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情况之下的顾晓白,在外人眼里却是非常可怕的。
因为《鬼佛陀》的吞噬并非只是吞噬灵魂,更是连肉体也一同吞噬进去,完完全全地吸收,不留下任何的东西,随后将之转化成自己的力量,算得上一种手段强硬且霸道的夺取。
顾晓白并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她浑身浴血:沐浴着对方‘骑士’的鲜血,一点一点渗透进自己的肌肤之中时,面目表情却笑得柔和,像是一个得到了珍宝的孩童一样,在鲜血的反衬下,活像一个再世魔王。
陆安看着这般的顾晓白,没来由地想起了洛君尘,他曾经也是这般的模样出现在世界之上的,他靠着这种能力出名,而如今……这种能力被顾晓白完完全全地继承了下来。
从外到内,一点都没有变化。
那一刻,陆安突然十分恐慌,他害怕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打断洛君尘的诅咒,那个‘灭世’的诅咒还是会出现在顾晓白的身上,她挑战叶倾寒会失败,然后她会失控的毁灭掉一切……之后再让这个世界重生,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只不过是为了将这个诅咒传承下去的重生,只是一个虚假的表象而已。
陆安想着,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他必须打断顾晓白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他必须打断这个。
但在此之前,有另一道声音先陆安一步,打断了顾晓白享受的过程:
“……你是鬼王么?好可怕,快停下来。”
这个声音虽然非常细微,但是却成功的打断了顾晓白的吞噬,纵然这个吞噬也接近尾声了,但顾晓白依然从中苏醒了过来。
顾晓白听见了这个声音,但是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却看见发声的人是这位……濒死的骷髅。
骷髅?
顾晓白讶异。
“你瞧,顾晓白。”她听见陆安在他身后欢快地说着些什么东西,但顾晓白却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鬼王,鬼王——洛君尘的确被称之为鬼王,他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不过如果你执意想要继续你的‘幻想理念’,那么你就当我没说——不过瞧瞧你,顾晓白,你简直太棒了,你简直和洛君尘一模一样,不过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当陆安话音落地的时候,顾晓白才恍然发现,她已经完成了吞噬的过程——唯独不一样的地方是,她留下了一副洁白的骨架。
顾晓白看着面前的这副……残骸,手中的劲道松了下去,那副洁白的骨架也就随之坠落到了地面之上。
然后,化为了灰烬。
“这里的人们死后是不需要坟墓的,他们会化成自然——或是最原始的一部分,然后在重生。”陆安合上了《旧约神纹》,来到了顾晓白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一样的说道。“没关系,他们没什么情感,也没有死亡的概念,这是个好事情。”
“……他刚才说的鬼王,是什么东西?”顾晓白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灵魂之力变的强大起来……又或者说,她开始感到了饥饿。
“那只是洛君尘还在世的时候的一个别称而已。”陆安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同时他打嗝响指翻开了他手中的书本,复而有顿了顿,合上了它们。
“巴哈姆特的腿脚有些不灵便了,我得催催他。”陆安在顾晓白的面前嘟哝着,同时他举起了自己的手臂伸向了面前剩下的两位‘骑士’,张口发出了一个拟声,像是冲他们开了一枪一样。
一道白色的光芒便应声而出,自陆安的指尖,对着面前剩余的两个‘骑士’直射而去!
“你瞧,顾晓白,杀他们就像切瓜一样简单。”顾晓白听陆安这么说着,已经清楚了对面那两位可怜人的死亡。
这只是练手,这只是陆安带顾晓白的练手——或者说是热身,因为顾晓白在刚才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与自己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之上了。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终于出现在了顾晓白的视野之中,他带着一阵风来到了顾晓白与陆安的面前,挡在了那道光芒之前。
两者相撞,却除了一阵刺眼的光芒外,无声无息。
——巴哈姆特。
“啊哈!巴哈姆特,我的好兄弟,我的好战友,你越来越慢了。”陆安大笑一声,展开了自己的怀抱,虚空对这面前还没有现出身形的虚影说道。“过得如何?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准确的说,是一个约定之物。”
话音落地,巴哈姆特的身影出现在顾晓白的视野之中。
“你真的来了,顾晓白。”巴哈姆特出现在顾晓白的视野之中,依然是坐下骑着红黑的亡灵之马,身穿着漆黑色的铠甲,腰佩双刀。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了那二位骑士的面前,替他们挡下了陆安的致命一击,他抵挡的部位还冒着烧焦的热气,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恢复如初。
“还有陆安,好久不见,没准我们应该去喝一杯,然后叙叙旧——你从来都不喜欢来我这个死寂的地方,我的人民甚至连言语的能力都没有,你向来很是嫌弃,对么?”
“……哟。”陆安在看见一袭黑影撕裂空间的时候便知道是巴哈姆特来了,他来得有些早,却也有些晚,陆安耸耸肩膀,在巴哈姆特的言语中合上了书本。“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但她是。”
说着,陆安便将顾晓白推上了前方,甚至还有些催促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巴哈姆特,我从未来回到这里,因为这个女人继承了洛君尘的力量但却不会使用,她战胜不了叶倾寒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叫做叶倾寒的人将来继承了我的《猎天书》,对么?”巴哈姆特闻言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这听上去像是一个人类的名字,陆安。”
“他的确是个人类。”
“难以置信。”
巴哈姆特挑挑眉毛,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了面前这个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女孩儿身上,他顿了顿,又问道:“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人——我从前见过你,可是在第二眼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在了。”
“……洛君尘已经死了。”顾晓白终于开口说道,她看着面前这个异常熟悉的男人,有些纳闷地开口问道。“你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和洛君尘战斗,为什么会说‘我真的来了’?”
巴哈姆特听着顾晓白的言语,暗中对着身后的两位‘骑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这里——一下子,在场的人仅剩下顾晓白、陆安与巴哈姆特。
甚至说,在顾晓白没有注意的时候,这里变得更加寂静了。
“顾晓白,我这里还是好用的。”巴哈姆特闻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了起来。“我能看见很多东西,包括未来与过去,我们再过些日子的会面我看见了——在陆安的帮助下,那真是一个不错的战斗,有遗憾也有看点,虽然说是我的投影,不过毕竟洛君尘也是借体而生,我不能要求太多,不是么?”
“所以你这次就是来欺负我的呗?”顾晓白眯起了眼睛,郁闷地嘟哝道。“很抱歉杀死你的骑士们,我……”
“骑士?不,那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我曾经和陆安有过协议,况且对我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过场,我会在这里生活,只不过是已沉睡的方式,很少有人能够抵达这里,就算是陆安,他一个人也做不到的。”
顾晓白惊讶地张开了口,她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男人,只见对方耸了耸肩膀,笑得一脸尴尬。“很抱歉啦,顾晓白,巴哈姆特说的对,但毕竟这可是你升级的好地方,而且我还能看见老友,那么为什么不呢?”
……很好,我现在是不是该习惯被陆安利用?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顾晓白心中腹诽着,同时眼神瞥向了面前的巴哈姆特,只见他坐在马背之上低头审视着顾晓白,眼神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姑娘。”
“我在。”顾晓白立刻浑身一抖,条件反射性的回答道。“咋了?”
“我同洛君尘曾是好兄弟,在他被所有人抛弃之后,在我还没有转生成为巴哈姆特……地狱之子前,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
顾晓白听着这话,暗道这话里有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死前遗言么?
“他那个时候就是世界的死敌,我并不相同你说真相,但是我相信陆安既然带你来到这里,那么就是要让你知道洛君尘究竟是什么人的。”巴哈姆特缓缓说着,顾晓白越听越不对劲,她转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安,却发现他的嘴唇发白,看起来有些病央央的,并不精神的样子,让顾晓白有些担心。
他这是要死了么?
“顾晓白。”
“哎。”
巴哈姆特将顾晓白从思索中叫了出来,他注视着这个女孩,叹息道。“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很不公平,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