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个孤儿,生于北方风雪之中,在她的记忆里,天空一直都是风雪覆盖,天气一直都是寒冷彻骨。
没有父母,没有姐妹,没有关爱,女孩就这么独自一人行走于风雪之中,与雪原上残忍嗜杀的生物拼命求活,以啃食尸体为生。
女孩成功活了下来,继续于北地荒原挣扎求生,最终因为奇特的紫童而被人发现,被当作奴隶卖到了北原高城之中。
女孩身体柔弱瘦小,干的却都最重最苦的力气活,时常挨打挨骂,但所幸还有残羹剩饭可以吃,至少还有遮风避寒的马棚与干草堆可以睡。
有一天,一位大腹便便的城中达官喝酒时意外发现了女孩惊人的姿色与妖冶的紫色童孔,于是把女孩买下来,想要用强,却被反抗的女孩以酒瓶碎片直接一刀割喉。
女孩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失措,因为当鲜血喷涌而出,将女孩浸染的那一刻,女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空洞的眼神有了光彩。
同时,女孩也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杀人!
原来杀人是这么的温暖,原来杀人可以让人心中如此充实!
无名女孩给自己起名为“屠糜”,却被人误听做是“荼蘼”。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所以人这一辈子,一直都是在弥补童年的不幸。”
淮知安看如今的荼蘼,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即便是杀人如麻的疯子,在看到一个女孩身上存在着自己曾经一丝一毫的影子之后,也会不自觉地被触动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游伶同样是个孤儿,但不同于荼蘼的是,她是被松塘村百余口村民养大的,所以即便没爹没娘,可吃百家饭长大,被整个松塘村村民宠着的游伶却依旧天真活泼与烂漫。
所以为了报答村民,游伶每周都会进林采药,采一些药草或是卖掉将钱送给村长,或是免费送给作为大夫的木爷爷,来帮助村民。
直到有一天,当游伶采药归来时却发现整个松塘村都被匪徒洗劫一空,屠戮一空。
而从曲兰镇逃出来养伤的荼蘼见到游伶时,这个女孩就这么背着一筐草药,于暴雨之中徒手将村中近百具尸首埋葬,双手血肉模湖,几乎可见白骨!
唯一特殊的便是之前村口被淮知安入土的那一具,因为那位担任守护村子职责的张猎户被匪徒以长枪钉死在了村口,以游伶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那柄长枪。
而令荼蘼惊讶的是,屠村死后的松塘村村民竟然没有往生,更没有丝毫怨气,反而全都留在了人间,围绕在游伶身边。
游伶看不见这群亡魂,亡魂们也无法与游伶沟通,只能看着这个苦命的孩子怔怔的待在暴雨之中,望着满目长坟如林!
荼蘼没有第一时间杀掉这个女孩,只是打晕了她。
而在游伶沉睡之时,似乎是天赋被某种情绪激发,整个松塘村竟然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那些寻常人看不见的亡魂,也借助游伶的力量重新在这片被虚构出来的幻境中出现,继续照顾着小游伶。
当游伶重新睁开眼,记忆彷佛被斩断了一部分一样,依旧如往常般生活。
“心湖倒影。”
望着窗外院子里正卖力为蔬菜浇水,时不时朝屋内偷看两眼淮知安,被发现后又急忙转过头装作和路过的村民热情打招呼的游伶,荼蘼轻声说道。
“如今的松塘村是游伶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她将记忆倒映在现世,也给了那些亡魂一个栖身之所。”
淮知安听完所有的故事,不禁沉默。
“你不想在游伶身上再一次见到你的童年的模样。”淮知安轻声道。“当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的时候,她在你心理就已经有了与众不同的意义。”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荼蘼小时候千百次乞求神佛没有得到的东西,她这一次选择自己成为游伶的那个神佛。
“我可是被烛龙司追杀通缉的人,牧羊人那边如果发现了我背叛了饲主,同样也不会让我活着,你真的想清楚了?”
荼蘼神色讥讽的看向淮知安。
烛龙司背后是大秦仙朝,牧羊人这个组织就连荼蘼自己其实都未曾窥得全貌,真的会有人会为了她与这两方势力对上?
真的会有人这么傻?
“无碍。”
淮知安的回答云澹风轻,甚至说还有些狂妄!
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竟让荼蘼有些哑口无言,难以分辨其中真假。
“只要你对我来说还有价值,我就不会放弃你。”淮知安笑道。
“我需要情报来了解这个天下,有些时候我不方便动手也需要有人来帮我动手。”
“甚至你若是想恢复自由,向我动手我也可以不追究,只要你还有价值。”
淮知安并非纯粹的好人,所以即便是如荼蘼这样杀人如麻的邪修他也想要利用。
淮知安并非纯粹的坏人,所以他也仅仅看中的是荼蘼的利用价值,没有价值时他便会放弃荼蘼。
听着淮知安的话,再望着窗外的游伶,荼蘼深吸一口气,拿出那对视作自己生命的北地弯刀,将其放在桌子上推给了淮知安。
“救她,我就是你的人。”
这是一场交易,荼蘼选择以自己的命来交换游伶的命!
荼蘼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眼前这个年轻道士足够强,看起来也不算坏。
“成交。”
淮知安笑着将弯刀又推了回去、
可荼蘼摸到弯刀的一瞬间,又是充满杀意的封喉一刀砍向淮知安。
淮知安轻松接下,哭笑不得:“虽然我不会追究,但你这也太快了吧?”
荼蘼脸上重新浮现出那姣好却虚假的温柔笑容:“刚刚达成目标的时候,应该是你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刀有什么不对?”
说得好有道理,淮知安竟无言以对。
“既然我以后为你效力,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荼蘼起身,绕桌子一周来到淮知安身边,一只手搭在淮知安肩膀上,俯下身子媚眼如丝,柔声道:
“公子?少爷?亦或者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