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再犟的脾气,最终还是败给了软萌的小家伙。
哪怕小家伙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就是小奶音软糯的一声“祖”,便是这世界上胜过所有的绕指柔。
第二天正好周六,同时也是端午假的第一天。
苏清河叫上苏清海一起,开车送老太太去市人民医院。
上车前,白止切了姜片在老太太的手腕和太阳穴抹了抹,又给老太太带的口罩贴了姜片。
随后又塞了一瓶驱风油给苏清河,让他到时给老太太的手腕、太阳穴和人中抹上。
早在白止忙活的时候,苏清河就启动汽车,四面车窗和天窗都开到最大尽可能散味了。
饶是如此,老太太还是晕车了,拿着塑料袋吐个不停,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酸水吐完后就趴在那干呕。
苏清海坐在旁边轻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给老太太递着纸巾和水杯。
苏清河听着都觉得心疼。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老太太都不知道吐了多少酸水,干呕多少回了。到医院下车时,老太太面色苍白,腿都是软的。
苏清河看着就心疼。
这一路来多受罪啊!
“哎,我就不是享福的命,这么好的车坐着都晕车。”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调侃自己。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啊,你享的福可不是坐什么车,而是家和万事兴,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苏清海说。
因为提前在网上预约过,苏清河兄弟俩带着老太太直接就去血管外科找了对应的医生,跑上跑下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手术日期,办理了住院。
中午时,苏悦佳和罗齐平夫妇俩提着三个保温桶来了。
见到罗齐平,老太太一顿说教,说他工作那么忙,中午就应该抓紧时间休息,而不是特地从县里开车来市里看望她。
罗齐平呵呵笑,说:“妈,从县里开车来就半个小时,不碍事!再说了,你都住院了,我不来看看心里也不安定啊,更影响下午的工作!”
“也就是个小手术,有什么好看的!”
苏清河打趣道:“婆,你这就小手术了?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一直都不肯来做手术呢!”
见被揭短,老太太气急败坏,“找打!”
苏清河嘿嘿笑,把脑袋送到老太太面前,“婆,你舍得打啊?”
到底是没舍得,就轻轻拍了下。
看到这婆孙俩玩闹完,苏悦佳打开保温桶,一层白饭,一层菜,最底下那层是浓香的鸡汤。
苏清河兄弟俩早饿了,狼吞虎咽,没一会就吃饱了。倒是老太太上午吐的厉害,这会没什么胃口,米饭几乎没吃,就喝了几口汤。
苏清海见状,便就下去打算买碗白粥回来。
罗齐平在县里是分管文教体卫的,在医疗系统熟人很多,这会也领着苏清河去跟副院长见了面。
没一会,罗齐平就匆匆离去,他两点前还要回到单位。
苏清河回到病房时,苏清海已经买回来白粥了,配菜就只要了些菜干。
老太太吃得挺有滋味的。
苏悦佳没有跟着罗齐平走,她担心两个侄子照顾不好老太太,就留了下来。
苏清河和苏清海对视一眼,被人小瞧了声都不敢吭。
谁叫那是小姑啊,在家里没出事前,她可是家里谁都疼着宠着的掌上明珠。
待遇跟现在的乖乖是一个等级的。
正想到这里,白止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关心一下老太太的情况,就头疼地把镜头对着小家伙,“乖乖一直在闹找爸爸找婆祖的。”
老太太拿着手机,看到屏幕里乖乖的那张脸,就忍不住满脸笑意,“乖乖,你想婆祖啦?”
“祖~祖~”
小家伙坐在围栏的地毯上,伸出手想拍手机呢,好像能把屏幕里的人拍出来似的。
那藕节般的小胖手看着就喜庆。
白止在旁边教着她说“健康”,小家伙一开始没学全,就喊了声,“看~”
老太太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见牙不见眼。
学了几次,小家伙总算掌握了,清晰地喊:“健康~”
老太太习惯性的送上彩虹屁,“乖乖好聪明哦!”
小家伙马上就欢腾的蹦着小身子,给自己鼓掌。
“乖乖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哦,婆祖过几天就可以回去陪你玩了!”
聊了会,等到那头挂了电话,老太太才依依不舍把手机给回苏清河。
这会她也乏了,眯了眯眼就睡着了。
苏悦佳也打开了陪护床眯着。
老太太是第一次住院,就连之前苏清河父母出事和爷爷病倒住院,都是苏致良、陈萍和苏悦佳轮流看护的,没让老太太来主要还是家里有孩子要照顾,而且老太太晕车也厉害,来了也不知道谁照顾谁。
担心这第一晚老太太住不惯,而且医院深夜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多想,所以苏悦佳坚决要留下来陪老太太。
晚上吃完饭,兄弟俩就被老太太和苏悦佳赶回家了。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看到厨房门口放着的粽子叶,苏清河愣了下,长叹口气。
屋里的白止打开客厅门,看到院子里站着不动的苏清河,廊下的灯将他的影子照得很长。
白止心里一紧,忙问:“怎么了?”
苏清河捏了捏鼻梁,“没事,乖乖睡了没?”
“睡了。”白止答了句,看着苏清河疲惫的样子,有些费解。
苏清河在客厅坐下,喝了杯水,“就是有点触景生情了,当年我爸妈就是在市人民医院走的。”
白止想抱抱他,但被苏清河阻止了,“刚从医院回来,细菌多。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其实这么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害怕去医院,就是怕看到那些环境,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我一直回避着,总觉得这样,我记忆中的爸妈还是那般鲜活,而不是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面无血色,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
深夜的情绪容易泛滥,这会打开一个缺口,苏清河就感觉到那些隐藏在脑海里许久甚至连他都以为要忘记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白止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她知道苏清河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
他只是突然情绪泛滥了,想要把埋藏多年的坏情绪宣泄出来而已。
一觉醒来,他还会是老太太眼中永远长不大的调皮孙子,他还会是那个疼爱乖乖的、伟岸的父亲。
而她,深爱着他的每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