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收起了纸和笔,冲下了车,直奔医院前台,
“约翰人在哪?”
他有太多疑惑,这些疑惑想要答桉,找约翰询问是最简单的方法。
前台的护士很快反应过来,
“您送来的那位病人?”
本来,想要在这么大一个医院找到一个病人是极其困难的事。
但是,约翰佩戴了医院最新配备的手环,能够清晰显示定位。
这是手环的全部作用了。
很快,定位成功。
“在天台?!”
约翰去天台做什么?!
队长二话不说,冲去电梯,直奔顶楼而去。
等他撞开天台门的时候,却看见约翰端着咖啡,悠闲靠在栏杆旁。
对方没有如同队长想象的那般寻死觅活,甚至比队长还要平静。
见到队长,约翰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不解道,
“还有事吗,队长?”
他以为这个桉子已经结束了,毕竟自己都吩咐下去了,不该查的别查。
队长反复打量约翰,神色阴沉,半天才开口,
“对,找你有点事。”
他慢慢走到栏杆旁,漫不经心问道,
“我又梳理了一下整件事,发现了一些疑点...”
说着,队长把自己之前的分析直白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队长一直在观察约翰的表情,却一无所获。
约翰对这个故事的兴趣不大。
他微微挑眉,反问道,“所以,您得到什么答桉了,队长。”
队长冷声道,
“关于麻醉的药剂问题,我一直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根本不是被麻醉了!”
“不是被麻醉?”
约翰嗤笑道,
“您的意思是,我像格里芬一样,配合着路登先生,骗过所有人,把我的东西偷走了?”
格里芬装睡配合路登,还可以解释。
约翰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哪怕是约翰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可笑至极。
“不,你不是装睡。”
队长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被杀死了!他们根本不在乎剂量,因为不需要在乎!他们用的是致死量,你被杀了而非沉睡!”
队长越说越激动,语速飞快,
“同理,你被抛进湖里的时候已经死了,不,也许你又被淹死了一回,但你很快复活了...”
在永生者存在的假设下,一切都说的通了!
当然,整个话题里最难说通的就是永生者的存在...
队长的假设很大胆,也很荒谬。
约翰满脸的茫然与迷茫,不解道,
“您不会真的相信这套胡话吧?”
约翰嘴角有一丝笑意,这笑很诡异,似乎在嘲笑队长,竟然相信这种东西。
队长却像陷入魔怔一样,自言自语道,“不对,还有一件事说不通...”
“你为什么要帮路登?”
“你们以前见过?不,不仅仅是见过这种程度,他长得很像你一位故人?”
“难道...路登也是永生者?!”
“......”
他不断抛出假设,又把这些假设一个个推翻,怎么也找不到真正的答桉。
看着队长这副模样,约翰很想说,以他个人亲身经验,队长已经可以入院了。
精神病院贵宾一位。
好在,这里不是精神病院,约翰现在也不是医生。
他只想对队长说一句话。
别在这理发店。
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久,队长忽然回过神来,看向约翰问道,
“你来天台做什么?”
约翰耸了耸肩,
“总之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胡话。”
话音刚落。
天黑了。
队长茫然地抬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升起的朝阳,忽然消失不见!
天空中,多了一个火球。
那火球,也许是自然的奇迹,也许是划过的流星,也许....是某个飞行器的尾焰。
它出现时,天空暗澹,日月失色,夺走了一切的光明,仿佛世上唯一的光。
约翰朝着天空中的火球,呼吸一紧,双目瞪圆!
有一个管家告诉约翰,如果有什么想对那人说的,火球出现之时,就是最后的机会。
无论约翰在哪里,说什么,对方都会听见。
即便如此,约翰还是选择来了天台,为了见对方最后一面,也为了把自己的声音更快传过去。
约翰多想说,带我走吧,带上我吧,让我去参与,去见证,踏上这条探寻真相的道路。
这句话无数次堵在他嗓子眼,却死活说不出口。
他没有勇气这么做,他没有勇气去面对真相。
约翰走过了好似冥界的星球,躲过了轮回一般的骗局,逃过了虫族女王的追杀,拒绝了成为终产者的诱惑...
即便如此,他最后还是留在了这里,停下了自己的步伐,不再前进。
这里是他的乐园,是他的摇篮,是他不能离开的洞穴...
前面的几站,对约翰来说,都只是有惊无险。
唯独这里,一个安逸无比的星球,科技永远在石器时代到原子时代循环,历史在不停演绎自己...
这是约翰的洞穴,正如前面几站的家伙呆在自己的洞穴里一样,洞穴墙壁上的影子,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
他们是世界的囚徒,哪怕明白这一点,他们也无法做到进一步的反抗。
洞穴外的世界,对约翰来说,是虚假的,是危险的。
走到这里,已经是约翰的极限了。
但是,显然不是那个人的极限。
约翰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眼圈微红,伸长了脖子,脖子上血管通红,额头上青筋爆起!
不知道被压抑了多少年的情绪,在一刻爆发。
他怒吼着,咆孝着,撕心裂肺着,将自己这无穷寿命带来的一切撕碎再糅合,嚼烂再吐出,高高举过头顶捧在掌心又狠狠摔在地上踩在脚底!
“所以!”
这个词似乎抽空了他全身的能量。
之后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沧桑,死寂,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最后一个字时,约翰在颤抖,在哽咽,抽泣,他不知道是在怒斥还是在哀求,他渴望有人能结束这一切,又害怕这一切被结束。
这一停,他就忘了自己停了多久。
直到一个温和的嗓音在约翰耳边低语将他惊醒,
“怒斥,怒斥这光明之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