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山的语气当中有着一些迫切。
这倒也是能够理解。
福伯临死之前已然突破了化境，而在那个时候，福伯却跟苏子籍说了关于修行上面的事情，想来也不是普通的修行之事。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突破化境的福伯，会不会留下有关于化境的秘密。
福伯乃是南宫家的人，那么其所说的话，自然也是要坦然告知南宫家的，而且，那些话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福伯说了真实与虚幻。”
“真实与虚幻？”
南宫萧山眉头一皱，似乎若有所思。
“这可能跟化境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化境的秘密……”
苏子籍说着，便将先前搜魂阁香主所说的虚幻，以及关于福伯认为的真实，所有的话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南宫萧山眉头紧蹙，听到苏子籍所说的这些，他不由得望向苏子籍：“你说搜魂阁的香主？”
“你跟搜魂阁的人之间有恩怨？”
“不对啊，你怎么会跟搜魂阁的人有恩怨？难道是因为功法？莫非你是哪一个世家的落难公子？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姓苏的世家啊？”
“难道你是隐脉的传人？”
苏子籍听着南宫萧山一口气问出这么多的问题，他澹澹的开口说道：“只许你们南宫家跟秘阁有恩怨，就不许我苏某人跟搜魂阁有恩怨？”
南宫萧山闻言一噎，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说实在的，对于当时你们在三石镇经历的一切，我到现在还是不是很清楚。秘阁的人也就罢了，那里确实留下了不少的秘阁人的尸首，而且自从上次我外出被一路追杀至禹州城，我也查出来了关于秘阁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
“我现在又知道当时还出现了搜魂阁的人，而且去的还是搜魂阁的香主……你们是怎么在搜魂阁跟秘阁的夹攻之下活下来的？”
苏子籍澹澹的看了南宫萧山，道：“福伯死了。”
只有四个字。
但是南宫萧山听到这四个字之后却沉默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悔恨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但他还是说道：“以当时福伯的状态，他一个人应该对付不了秘阁跟搜魂阁所有的人，而且，我见一个人胸口被长枪洞穿，我见你好像用的就是长枪。”
苏子籍点了点头，说道：“我杀的。”
“那个人是个一流顶尖高手。”
苏子籍点了点头，又道：“我杀的。”
南宫萧山陷入了沉默，他跟苏子籍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一年前被秘阁的人追杀的时候，在禹州城遇到了此人。
那个时候，此人还只是个三流高手。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之内，此人竟然能够从一个三流高手，成为一个一流高手。
“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
苏子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南宫萧山只觉得有一个东西堵在了胸前，他憋了半天，方才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聊天？”
苏子籍没有说话。
“唉。”
南宫萧山叹息一声，他忽然看着苏子籍的眼睛，出声问道：“你想一辈子都止步于此吗？”
苏子籍抬头看了一眼南宫萧山，他知道南宫萧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出声问道：“你有办法？”
“没有。”
南宫萧山摇了摇头，转而又说：“不过，我对化境的了解，要比你多一些。”
苏子籍看着眼前的南宫萧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南宫萧山沉默半晌，抬头正视苏子籍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准备刚刚那张纸？”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自己人。”
苏子籍眉头微蹙，他似乎是明白了南宫萧山的意思，但又不是那么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首先，我姐年纪也是不小了，别人像她这个年纪，按理说早就应该成婚了，但是我姐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嫁。”
南宫萧山十分坦然的说道：“这个原因，很正常，也很普通。当然，我之所以想让我姐嫁给你，一方面是因为我姐需要你，准确的说，是需要你的药，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姐对你没有观感很好，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姐也不赖，至少……”
他的双眼微微一眯，“比起当时坑害我的时候，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苏子籍道：“当时是你坑害我在先。”
“这些都不重要。”
南宫萧山继续说道：“除了你的药能够救治我姐之外，还有就是像我之前说的，你是一个天才，我南宫家需要天才。”
苏子籍面色不变，没有想到这酒局竟然成了坦白局，他又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
顿了顿，南宫萧山说道：“只有你成为我南宫的人，方才能够接触到我们南宫家接触到的核心，我也想帮你，帮你接触到化境的秘密。”
苏子籍反问：“你们南宫家知道了化境的秘密？”
“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南宫萧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苏子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只有南宫家的人，才能够接触到南宫家的核心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秘密都是我们南宫家花了巨大的代价得到的。”南宫萧山说道：“为了找到突破化境为什么会暴毙而亡，我们死了很多一流高手。”
苏子籍想到了之前福伯跟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很多势力都在组织一流高手前赴后继的突破那个境界，想要找到突破化境之后就会暴毙而亡的原因……
南宫家作为东洲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那自然也会让一些一流高手去突破那个境界。
他没有去问，这些年南宫家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去问了，南宫萧山也不见得会告诉自己。
南宫萧山又说道：“你听说过百日筑基吗？”（注1）
苏子籍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这他自然是听说过，之前老烟枪前辈曾跟他说过，目的也是为了告诉自己和田小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骄傲自满。
“古籍当中有记载，在千年以前，一些天才，可以在一百日之内从不入流达到化境！”南宫萧山继续说道：“可是千年以来，却再也没有出现能够百日筑基的高手！你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天外天。”
“天外天？”
苏子籍愣了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这个天外天很重要。
南宫萧山说道：“对，不知为何，天外天在古籍当中，很少出现。我们南宫家也是研读了许多古籍，从一些支离破碎的言语当中，方才推断出来一些关于天外天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说：“千年以前，那些天才少年，之所以能够百日之内完成筑基，完全是因为千年以前有天外天的存在。”
“至于近千年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过能够百日筑基的天才，那不是因为近千年的天才不行，而是因为天外天的原因。”
苏子籍不解，“这跟天外天有什么原因？”
南宫萧山问了一个问题：“苏兄，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若是你在修行的过程当中，有足够多的气血，你能不能做到百日之内突破到目前的境界？”
苏子籍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南宫萧山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天外天相当于武者的气血？那些能够百日筑基的天才，是因为在天外天当中获得了足够多的气血？”
南宫萧山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么理解。”
“那近千年以来，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再从天外天当中获得气血了？”
“因为天外天消失了。”
南宫萧山沉吟片刻，想了想自己目前知道的一些事情，对于此时的苏子籍，他自然还不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得挑一些能说的来说：“我们查阅了一些古籍，知道了一些千年以前的秘闻。”
“什么秘闻？”
“武道没有尽头。”
苏子籍愣了一下，他问：“这算是什么秘闻？”
南宫萧山摇了摇头，说道：“那你可知，近千年以来，突破化境的人，不足五人？”
苏子籍陷入了沉思。
他只知道武学境界，分为化境、一流、二流、三流以及不入流，但是对于化境之上的境界，他都没有听说过。
“化境，不是武学的尽头，化境之上的境界，也不是武学的尽头。”说起这个，南宫萧山的眼睛当中有了几分狂热。
苏子籍深以为然。
因为眼下的他的经验条，不论是功法还是毒术，都是零阶，零阶之上，必然还有一阶二阶三阶……
那化境自然不是武学的尽头。
化境之上的境界，也不是……
突然，南宫萧山话锋一转，开口问道：“你知道那些突破化境的人都是谁吗？”
苏子籍自然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肯定不是近十年的人物，因为近十年来只要突破化境的人，都会暴毙而亡。
南宫萧山就像是早就料到“其中有一个人姓南宫。”
苏子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有一个人是你们南宫家的人？”
“不错，是我们南宫家的一位祖宗。”
说起这个，南宫萧山也是颇为骄傲，近千年来突破化境之上的人不足五人，而且其中一个是你祖宗，自然值得骄傲。
“关于天外天的记载，其实我们也是从那位祖宗留下来的随笔当中找到的。”
苏子籍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说了这么多，莫非是想说，这天外天跟化境高手会突然暴毙，有关系？”
“没错。”
南宫萧山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记得福伯说的真实与虚幻吗？”
苏子籍点了点头。
“这很有可能就跟天外天有关系。”
紧跟着，南宫萧山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在福伯分不清虚幻与真实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见到了天外天！”
苏子籍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不是说天外天千年前便消失了吗？”
“能消失，为什么不能重现呢？”
……
……
苏子籍消化着从南宫萧山这里得知的信息。
千年前天外天消失，此后武道便有了尽头，现如今天外天重现，而只要突破化境的人都会暴毙……
这是什么道理？
“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掌握，自由进出天外天的方法。”
沉吟良久，南宫萧山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隐秘告诉苏子籍，“实际上，现如今，只要突破化境，就能够看到天外天，只要看到天外天，便会被天外天的力量击毁内景，暴毙而亡……”
击毁内景？
苏子籍心中一动。
他想到了那抹红光，还有那抹红光将金蟾卧潭功的内景图撕裂的场景，他不由得出声问：“只要看到天外天，就会被天外天的力量击毁内景？”
南宫萧山也不是很确定的说道：“有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是从我们南宫家暴毙的诸多化境高手得出的结论来看，有的人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有的人不是……”
“其他人是什么原因？”
南宫萧山看了一眼苏子籍，没有说话，而是忽然笑着从怀中取出另一张纸，说道：“现在，你有兴趣在这张纸上留下手印了吗？”
苏子籍看着南宫萧山又从怀中取出的一张纸，不由得有些无语。
没有想到之前那张被南宫小艺拿了去，南宫萧山竟然还有，这到底是准备了多少张这样的纸？
……
……
注1：道教专用术语，在道家气功的修炼中，入门后的第一个阶段便是筑基阶段。亦称：“百日筑基”。
PS：之前有人跟我说百日筑基不是百日……当然不是。我这里写的百日筑基，不是引用道教的专用术语，用的是我自己下的定义。之所以把注释打出来，也是为了让大家知道，百日筑基，本身代表的就是筑基，至于百日，是我自己下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