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涉及上千人的调查以及让数千人保守秘密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别提2019海上风暴活动被迫中止之后，接下来就是针对无数目击者的调查。不管怎么样，如此大型的活动突然就给停了，总得给后方那些老爷们一个完整的说法。
更别提这次是整个北方集团的演习，涉及到十多个国家。如果处理不好会严重影响到一帮子国家的士气。
士气从来都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强势的时候，敢桀骜天下，哪怕只有一艘船，天下哪里不能去得？怂的时候，突然刮阵风都能感觉害怕，说不得就直接炸了。
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本就颇为诡异，自然多重视都不为过。
……
“约翰，当时你是在哪里？”
“当时我在女王号的指挥塔。”
“仔细说说但是的情况？”
“嗯，最先是邦克山号突然拉响了警报，我抬头便通过舷窗看到一艘船从南向偏西大概13度的位置飞了过来。”
“继续。”
“然后旗舰拉响了一级战斗警报，三艘舰载机紧急升空，开始喊话驱离，不过对方没有回应，大概五分钟就飘到了我们的上空，它很大，当时把阳光都完全遮住了，整个海域都被笼罩住。”
“飘？”
“嗯，我觉得就是飘，因为到了我们上空之后它就悬停了。”
“好吧，你继续。”
“按照一级警报的要求，各放空单位就位，并更换了标准2放空导弹。同时开始使用16频道喊话询问对方来意，随后无线电接通，对方说他们就是来看看。当时还能看到我们的三架F35B在它周遭盘旋。”
“然后呢？”
“然后起了争执，有人认为应该直接发起攻击，也舰长认为应该对话。然后对方开始通过公开频道喊话，让我们安静……”
“就让你们安静？”
“不是，其实还喊了很多话，当时情况很混乱，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说让我们赶紧炸了他，别打嘴炮，他一点也不想活了。还说我们是怂包，这都不敢打，白瞎了这么好的船，它甚至打开了底座，露出了一个空门，让我们对准内部发射导弹。”
“……”
“哦，对了，它后来每说句话都要喵，喵，的叫一声。”
“……”
“不过最终罗伦斯将军并没有下令攻击，所以我们只是保持警戒状态，后来前来增援的部队到了之后，它又开始在我们头顶盘旋了。对了，那艘华夏可以飞的大船上没有任何标识。”
“既然没有标识，为什么你说那是华夏的船？”
“因为艘大船的底部不但能打开，合拢后还是个完整的大型显示器，在它开始盘旋时，突然开始播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最开始是很多小孩子在跳操还有儿歌，因为是中文，我听不懂，但是船上有人听的懂。再然后是一部黑白战争电影片段，有说的中文，但有英文字幕，能清晰的看到，再然后是华夏的阅兵式，最后是一个价目表，这次是用的英文。”
听到这里，肃穆的小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其实在录制的视频中，那个价目表调查人员早已经看过了，但按照规定跟流程还是要让这些亲眼见证了一切的人再说一遍。
“什么价目表？”
“保护费的。之后那艘船就开始升高，一直升高，直到不见踪影了。”
“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之外，你还注意到什么印象很深的细节了么？任何你觉得值得一提的细节都可以，仔细想想。”
沉默片刻后，被调查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其他的了。”
于是录音笔被关掉，询问者站了起来，并伸出了手。
“谢谢，斯顿上校。”
“说实话，我真不想再回忆这些。”
“谁不是呢？”
简单的交流后，被询问者敬了个礼后，走出了房间。
……
詹姆斯·诺顿抬手揉了揉眼睛，此时他已经感觉颇为疲累了，以及惶恐。
针对这次事件的调查已经持续了三天，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调查的对象都是在职员工，大家纪律性都很强，有什么说什么。
而且当时现场有数千号人，调查起来其实难度不大。
但问题也在这里，调查人员就那么多，每个人都起码要跟几十位在职人员聊天，听到的回答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不止听到的回答是差不多的，还有无数视频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甚至很多被直接发到了脸书跟推特上。近距离的视频很多还有高空间谍卫星拍下一系列的照片，这些信息调查组都能随时调阅。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让人头大吧。
明明很严肃的一件事，但被整得跟开玩笑似的。
是的，詹姆斯·诺顿其实已经很清楚整个过程，甚至知道的比刚才被调查那位雇员更详细。
那艘能浮空的船并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整艘船体可以引入云层中，这玩意儿不但能对雷达隐身，进入云层后更能通过一系列的动作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比如底部那个硕大的显示器，完全可以让其跟云层的颜色合二为一。
更别提根据分析，那种显示模式还可能是全息的。
换句话说，这东西在天上跟着云层飘，真的找不到。
最最可怕的还是，卫星并不一定需要用可见光搜寻，比如红外线同样可以用来拍摄卫星云图。
当这玩意儿隐在云层中时，甚至连不停掠过的卫星都找不到了。
方圆数百海里都没找到去向，这种隐身技术的确是逆天了。
当然这些消息目前来说都属于绝密，肯定是不能对外宣传的。但其实说不说的区别不大了。
詹姆斯·诺顿能看出这些被调查雇员的士气，说实话很低落。
尤其是当时紧急升空的3架F35飞行员……
跟船上这些人不同，这三架飞机的通讯系统都被掌控了，绕着人家飞行的时候，耳机里则是对方不停的絮絮叨叨，甚至无法切断通讯。
而且说的那些话……
好吧，詹姆斯·诺顿想想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不得不说战机驾驶员的心理素质还是极好的，詹姆斯·诺顿听了那些录音。真的，如果当时他在驾驶飞机，也许直接撞上去的心都有了。
但即便如此，三名驾驶员也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
能光靠语言让心理素质极强的战机飞行员出现心理问题，可想而知那些语言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通过之后的录音，那同一个唠叨的声音跟三人说的话并不相同。
最最最最最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对三名战机驾驶员的生平跟经历非常了解，连几年前其中一位飞行员还在大学里通过E-MAIL写的情书内容都知道。想到那家伙用极为恶毒的语言，点评情书，还循循善诱教导那名飞行员情书应该怎么写……
不能想，也不敢想。
詹姆斯·诺顿想不到还有什么是那个声音不知道的。
虽然调查组已经向那三位飞行员下了禁口令，但詹姆斯·诺顿并不看好效果。
这次影响的确是太大了，大到詹姆斯·诺顿都不知道该如何写最后的调查报告。
如果照实写的话，影响的确太大了。不止是空天飞船的事情，更是整个通讯系统被透成筛子不说，连临时紧急升空飞行员的过往经历都被摸透了，中学被欺凌，大学写情书这种极为隐私的事情都知道，这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
当然恶心的还不止这一点。
虽然对方给出了无数的证据，但是那艘船上没有任何标识，更没有任何旗帜。
大家都清楚船属于谁，却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毕竟那样更影响士气。
好吧，其实已经影响士气了。
互联网时代就是这么容易让人不痛快，西半球发生的事情，十分钟就能传到东半球去，更别提这些雇员日常的亲友团还比较固定，很多就在东半球任职。
什么脸书、推特，也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直接发出去。
这就更让詹姆斯·诺顿苦恼了。
有些事情没法瞒的。
毕竟两年前，在那次天文学大会上，在燕北体育大学的操场上，宁孑向全世界展示过一块拥有反重力特性的物质。现在两年过去了，天上飘着的那玩意儿不管上面有没有标识，是从哪来的大家心里都如同明镜一般。
甚至雇员中已经开始流传华夏这次是真跟外星文明联系上了，所以那些让人咂舌的东西才能不停的冒出来。毕竟那些长篇累牍的论文没几个人愿意仔细看的，就算有那个耐心，大概率也是看不懂的。
心里如同乱麻般思考了许久，感觉精力渐渐恢复了些的詹姆斯·诺顿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翻动了手上的文件，说道：“下一位。”
……
美国，华盛顿州，普吉海湾。
这是一个距离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仅20分钟路程的港口城市。这里除了是座风景宜人的旅游城市外，还有着诸多极为知名的高尔夫球场。
当然能以高尔夫球场闻名也是有原因的，这里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全年温和湿润。碰到难得的好天气，在灿烂的阳光下挥上几杆，绝对是件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
尼森·蒙巴顿就是如此。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只输了史蒂芬·施瓦茨三杆。
这是可以接受的，毕竟高尔夫是项贵族运动，而尼森·蒙巴顿前半辈子都在为了如何搞钱很苦恼，将人生中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坑蒙拐骗上，自然跟这种高贵的运动没有太多联系。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
简单来说，曾经他做的那些生意，但凡能常常在这种顶级球场混迹的大老板们都是不太看得起的。
虽然大家原始积累的手段大都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人家从祖辈就开始努力到现在显然不是他这么一个这辈子刚开始努力的家伙能比的。
也就是近些年，自从重新选择了自己的信仰之后，尼森·蒙巴顿的日子才渐渐好过了，并懂得享受生活了，这才开始跟那些达官贵人有了更多的交集，明白了平时应该干些什么。
自然在技巧上没法跟那些从小就浸淫的真贵人相提并论。
所以哪怕输了，尼森·蒙巴顿也很得意。
将手中的球杆递给了旁边的球童，从一直在旁边等待着的球童那里接过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这才冲着向他走来的史蒂芬·施瓦茨走去，带着一脸阳光的笑容，说道：“哦，史蒂芬，你还是那么的不讲情面，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吗？”
“其实今天我已经很努力的想放过你了。”史蒂芬耸了耸肩奚落了句。
“这我可不信，哈哈！走吧，让我们去休息休息，顺便聊些正经的。”尼森·蒙巴顿丝毫不介意的一把揽住史蒂芬·施瓦茨的肩膀，也不管这位黑石大老是否适应这种热情，便带着他朝着不远处的遮阳棚走去。
虽然打高尔夫他是打不过这位的，但尼森·蒙巴顿有着相对史蒂芬·施瓦茨来说更为壮硕的身体，体重上的优势，让他揽着史蒂芬向前走时，对方根本无法拒绝。
虽然这动作极不绅士，但如果这次见面牵扯到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的生意，其实也不是不能忍的。
就这样，史蒂芬跟着尼森·蒙巴顿的脚步来到了遮阳伞下，坐上了舒适的躺椅，尼森·蒙巴顿打了个响指，很快跟在尼森·蒙巴顿身边的奥博特·雷洛从一旁的包中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操作了两下后，递了过去。
史蒂芬·施瓦茨看了尼森·蒙巴顿一眼，这才接过电脑，开始观看已经调出的视频。
其实视频中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但这次的视角比他所了解到的更为特别，于是很快他便投入了进去，看的很仔细。
旁边的尼森·蒙巴顿则已经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始在躺椅上打盹。
视频很长，足足73分钟，足够他眯上一会了。
没办法，昨晚实在太操劳了，不抓紧时间补眠，夭寿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