”

彭!

只一瞬间,沉浪胳膊已被压倒,手背重重撞在了桌面上。

慕清雪秀眉一挑,唇角上扬:“神力?”

沉浪笑了笑:“第一局先让你。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

说完大手一挥,小鱼、小昭、小骨、小雅、小夜,五只小妖精,全数出现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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