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凡离去后不久,两个身影出现在已经吓得痴傻的众军士面前。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锦衣常服,精致的云纹暗绣在墨绿色布料下若隐若现。可眉眼温润,看起来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女的则是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平平无奇,唯有那精致的眉眼间偶尔掠过的凌厉贵气能让人觉得她并不是普通人。
二人都是略微苍老的中年模样,步行着缓缓走近。
“见过王爷!”军士们看清中年男人的脸之后纷纷跪下行礼。这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威名赫赫的夏亦晨。
“都平身罢!”
夏亦晨随意挥手回了众军士的大礼,便走到尸体旁边。也不嫌弃血腥脏污,便蹲下查看起尸体来。
“他杀性似乎很重啊......”夏亦晨喃喃说着,抬头看向布衣女子,眼中浮现出一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博弈时对上苍的那一分乞求。
能让夏亦晨露出这样神色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个女子。那女子只是冷冷看着夏亦晨道:“还不都是你逼迫他!”
夏亦晨自嘲一笑道:“长姐,我可没闯到别人王城离大吵大闹过。”
长姐?!场中众人听见这个称呼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能让夏亦晨称呼这个词的整个景盛皇朝只有一位。皇朝长公主,夏亦昭。
夏亦昭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可似乎是为了响应夏亦晨的话一个军士打扮的青年从街尾飞奔而来,还没到二人近前便单膝跪下大声道:“启禀王爷,林天凡出现在商转阁附近!”
夏亦晨眉头一皱,一直从容的脸上生生浮现出一丝狰狞狠戾来。商转阁是他将益州经营起来的根基。可以说林天凡就算把整个王城烧了,只要不动商转阁他依旧能这样从容。
而且商转阁,有及其重要的东西!
“长姐!”夏亦晨猛然转头看着夏亦昭。
他的长姐千里迢迢从皇城来,正正在昨天掐着点进的王城,就是为了那个已经叫林天凡的小子!
从见到夏亦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的计划想来已经被青冥宗那只老狐狸看得透彻,那老狐狸联合他的长姐牵制他。就是为了让林天凡进他的地盘,没准最开始就是为了商转阁而来!
他其实很喜欢夏亦昭,在皇族,他唯一认同的亲人就是夏亦昭。可夏亦昭一直照顾着另一个人,现在为了那个人的儿子,不惜得罪他。
似乎只要在那个人面前,他就从来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长姐,那小子叫林天凡,姓方的!”夏亦晨咬着牙说着,这是他最后的博弈!
“亦晨,抢别人的,终究要还人家。”长公主说完,又有些不忍道:“你不是一直说你的王城风景绝佳吗?我们去城楼观景吧。还有你手底下那群亲卫,都来清场看守。”
夏亦晨缓缓起身,脸上失落的表情瞬间消逝,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面目悠悠道:“长姐说得是。”
让他带着亲卫陪着去城楼观景,就是要钳制他所有手脚让他动弹不得。可他就是一瞬间就换了面目。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道:“长姐,可要见见阿慈?”
夏明慈,夏亦晨收养的儿子,益州王世子。
夏亦昭微微顿了顿,终究觉得上一辈的龌龊,不应该脏了孩子的眼。
“不必了。”
“好。”夏亦晨答应得干脆,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益州王城城楼极高,在夏亦晨亲卫的护送下一行人到了城楼之上。这个城楼自然也是长公主所选的,离青冥宗方向相反的城楼。
说是观景,可实际上王城中此时混乱不堪。说是观景可还不如说是看热闹更贴切。
只是夏亦晨这个主人看自己的热闹也可以说是一大奇观了。
长公主只是静静的关注着城中时不时爆发战斗的地方。并没有跟夏亦晨说话的意思。而夏亦晨的金甲亲卫都站在城楼两边,沉默得不像活人。
可谁要是因此而看轻这些亲卫的话,怕是会吃大苦头,只因为这些数以百计的金甲亲卫,都是先天五重以上的高手。放在附属国的小地方,至少都是一方豪强一般的人物。
能让这些人放弃豪强的富足生活,转而只是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亲卫。夏亦晨的能力毋庸置疑。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长公主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因为林天凡似乎一直在城中打转,没有一丁点要离开的意思。
为什么?她这样费力的帮这小子拖住夏亦晨,而且夏亦晨手下得力的人手基本都被他派出去布局抓捕林天凡。王城可以说能让林天凡轻松离开。
可为什么这小子就是不走?
“长姐在忧愁的是什么呢?”夏亦晨忽然开口,语气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仿佛只是一句简单至极的问候。“一定在想这小子是不是犯傻了,怎么这样都不逃呢?”
长公主转眼看向夏亦晨似乎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把他的身世透露给他了?”
“长姐未免说笑了,当年夏亦阳身死,宁蓉可是自己跟父皇三击掌带着幼子跟皇家断绝了关系。这个小子也姓了方,又谈什么身世不身世的?”夏亦晨说得冷淡,眉眼间的高傲也越发浓厚。
“啪!”夏亦昭抬手狠狠删了夏亦晨一掌。夏亦晨的头都被打偏了过去。嘴角浮现出一丝血色。
“亦阳是你哥哥,你做弟弟凭什么直呼其名!”
“对!”夏亦晨狠狠吐了口血沫冷冷道。
“他是哥哥,所以他一出生就是太子,就算他已经死了十年也依旧是太子!无论是你,还是父皇都不会看我一眼!”
夏亦昭一愣,很是意外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是哥哥,所以你千里迢迢来救他的儿子,我的儿子你连见都不愿一见。”说完夏亦晨忽的一笑。
“长姐不是疑惑这小子为什么不逃吗?没有个像样的人出去杀他,他只会以为城门必然有大陷阱。他怎么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