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老了。心中要强，也无用。”博拉斯好像一瞬苍老了许多，慑人的目光不复存在，英雄迟暮不外如此。
任千寻眼神复杂，闪烁着异彩。博拉斯是他的对手，不是敌人。博拉斯修为高超，刀法非凡，胸中有百战之气，值得他尊敬。任千寻也是傲骨铮铮，不服输的人，他怕自己也会有一日，修为卡在瓶颈上，岁月流逝，气血衰败，悲凉战死。
不！绝不会！我绝不会有这么一天。任千寻心中咆哮：总有一日，会踏上七界巅峰，复活诸亲。凡儿！等着我。
任千寻目光一变，看向博拉斯说：“臣服或者死？”他的计划，是征服整个天眷族，反抗天主，其实他心底里也不想过多杀戮，更不想杀博拉斯。
博拉斯闻言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是时候回归主的怀抱了！”
“愚昧！”任千寻暴喝一声，斥责博拉斯。“天主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只不过是他圈养的生灵，修炼信仰的工具罢了。七十九年后，天主就会灭世，所有的天眷族人都会死在你们信仰的天主手里。接着他会缔造新的生命，创造新的天眷族。如此周而复始，与凡人种水稻，割水稻是一个道理。”
博拉斯闻言，身躯一僵硬，如遭雷击，接着悠悠的说：“当年我修炼到渡劫中期的时候，一次意外，当时我就得知了天主的灭世，圈养我族的真相。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修炼几万年，修为臻至渡劫，也信仰了天主几万年，也为天主的服务了几万年。”
博拉斯的语调不大，但以他渡劫期的修为，声音却能如同神雷滚滚，传遍这西方平原大地。平原上，大大小小恒沙多的部落，无数的天眷人哗然一片，并且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任千寻一个外来人，说的话，他们可以不信。可眼前承认“天主灭世”的人叫做博拉斯。他是曾经是西方部落首领，如今西方部落的老祖。
任千寻闻言，默然，一种淡淡悲哀流淌在他的心间。强如渡劫中期的博拉斯，风华绝代，绝顶强者，可一生思想上都套着一副名叫“天主”的枷锁，又如何不悲哀？
“博拉斯，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反抗。我道中人，又岂能怕了这天，这地，这神，这佛？！”任千寻慷慨激昂的说。
“你错了！我也错了！但是我错了几万年，即使后来知道真相，知道了自己信仰的错。不过既然已经错了几万年，那就将错就错，一直错下去，一直信仰天主。”博拉斯带着些许的哭腔，癫狂的咆哮。
这一刻，任千寻百感交集，他隐隐也理解博拉斯。博拉斯一生信仰天主，如此岁月飘飞几万载。这时他自己否定天主，就是否定自己的一生，否定自己的道，否定了这几万载的光阴。所以，即使是错，他也要坚持下去。
其实这世间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罢了。我做我的选择，我走我的路，暮年回首时，无怨无悔就足够了。
千言万语，这一刻一个字，也说不出。任千寻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西方部落的后辈们听着，我博拉斯在史前文明的遗迹中，发现一道书卷，上面记载了天主灭世的真相。可惜老夫至多有一甲子（一甲子是六十年）好活，实在无法活到七十九年后，与诸位并肩作战对抗天主。”话毕，博拉斯身躯一动，触碰到脖颈前的剑气上，刺啦一声，血浆喷涌，逆天奥义侵入他的身躯。
生命的最后一刻，博拉斯凄厉喊道：“若有来生，再不信天主！！！”
一声凄厉传递在平原每一寸土地，接着传入无量山山脉，进而传到之外的天地。一代绝顶强者博拉斯杀人成仁，陨落于天眷族地辽阔的大平原上。
“老祖殡天了！！！”
“老祖殡天了！！！”
“老祖一路走好！”
“天呐！天主灭世竟然是真的？！”
“天眷族。天眷族。哈哈！我们一直以为天眷族是上天眷顾的种族，其实只是上天圈养的种族，我们和猪狗又有何异？”
“天主不仁，天主不仁，果真不仁。我们命苦呀。”
“七十九年后，我天眷族人如何面对灭世之灾？”
一时间风声四起，在天眷族人传统观念里，天主是至高无上的，拥有无限的神威，九成九的人并不乐观。
博拉斯是前代西方部落的首领，一柄战刀打遍天眷族地五湖四海，后来作为西方部落的隐藏力量，封为一代老祖。他在天眷族西方恒沙般多部落里威望并不比天主低。毕竟天主是虚无缥缈的，没有实际帮助过天眷族，而博拉斯却为西方部落鞠躬尽瘁。
博拉斯死前，道破玄机，承认天主灭世，一天眷族地的西方平原，以西方部落为首的大小部落，无数子民人心涣散，陷入一片死寂当中，散不开的是浓重的悲哀。他们的信仰一生的天主，竟然他们最大的敌人，这是痛彻心扉的寒。
这时任千寻目光如同尖刀，刺向露西和西方部落的两位老祖：“你们三人是要死，还是臣服？”
两名老祖虽然也是暮年，但是还有几百年好活，如果晋升渡劫中期，寿元就会大增，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希望，有希望人谁会想死？
至于露西她还是壮年，正是美丽年华，前途似锦，自然不会效仿博拉斯杀身成仁。
“任某也不想杀人。我只需要你们臣服！”任千寻劝说道。“如今你们三人的战力都不足渡劫期的水准，那些返虚修者更不是任某的一合之敌。也许你们还在幻想等待，东南北三方的支援。但是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远水解不了近火。”
智者攻心，任千寻的话极具煽动性。露西三人陷入沉默和犹豫的泥潭里，他们都明白，虽然西方部落修者亿万，但是那些低阶的修者只是炮灰，在强者面前起不到什么作用。即使求援，援兵未到，他们就被击杀一万次了。
臣服或者死，这是一道只有AB的选择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