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承认三月是懂规矩且守规矩的,但凡是需要授权的事情,它从不会自作主张。有意思的点在于,最守规矩的三月其实喜欢最不守规矩的那些人。
这是宁孑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三月总结的文章,于是对于三月的问题有了第二反应……
这是在找他要授权吗?
这明明是在问他心情好不好。
抬头看了就在旁边正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陈永刚的苏大厨师,宁孑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好。”
是的,他此刻心情的确挺好。
美食能让人快乐,能做出美食的人自然更让人快乐。
……
口头达成协议之后,宁孑亲自把苏博然送上车,然后跟陈永刚一起准备回体大行政楼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陈校长显得略有愁绪。
“宁孑啊,那位苏师傅很有背景?”
宁孑瞥了眼走在身边的陈永刚,摇了摇头道:“他有没有背景我不知道,但的确很有本事是真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足以说明陈永刚没听说过苏博然的名声,以前也没什么太好的口福。
当然对于这位体大校长而言,大概也没太在乎过口腹之欲。
所以问过之后便换了话题:“宁孑啊,那个半导体联盟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听说他们这次是要玩真的。包括些软件企业都已经向咱们国内的公司下了正式的告知函,我们学校都收到了。就连软件之前购买的服务到期之后都不再继续提供服务了。现在什么说法都有,他们可能是要来真的了。”
“嗯。”宁孑应了一声。
陈永刚还在等待着然后,然而没有然后了。“嗯”了这一声之后,宁孑便没在吭声。
“额,宁孑啊,你怎么想的,能不能跟我说说?”陈永刚开口道。
陈校长心里的确有些七上八下的。毕竟他这个校长需要操心的事很多,尤其是宁孑可不是好脾气的主,真得闹起来会很麻烦。站在他的角度,最不希望就是发生大事情。体大能够闷声发大财般的平稳发展才是最好的。
“我的想法你确定想听?”宁孑反问道。
“额……”陈永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听听总是好的。”
“我觉得很正常。”宁孑答道。
“正常?”陈永刚诧异的扭头看向宁孑。
“嗯,其实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就不存在可持续的增长,随处可见各种残酷而直接的存量竞争跟零和博弈。但凡心慈手软的早就被淘汰了。我们都做了这么多事了,他们还什么都不做才让人感觉奇怪。”宁孑解释道。
陈永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以宁孑的年纪来看,他的这些想法多少还是灰暗了些。
“在自然科学中有一个真理,越是复杂的系统越脆弱。整个半导体产业链恰好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一般而言,在这个体系内,大家一直都遵照最大利润,最少成本的原则来进行构建。很显然这个脆弱的系统运转出现了些问题,我做的一些事情,打破了这种平衡,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才会让人意外。现在的反应才在情理之中。”
陈永刚觉得宁孑说的很有文化。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社会达尔文这套理论解释得如此小清新,但这些其实不是他关心的,他其实更想知道宁孑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于是陈永刚试探着问了句:“所以你不打算做什么?对吧?”
宁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无非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攘外必先安内。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迟早要经历这么一天的,无非就是内部一场优胜略汰而已。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没什么大事的。”
这话宁孑说的轻描澹写,但陈永刚只觉得心惊肉跳,他是见识过宁孑所谓“没什么大事的”。
攘外必先安内?优胜略汰?
这些话让陈永刚总感觉会有些大事发生,但宁孑不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他毕竟是校长,不能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平白惹人嫌。
最多他也消失几天,出门开开会议,避过多事之秋便好了。
到不是陈永刚怕担责任,主要是这事他没法担。
五十多家半导体行业龙头成立一个半导体联盟这种事情,别说他这个体大校长搀和不进去,就算是旁边燕北大学、华清大学的校长搀和进去都不够格。
便也只能尽自己的心意,提点了句:“对了,网上有些不好的言论风潮,你看到了也别往心里去。”
宁孑答道:“放心吧,陈校长。我也是有经历的人,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陈永刚絮叨道。
宁孑说道:“这次世界半导体联盟的声明我昨天仔细看过了,其实很专业。对我们弱势的地方进行了全面限制,同时对我们已经能够搞定的部分,展开了价格倾销。前者让许多本土半导体公司发展乏力,后者则让许多华夏制造的电子元件销路堪忧。毕竟哪怕只是同样的价格,华夏的电子元件也很难有竞争力。所以会影响很多企业,很多人,骂的人想来会很多,可能会连累学校,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这个你放心好了,学校就是你的后盾。”陈永刚立刻给出了最坚定的表态。
“谢谢。”
……
简单的就时事跟陈永刚聊了几句,两人也已经走进了行政楼,然后各自会各自的办公室。
做正事的时候宁孑不喜欢被人打搅。
坐在电脑前,三月已经整理出了极为详尽的资料。
今天被三月同学盯上的主角自然是邢建新教授。
这位双旦大学商学院的教授有着诸多名头,起码在华夏经济学的圈子里极负盛名,自然也有过很多流传极广的言论。比如当今世界市场环境了决定华夏已经不再适合进入高端领域发展,找准自己的定位,安心本分的做好世界工厂该做的事情,才能保证经济的稳步发展。
只是谁家的孩子未来应该去工厂打螺丝,来维系世界低端工厂的地位,这位大老没有直说。不过也还要其他观点能左证他的论点,比如一窝蜂的上大学不是必须的。大学应该提高门槛;一般性的劳动报酬已经明显偏高了,不利于锻炼年轻人艰苦奋斗的意识,应该大幅度下调一般性劳动的薪酬,既能保护企业,还能锻炼大众……
除此之外这位经济学教授还提议全方位消减国防类开支,因为这笔钱大家都能看到的,你投入了,别人也要跟着投入,这样作用就抵消了,不如拿这笔钱来做些别的,比如补贴那些劳动密集型企业,逻辑依然很严谨。但同样的,邢建新教授依然没提如果华夏减少了,别人没减少该怎么办。
好吧……
至于其他的说法,宁孑也没什么兴趣研究了。
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他最新出炉的那篇战斗他的檄文。
显然他所作的事情的确是不入这位经济学大老的眼的。
虽然说邢建新教授并没有拿到过什么很惊天动地的国际性奖项,但这并不妨碍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宁孑一系列行径。比如利用湍流算法钓鱼,让许多勤勤恳恳做实业的企业陷入困境,这是在给华夏的国际形象抹黑。
更可怕的是宁孑还在人家派代表团来时,搞出直播看电影这种荒唐事情。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行为。干了这么多挑衅代表世界上最先进生产力的事情,现在遭到反噬不足为奇。除了这些行为之外,这位教授更是从人性的角度对宁孑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批判。
人家秉持着公正的态度,将一系列代表世界顶尖荣誉的奖项颁发给了宁孑,但宁孑完全没有任何感恩的想法。甚至不仅不感恩,反手利用人家赐予的荣誉,在世界数学家大会专门为他举办的60分钟报告会上,以一种极为不礼貌的方式挑起纷争,让所有华夏人蒙羞。
而且邢建新教授还很肯定宁孑就是故意的。因为众所周知,宁孑在自己的报告会之后马上就坐上飞机离开了里约热内卢返回华夏,这足以说明宁孑是知道这么做可能带来的后果的,甚至是心虚的,否则为什么要做这种撩完之后立刻拔腿便跑的事情?
宁孑不知感恩的行为还不止于此。
大家都知道宁孑之前是华清的学生,所以在邢建新教授看来,宁孑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就,华清的经历绝对是他人生中最为宝贵的财富。但宁孑明明曾经得了华清大学的好,却在华清大学屡次被网暴的时候,不发一言。甚至还推波助澜,这是人性的扭曲,更是道德的沦丧。
文章最后这位教授还没忘记升华一下,激情的发出呐喊,像宁孑这种思想不正的学者,能力越强,影响越大,危害就越大。如果还不加以限制,对这种人进行思想跟身心的再教育,则华夏危矣!
又将通篇发表在微博上的博文仔细阅读了一遍,宁孑觉得这位邢建新是很懂写文章的。当经济学教授其实可惜了些,如果双旦大学真的知人善用就应该让他去文学院,专心写几年文章,说不定能得个当代鲁大师的称号。
在仔细读过文章之后,宁孑自己都觉得之前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些,下意识的开始反思,甚至想去道歉。但要说气愤,其实不太多。
主要是以上所有事情其实并不是他计划的。
他最多也就是随手掀了比特币的摊子。
可能给这位教授带来了些损失,因为有一条是专门说这个事情的。
至于其他所有的控诉,基本上都可以把他的名字直接换成三月。
是的,利用湍流算法钓鱼执法是三月的主意,选择在世界数学家大会这种有巨大影响力的会议上摊牌也是三月的规划……至于对来访的谈判人员进行极限施压,让他们羞惭,让他们放低心理预期,尽快干脆的让步,也三月基于人性判断之后的谋划。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位邢建新教授认为三月其实是一只道德败坏,应该马上被人道毁灭,否则必然就会遗臭万年的小猫,所以更气愤的大概应该是那只能感受到愤怒情绪的机器猫才对。
事实也的确如此。
毕竟不是什么事都会让小猫远程给他发消息的。
宁孑甚至能感受到三月的心路历程。
想来这篇文章刚发布的时候,小猫就注意到了,但并没有立刻有所反应,直到评论区竟然还有近八百多条评论在支持这种论调的时候,让这只猫心情不美丽了。
当然三月是不是真的有愤怒的情绪,宁孑还是保持怀疑态度的。
他觉得这更像三月核心数据库中留存的某个达到了某种条件之后便触发的命令。
因为从三月对它前主人的描述来看,那位也不是好脾气的主。且三月的三观构成肯定是受原主人的影响极大,所以这是很可能的。
而且情节看小猫的样子,也的确不像是很气愤的样子,甚至一点都不激动。
要知道每当要搞大事的时候,这只猫都会不自觉的开始踱起步子,而今天它依然懒洋洋的趴在那里,都懒得舔它爪子上的毛……
于是宁孑打开了企鹅聊天,问了句:“你不是要按死他吗?”
三月回消息的速度永远是那么迅速,根本不需要等。
“喵,依然在准备材料,出现了预料范围外的状况,如果直接按死他的话,可能影响很会广哦,会有一批人受牵连,我正在做模型预估后续影响,最终来确定行动方案。”
“哦?能有什么影响?”宁孑有些好奇,飞快的打下一行字。
“喵……”
企鹅上传来了一份资料。
宁孑打来看了看,然后明白了,好家伙,影响果然够广的。
原来这位大老牵扯到了国外一所名为欧洲爱普大学的高等学府。
按照三月通过互联网调查出的资料,这所大学实际上由这位经济学教授在国外注册的一家公司开办的,注册地址的确是一所私立大学,但跟所谓的欧洲爱普大学毫不相关,这所学校的校长又恰好是这位邢建新教授的儿子。
虽然说这所大学并没有实体,但并不妨碍它能够帮学界许多人混个学历,当然主要是管理学类或者说商学院的硕博士文凭。毕竟这所纸面上的学校建立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正是海归文凭最值钱的时候。
换句话说,只要给够钱,甚至都不用出国的,过个一、两年,就能从海外邮寄回来正式的学位证书,如果给够钱,还能附赠一份商学院硕博士的毕业论文,如果给的钱更多导师还能是外国教授,并附上一封推荐信。
全套服务,童叟无欺。
必须得承认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跟本世纪初,有这样一个文凭还是很有用的。
按照三月综合给出的数据,现在很多高校商学院的教授们跟许多顶着经济学家头衔的知名人士,都有这所欧洲爱普大学的博士学位。换句话说,在华夏经济学领域活跃的人中很大一批人都是这所学校的校友。
根据三月统计的数据总计欧洲爱普大学华夏校友人数总数为623人。
这位大老也不止是做华夏人的生意,还有很多第三世界国家的教授也买过这所大学的学历。如果扩展到全球的话,那人数将增加到一千多人。按照三月的统计,就靠这种方式双旦大学这位邢教授大概赚了三千多万欧元。
当然这所大学存续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被打假过。
这所学校注册地的媒体在2002年就曾经揭穿过这所野鸡大学的真面目。但好在那个时候华夏网络并不发达,电脑还是个稀罕物,网民人数不过几百万,而且绝大多数都还只是混迹在网络聊天室,或者用来玩网络游戏,所以消息并没有在华夏传开,也不影响这位大老继续捞金。
直到后来网络发达了,留学途径也越来越多,海归也不值钱了,加上这所学校本就不在近些年华夏教育部颁发承认学历大学之列,生意自然便也澹了。
不过起码学校官网还在维护着。这可以理解为对之前购买了学位的那些大老们提供后续服务,全英文界面且看上去极为高大上的学校介绍界面,多少还是能唬唬人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当三月开始反击,影响范围将会直线扩大,至于大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好说了。
看完资料,宁孑突然想到刚刚还跟陈永刚说不会有什么大事。
好吧,当时跟陈永刚这么说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些。所以也只是认为三月想要按一按某个大放厥词的教授而已,但现在看来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且这事在国际上影响力可能比不上按死虚拟币这种事件,但对于华夏经济学界来说,影响大概还挺大的吧。毕竟这又是在干断人财路的事情。
三月总结出的资料很详细,也标明了其中许多活跃的经济学大老们赚的钱可不少。而且许多还是网络红人,随便出去一次站台或者讲座,都能赚不少。至于正式开班就更厉害了,一个普通班报名费起步就是十万起。
当然这也是无口厚非的。人家在那个年代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了学历总得用起来。不然一大笔钱岂不是白花了?
可如果让那些有钱人知道,给他们上课这些所谓的专家可能真实学历还不如他们,这就很尴尬了。
从这一点上说,这事发展下去可能很大。
以宁孑对三月的了解,这只猫所谓的计算,从来都不是如何用影响最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是在如何在总体可控情况下,用影响力最大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毕竟事不大,就不够热闹。
他成为学界毒瘤,达成世间公敌这一荣誉称号指日可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增强了宁孑朝着学阀方向发展的决心。虽然他喜欢任人唯亲,但起码是遵守基本法的,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即便是自己堂姐夫,也得正儿八经的做事,总比这种情况强一万倍。
“看完了,你打算如何跟这位邢教授打招呼?”宁孑问了句。
“喵,根据邢教授所有的发言内容,已经能确定他已经把自己洗脑成功。一般的改造,哪怕只是让他在华夏身败名裂,他甚至能觉得自己是以身殉道,并更为坚定的相信自己的理念。而且他还有退路,所以当然应该先封死他的退路,颠覆他的信仰,让他从此成为真正的无产主义者!”
三月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宁孑的意料。
事实上,小猫也没打算瞒着宁孑,很快具体的操作计划,便以文件的形式展现在宁孑的眼前。毕竟这事本就需要宁孑的配合。
看过之后,宁孑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但没等他做出决定,电话响了,瞟了一眼才看到,是宁晓打来的。
“喂,姐,有事?”
“宁孑啊,今天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在骂你,而且其中不少还是名人,这……没事的吧?”
这就是名人的苦恼了,如果是好事在网上扬名还好说,一旦碰到坏事,很容易便让家人不知所措。
宁孑本人是真不在乎网上一帮人怎么评价他的,但这并不代表家人会有同样的想法。
“姐,没事。别关注这些,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哦,那行,虽然姐帮不了什么,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找不到人说就跟我打电话。”
“放心吧,姐,没有任何压力。”
……
刚挂了宁晓的电话,路小雅同学又在微信上发来了视频通讯,看屏幕里的显示,女孩此时正在她的专属公寓里。
“你下午没课?”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都下课回家了。”
“嗯,那等会一起吃饭吧,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嗯?还有好消息啊?刚刚我妈还打来电话把我数落一顿呢,说我不懂事,怂恿你干了坏事,害得你现在在网上被人骂。额……那个,对你影响不会太大吧?”
宁孑能看出来小雅同学问得很小心,于是下意识的笑了。
“这算什么大事?你看哪个人出名了,不在网上被人骂的。都是一群跳梁小丑,别理他们就完了。顺便跟你妈也说一下我的建议。”
“呼……没事就好。要我说那些家伙就是眼红……太坏了,简直太坏了。你干脆把他们叫到体大来讲理,我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体大学子的风采。”说着路小雅狠狠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
虽然这动作挺可爱的,但宁孑想到教工小区那颗可怜的树,突然觉得这威胁其实没那么好笑。
“嗯,我这边还有点事,等会吃饭的时候在聊……”说着,宁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三分,于是开口道:“六点半在小白楼见。”
“OK!你忙吧。”
挂了微信,宁孑便打开了通讯录,然后开始拨打电话。
不得不说三月的想法其实很有道理。
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以正义的名义!
……
美国,硅谷,别墅区。
凌晨五点四十五分,蒂姆·库克正在自己的别墅健身房里做拉伸时手机响了起来。
在生活上这位苹果的CEO极为自律。
一般情况下,他会保证十点前入睡,然后在凌晨四点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跟锻炼。
今天同样如此。
当然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搅他。
不过今天这通电话是华夏打来的。
“喂,宁,你是打算告诉我一个期待许久的好消息吗?哈哈,好吧!当然,应该按合同办事,不过最后设备已经运到华夏了,以你们的效率,应该很快就能运到京城并调试完成的。哦?当然,我非常乐意,具体是什么事呢?当然,我跟瑞银、瑞联以及这些国内的银行都很熟悉,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
“还有这种事情吗?当然,当然,不算什么麻烦事……但具体要看你想达到怎样的效果……好吧,当然可以,不过要有合适的理由。不如你把他们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然后我再来安排吧。嗯,不必这样,宁,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真的吗?那我太期待了。也许明年我就能有幸品尝那些美味。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蒂姆·库克擦了把汗,然后洗了个澡,随后来到书房中,打开电脑看了看宁孑发来的邮件,然后直接点击了转发,随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海勒姆,我邮箱给你发了一份资料,你找个理由向对方发起诉讼,最重的是尽快让相关银行冻结资料里所有银行账户,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朋友提出的要求,我需要你认真对待……我不管你怎么操作,这方面你才是行家,但我希望最好是今天就能看到结果……好了,我知道这有些困难,但这才能体现你的价值,记得,今天下午五点前向我汇报。”
吩咐下去之后,蒂姆·库克便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起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一天的工作又要正式开始了。
至于宁孑那通电话,一个小忙而已。
……
邢文骥是早上十点被闹钟叫醒的。他如同往常一般坐起身,揉了揉脸,然后狠狠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今年他才刚刚四十岁,却也明显已经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了。
昨晚参加朋友的派对不过稍微玩得晚了些,今天便觉得精力不太够用了。
不过还是得起床。因为今天他还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去办,之前跟一个朋友谈好了,要在湾区开一家高档餐馆。他已经决定投资一笔钱进去。
毕竟他的这位朋友在餐饮界已经做了十多年,眼光很敏锐,而且本身也是个事业狂,所以能赚钱的几率自然也大。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开的属于高档餐厅,各种装修成本太高,在加上近期这位朋友财务出现一些状况,他也不会找上邢文骥一起投资。
现在基本上万事具备了,只需要他填一章支票就够了。
起床,洗澡,然后驱车一个多小时赶到了这家已经取名为Joel Robu的餐厅。
今天朋友专门请了试菜员前来试菜,所以邢文骥不但完成一次成功率极大的投资,还能免费品尝一下米其林厨师亲手制作的美味。
“hi,黄总,你好。”
“你先稍等下,我这边谈些事情。等会咱们边吃边谈。”
跟朋友打过了招呼,邢文骥便找了张桌子大大咧咧的坐下,开始环顾饭店的装修。
不得不说这环境的确是极好的,在心底大概估算了下,老黄这方面没骗他,这装修的确值百万美元。毕竟这里的人工本就极为昂贵。
不过高档也让邢文骥更有成就感。
毕竟以他的身家,小打小闹的确没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以前赚钱的行当现在不吃香了,如果在美国开餐饮能赚钱的话,也许他可以跟这位朋友一起做大做强。民以食为天嘛。
毕竟老美的钱可没华夏人的钱好挣。
显然他的朋友对他这个未来的股东还是很重视的,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便坐了过来,随后厨师也开始将精心烹制的菜肴端了过来。
一顿饭边吃边聊,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这顿饭也让邢文骥感觉更有信心了,毕竟他自觉口味是比较挑剔的,但这顿饭味道还是让他挺满意的。
“感觉如何?文骥?”
“味道的确不错,老黄啊,做餐饮你是有水平的,这样就按之前商量的,我出70万美元,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不过我相信这次一定能合作愉快。”
“行,就这么办,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是打算叫律师来看看还是?”
“这种小生意我自己看看就行了,咱们华夏人不信那一套。”邢文骥大气的说道。
这话也不算夸张,几十万美元的投入对于有上千万身家的邢文骥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大生意。
之所以重视,不过是因为想借此起步,能找到一个更稳定的营生。毕竟在这片国土上,能赚大钱的生意他很难介入,如果能入局高端餐饮做大做强到是不错的选择。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具体到这一单,哪怕全亏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爽快,得,那你先看合同,有什么不懂的等会直接问我。”
邢文骥大致浏览了一遍合同,到不是说对方没有防着他,不过合同也的确没坑他。股权、分红模式都写得很细致,唯一一点就是他不能对餐厅的日常经营指手画脚。
违约责任也就是钱要在规定时间内到位,因为这边老板还着急尽快支付餐厅的装修尾款,以及缴纳相应的品牌使用费用,如果拖得时间长了,会有滞纳金。
好在邢文骥本就打算好了直接今天就把支票签出去,自然也不在乎这些。
于是很快合同便签订完成,邢文骥再次爽快的签了一张七十万美元的支票,然后起身告辞。
可惜这个时间点算下时差,华夏已经是凌晨,他爹应该已经睡了,不然他还可以发个视频,让老爹看看未来他退休后可以来美国继续的事业。
中午吃得有些多了,邢文骥打算下午回去好好再睡上一觉。
昨晚派对上的姑娘年轻火辣,让人流连忘返。
年纪大了,总想着只争朝夕。
毕竟再过些年,可能就玩不动了。
回家,换了一身睡衣,躺到床上,没多久邢文骥便进入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吵醒。
睁开了眼睛拿起手机,才看到电话是老黄打来的。
看在目前是投资伙伴的份儿上,困倦的邢文骥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而是躺在床上,眯着眼睛随手划到了接听这边,懒散的说了句:“hello,黄总,怎么了?”
“哦,文骥啊,我这边正在银行,这边说你的账户有问题,支票暂时无法兑现。”
这句话瞬间让邢文骥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怎么可能?你把电话直接给银行经理。”
很快对面换了人:“你好……”
“喂,为什么我的支票无法兑换?”对面刚打了个招呼邢文骥便很严肃的问道。
“不要激动,邢先生,我这里只显示你的个人银行账户被司法冻结了,当然这也许是暂时性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无法改变。”
“什么?为什么?”
“我不太清楚邢先生,当然也许你去打司法部的服务电话询问具体原因。如果是误会的话,你甚至可以投诉他们,这些都是你的权力,但是我们没有权限对你的账户进行任何操作。”
“好的,谢谢,请把电话还给刚刚那位先生。”邢文骥快速冷静了下来,压着脾气说道。
没办法,他意识到这里不是在国内,他乱发脾气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很快,电话里再次传来合作伙伴的声音:“喂……”
“哦,黄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你急不急?急的话你就先在银行等一会,我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事的,我本来是打算今天把一些费用给结了,过两天结算到也没事。你尽快把这事处理好就行。我还有事就回店里了。”
“行,你放心吧,肯定就个误会,今天就能处理好。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邢文骥坐在了床上,然后通过官方网址找到了司法部的服务电话,然而连续打了数个都无法接通,这一度让他邢文骥感觉崩溃,好在半个多小时后,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喂,你好,我在第一国民银行开户的银行卡被冻结了,银行告诉我是因为你们的原因。我一直是一位守法公民,你们的行为对我的生活造成了严重困扰,我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件事,否则的话我会上法庭控告你们!要知道我可是住在洛斯阿尔托斯第三街区的公民!”
这是邢文骥刚刚半小时里考虑许久的措辞。
严厉但不过分,充分体现了他的焦虑,以及一定会通过合法途径维护自己权利的决心,显得不那么好欺负。透露自己住的地方,自然也是要让对面的接线员引起重视。
毕竟他住的地方可是旧金山极为知名的富人区。
“先生,这里是司法部的电话,不是地方警局,所以你不需要重点告诉住在哪里。如果你是想查询银行卡通过何种原因被司法冻结的话,也许你可以先说说你的名字跟驾照上的ID。”
这话说得邢文骥有些没了脾气。
“好吧,抱歉,是我有些着急了,但请你理解,作为一位一向守法的公民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自然难免焦虑。对了,我的ID是XXXXX,名字是Thomas,Thomas·join。”
“OK,稍等……哦,很不幸,托马斯,看来你的确有麻烦了,你的账户被举报跟指控涉及到大额的非法收入,神呐,当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没法告诉你,不过不用着急,因为会有人上门找你了解情况的。要我给你一些建议吗?不管你是住在洛斯阿尔托斯还是Beverly Hills,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最好能老实一些,实话实说,不然你可能会住进佛罗伦萨的监狱里。相信我,那里的环境你一定不会太喜欢。”
话音落下,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邢文骥则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怀疑自己打了个假的号码……
毕竟谁没事儿会指控他呢?
邢文骥们心自问,他可是遵守法律,老实纳税的好人呐。
然而不等他从恍忽中回过神来,便听到门铃声……
邢文骥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客厅,窗户向外瞅去,外面是几个穿着联邦制服的男人,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这些人起码没有拿枪……
“好吧,一切都是误会。”
邢文骥在心里再次默念了一遍,然后来到房门前,打开门,镇定的说道:“各位,这其中肯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