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不止一次跟苏致良和陈萍说过这样的话题,但没有一次是奏效的。
苏致良总会扯开话题,陈萍则是随口应下,过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老俩口的心思很朴素,苏清河有钱是苏清河的,他快速成长起来,扛起了他的小家,还了他父母的医药费,就已经替他们分担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各自好好生活,什么享不享福的,那是以后的事,趁着现在还能干,能做多少是多少,能做多久是多久。
苏致良都岔开话题了,苏清河也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义,便对苏致良说了他请了戏班子年例来唱戏的事,他也没有隐瞒是陈丹红带组下乡,这种事没有什么惊喜可言,该隆重就隆重,真要瞒着当惊喜,到时大家当普通戏班子对待,丢的就是双塘社的脸,是他苏清河的脸。
人情往来,其中就有你捧我我捧你。
陈丹红年少成名,在粤剧圈名气很大,喜欢听戏看戏的人,就没有几个不认识她的。听到是陈丹红亲自带队,苏致良意外地看着苏清河,“你这人脉够广啊,连陈老师都能请得来!”
“早年在南都电视台上节目时,跟陈老师见过几次,她人很好,对我挺照顾的!”苏清河解释道,娱乐圈跟粤剧圈确实不搭边,粤剧也只是在岭南一带比较流行,外头的地界还是京剧、昆剧的天下,南都电视台作为本土电视台,对地方文化的宣传和保护做得很到位,也是因此,苏清河才有这个机会认识到陈丹红这样成名已久的粤剧名家。
他这么一解释,苏致良想想也明白了,他点点头,手指在玻璃柜上敲了敲,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请戏班子是你捐的,是吧?”
“对,是我捐的!”这一点是要明确的,不然今年双塘村做年例头,请来了戏班子,下一年别的村做年例头,请不来戏班子,凡事就怕对比,不明确这一点,好事就会变坏事。
“另外,我个人再捐款一万元。”
做年例,除了收分摊下来的年例钱,也不拒绝善长仁翁的捐款,还是那句话,多少钱办多大事,钱多了,年例就做得隆重些。
抛开在娱乐圈闯荡积累的家底,光是卖草莓,这一茬苏清河的获利就远超过去十几年的积累了,家乡赚钱家乡花,捐款把年例办得隆重些,给乡亲们挣挣脸面,大家与有荣焉,也就会真心实意把苏清河当做自己人,不会眼红苏清河赚大钱,有人在背后说苏清河的是非,乡亲们也能帮苏清河说几句好话。
农村的人情世故,苏清河还是有点明白的。
总而言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冷不丁的,啃着草莓的乖乖也高举手臂,学着苏清河说话,“我捐一万~”
“你有钱捐啊?”苏清河忍俊不禁地把乖乖的手放下来。
“我有钱钱~一百块~”乖乖喊着,翻起口袋。
“你的钱钱在家里了呢!”
“回家拿钱钱~”
“等等再回去,爸爸跟二公说事情呢,你安静些。”
“哼~”
等苏清河和乖乖说完话,苏致良收起笑容,点头道:“既然这样,他们也应该没什么意见了,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你捐的一万块,我跟他们说下,就用来定花船吧?”
花船,是年例活动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器物,是用纸、竹、木等为主要材料做成的手工艺品,白天扛着跟着游神,神灵会将各村的厄秽什么的都抓起来关到花船里,晚上大家拿着火把,将花船送到河滩烧毁,意为驱邪去厄,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意吉祥。
花船文化,是年例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无关封建迷信!
乡亲们对年例是非常重视的,在他们看来,谁家贡献最多,得到的福佑就最多。苏致良提出用苏清河的捐款来定花船,显然是在年例文化上,对苏清河的一种回报。
当然了,他这个提议,也在很大程度上将苏清河的捐款用到刀刃上,尽量避免有人摸得一手油水。
苏清河肯定不会拒绝苏致良的好意,点头道:“到时该怎么用,你做主就行了,我还是很相信明威叔和明辉叔的。”
同一个村的,肯定比村外的人要值得信任。
他对苏明威是有点意见不假,但那也是站在苏泉的立场上,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纯属扯澹,他又没跑去跟苏明威说他这样对苏泉是不对的,无非就是双方立场不一致,苏清河选择了站在苏泉这边。
至于他答应帮苏泉瞒着伤了手指的事,那更是没有对错可言,再怎么说苏泉都快三十岁了,一个自己有收入的成年人,他还不能自己做决定了?难道还要想小时候那样,啥事都跟家里大人说,只有这样才算是对的?
苏清河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很理智对待这件事,他能理解苏明威,也很尊重苏泉。
从苏致良家离开后,小乖乖的四个口袋又装满了小零食,小家伙这回学聪明了,不去找白止,非要跟着苏清河去接苏小婷。
见到苏小婷,乖乖就很热情地把小零食掏出来,一样一样地给了苏小婷。
苏小婷都惊呆了,“妹妹,你是去抢了二公的小卖部吗?”
小家伙欢喜地在安全座椅上坐着蹦屁屁,咯咯笑着,“抢二公~姐姐吃~”
苏清河撇撇嘴,关心了一下苏小婷上午的考试,不出意外,很顺利,而且苏小婷还觉得很无聊。
她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很惆怅地问苏清河,“为什么期末考试一点都不难,老师就不能出一点难的试卷吗?”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苏清河不想说话了,也得亏陈幸没听着,不然他都要喊冤了。
后排上,很快就又响起吱吱喳喳的小奶音,小家伙跟苏小婷告状呢,说她早上被妈妈和爸爸打了小屁屁,她哭得可惨可惨啦。
就是只字不提她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好在苏小婷也知道小家伙的尿性,就听个乐,时不时点头附和表示自己有在听,嘴里却在吃个不停。
“乖乖你少说点,要说等回到家了,当着妈妈的面说!”苏清河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乖乖的小奶音,车厢里顿时清净下来,看了眼后视镜,苏小婷还在不停吃着,又开口,“婷婷你少吃点零食,等会就要吃饭了!”
自打苏勐去上班后,苏小婷中午又在苏清河家吃了。以前不怎么觉得,现在乖乖长大了,苏小婷又彻底恢复了孩子的心性,他才切身体会到,带两个孩子是多么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