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风张嘴想说什么，林天凡已经转头看向守山人，幽幽说道：“不知可问过老叔祖……”
“哪儿那么多废话！”许万年像是被戳中了痛楚一般暴躁的怒喝出声。随即阴恻恻的冷笑起来。
“小子，老叔祖时常闭关，每次闭关至少有一月。你以为现如今的你和当日老叔祖袒护的你，还是一个份量吗？”
林天凡眼中掠过一抹寒光，许万年这般上窜下跳的模样着实让他不爽。就算许万年武者十重圆满号称半步先天，林天凡也有把握摆平这个早已丧失斗智的废物。
可前提是林天凡身体正常，而且旁边没有一个阴森森的守山人。
此时他体内半点劲气都聚不起，连经脉都布满了斑驳的裂纹。用九尾的话来说就是。
“要不是我的力量，你这伤势从今以后恐怕再也不能修炼了。”
所以现在林天凡半点都冲动不得，他要是稍微强硬些，顾行风绝对二话不说就跟守山人拼命。守山人可不是纠察队那种臭鱼烂虾。
“九七三已被苟群长老除了奴藉，不算是青冥宗的人了。小子自知罪孽深重，愿赚取六千贡献点再回宗门。”
“你疯了？！”顾行风扭头看着林天凡。贡献点有多难赚整个青冥宗的人都知道。
猎杀一只妖兽的贡献点才两点，六千贡献那可是三千只妖兽，加起来能堆死先天十重以上的高手。若是被外放，六千贡献十年也未必赚得到！
林天凡想翻个白眼，无奈脸上神经实在太疼没翻起来。看着顾行风不可置信的眼色只能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小小本就虚弱，若再坏了根骨，还有命在吗？”
这声音极低，许万年显然没听清。小小连忙怯怯的转头看向林天凡，带着哭腔唤了一句：“少爷……”
林天凡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却不再多说。
而许万年见林天凡服软，脸上浮现出一抹快意的神色：“当日你带人砸我纠察队的场子，怎么没想过今天呐？只可惜……山主可不像某些人一样徇私枉法。”
许万年一边说着，一边招了招手。顿时小院里又进来了三个纠察队打扮的执事。他指着刘小小冷笑道：“抓住她！”
那三个执事闻言立刻上前，林天凡眼中寒意更甚却明白在场真正说话算话的不是狗仗人势的许万年！而是一直静静站在许万年身后的守山人。
林天凡忍着剧痛将刘小小揽在身后，低声喝道：“谁敢动？我要真在谁手里伤了性命，给你们撑腰的怕是要第一个杀人！”
三个执事顿了顿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林天凡说的字字属实。着气势凶恶的三人竟真真被林天凡一句话镇住不敢上前。就连许万年也转头看向守山人。
若是林天凡真的拼命拦，他们还真不敢动手。
仅仅僵持了片刻，守山人忽的抬头看向林天凡。仅仅一个刹那守山人忽的出现在林天凡身后抬手扣住了刘小小的头。
“啊！”
所有人都没由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惨嚎。
刘小小痛苦的捂着头挣扎却根本没法撼动守山人一丝一毫。她口中鲜血喷溅，如同颜料一般染红了林天凡背后的衣襟。
鲜血滚烫如同烈火一般，烧得林天凡双眼通红。林天凡猛地转身，丝毫不在意身上肌肉撕裂的疼。守山人已经松开刘小小，小姑娘全身都被鲜血染红，软软的倒向林天凡。
林天凡不顾身上的痛楚接住姑娘，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却拼尽全力抓住林天凡的衣袖。
“少……少爷，别管我。不要……犯规矩……”
守山人淡漠的收回手，一双猩红的眸子俯视林天凡淡淡道：“规矩，就是规矩。不容违背，才叫规矩。”
林天凡抱着小姑娘，脑子里似乎被灌了铅一样。顿顿的疼，疼得很厉害。
顾行风连忙在身上摸索，急急道：“我有养身丹！我有的！”
刘小小是他选给林天凡做武奴的，他和小姑娘相处时间更长。即使没有明确认知，可他早就拿小姑娘当朋友了！
或许是因为真的心慌，或许是因为身上丹药太多。顾行风翻找了许久也没找出来。
小姑娘扯着林天凡袖子，忽的笑了笑。嘴唇轻动似乎说了什么，可半点儿声音也无。
林天凡却像是听到什么好事一样，笑着点头。温和回应道：“我知道了，我明白的。”
小姑娘笑着，缓缓闭上双眼。
顾行风砸烂了一堆丹瓶才找到被自己的养身丹，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抱住了粗壮的浮木。
“我找到了！你赶紧给她吃！”
“她死了。”林天凡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
顾行风愣了愣，笑容由僵硬到消失不过一瞬。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黑龙枪，骨节都被捏的发白。
“这武奴不过咎由自取，她撑不过去也只怪她自己不争气……”许万年还在说着风凉话，毫不在意刚刚死去的小姑娘。
林天凡忽的抬头仰视守山人，正正对上那双猩红嗜血的眼眸。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冷，这份缓缓凝聚的冷如同实质一样，能冻得人心底发寒。
“你的名字。”
守山人沉默着与他对视，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
林天凡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带着嘲弄意味的冷笑：“不会跟武奴一样只有编号？也对……就是管死人坟的，比武奴，还低贱些。”
“你想报仇。”守山人终于吐出了四个字，不是疑问，是肯定。他脸上也没有半点神色变化，出手杀人时是这个表情，传达命令时是这个表情。
现在，被一个天才弟子威胁性命，还是这副表情。好像已经失去了人之情感，和林天凡前世的那些机械一样冷漠。
“对！”林天凡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
“上山之后，我就没有名字了。时隔太久，我也忘了。”守山人淡淡的说着。
看似逃避的话语可在守山人中是很普遍的，他们抛弃了一切，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为情。可到最后，千般所求皆失去，他们都只剩一座埋着死人的坟墓而已。
“我可以等你，你日后可到山下，与值守的守山人说报仇二字，即可。”守山人说得淡漠，好似事情与他性命无关。
事实上，死，是很多守山人最渴望的解脱，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