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梁震认真地打量着前面的商品。很难定义这一个个盒子属于商品，它承载着是人最后剩余的那一部分。
“你喜欢哪一个？”他问站在他旁边带着口罩的人。
“又不是我用，随便一个就好了。”这个人平静地回答。
陶勇，也就是毛莫，带着口罩站在梁震的身旁。陶家父子在医院见过的人很多，知道陶勇死了的人不少，要是被他们看见一个顶着陶勇这张脸的活人，估计会被吓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把脸遮挡起来的好。还好这里是医院，带着口罩并不显眼。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陪同过来的火葬场工作人员感觉很怪异，谁没事回用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是被医院叮嘱帮着梁震处理陶勇的后事，主要就是帮他跑腿办手续，毕竟走流程这种事，有内部人员帮忙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比如跑不同的办公室盖章等等。
“那就这个吧！”梁震随意指了一个，同时感觉毛莫这个人很无趣，莫不是因为哲学的关系。
他没接触过喜欢哲学的朋友，但是参与宗教行为的人倒是不少，这些人很温和很稳重，不会轻易开玩笑，但是对玩笑也会反应，除非是没有理解到那个点。一直以来他都把他混为一谈，哲学与宗教是差不多的东西。实际接触这个毛莫，没有一点幽默感。
“好的，那你们在外面等一下，等好了我来找你。”工作人员说。
“麻烦了。”梁震道些。
两人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等待，下面就是等那具不知道是谁的尸体彻底焚烧，然后装进刚刚梁震挑选的骨灰盒里。再由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再决定是如何处置，是带走、寄存还是找墓地下葬。
知道陶诚心的选择，梁震已经以他的名义买了两个墓地，一个是陶勇的。彻底把尸体火化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正适合两个人聊些隐秘。
在太平间时，大多空间都用来找尸体应对陶勇死而复生的情况。因为是陶勇惹出的麻烦，梁震完全不想管。陶勇更是感觉麻烦，威胁当时那位吓尿的工作人员处理。至于那位工人，则是由凯瑟琳删除了这段记忆。梁震不能擅自使用，不代表她不可以。
来的路上又有司机和工作人员跟着，不适合谈一些隐秘，现在这里刚刚好，于是梁震问出了他一路上的疑问：“当时我念的是什么？碰到我时你就已经想好了？”
毛莫已经摘下了口罩，这里没有人认识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如果是问唤醒我的那段咒语，那是死灵语才能完成的咒语。原本应该是某些崇拜我的人，或者是我的代言人利用献祭的方法唤醒我。到时我会直接占据那人的身体，复活过来。这跟我原先的设计完全不一样，竟然是王唤醒了我。不愧是王，对说死灵语一点难度都没有。”
“死灵语？虽然很拗口，但不至于让你如此惊讶吧！”
毛莫皱起了眉头，从他醒来看到梁震的那一刻，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这一路两人也没有交流，直到刚刚在挑选骨灰盒时他做了一个轻微的试探，直到这时候他才有些明白过来。
眉头很快被抚平，他平静中带着敬佩说：“死灵语，是地狱死亡生物的语言。生物死亡后，有可能变成某种亡灵生物，最初他们是没有神智的，等他们找回了神智，自动获得的语言。除了亡灵生物，只有精通死灵法术的恶魔才会的语言。我从没听说您会死灵法术，所以我会这么惊讶。您知道，迄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种语言，也是天堂和地狱最大的几个隐秘之一。”
一边解释，毛莫一直观察梁震的表情，那专注的表情让他嘴角跳了一下。
「最大的隐秘之一吗？不知道对李志群会不会有帮助，那个家伙一直在找寻隐秘。不过这种连两界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代言人怎么可能知道。」梁震思绪又开始飘了，自从被陶诚心的事情打击了一下，他就一直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又问道：“陶勇又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要把咒语告诉我？”
不同之前迅速回答，毛莫也是表情变得凝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就像是录像机在摄录这具身体能够看到画面，听到的声音，可是没有思考能力，自然也更谈不上什么控制身体。直到我被唤醒，那些记忆就直接植入了我的脑海。”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
点点头，毛莫同意梁震的说法：“是的，这是我给自己死后准备的后手，绝不应该是寄存在人类的身体中，这样太危险了。”
没问为什么危险，他自己已经想到了，这种转身人身，都是有概率的，不见得一次成功。很有可能在一次次的转生中消耗本身的灵魂能量。在他听说自己是什么转世时，特意去查过资料，所以知道。
死而复生这种事，就更不会觉得奇怪。凡是恶魔都会给自己预留后路，最常见的就是逃脱方法和复活手段。
毛莫是在人间有记录的大恶魔，在地狱里也算是强大的恶魔，尤其是死灵法术也是有名的，并率领着三十个地狱军团。梁震一直好奇：“那你是怎么死亡的？”
皱着眉头的毛莫回忆了好一会儿，说：“王，我醒来之后就在回想这个问题，答案是不知道，完全没有这一段的记忆。而且记忆也不是很完整，缺失了很多。”
梁震只是回复了一声轻哼，内心默默吐槽着：你猜我信不信你这鬼话？
说这话的时候毛莫有偷看梁震表情，这个动作被他捕捉到了，这句话肯定有问题，或者根本就是一次试探。一个记忆缺失的人，睁眼就叫自己王？鬼才会信你，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和马加锡亚串通一气。要知道他见过的恶魔天使也不
少，从没有人说自己是阿斯蒙蒂斯，要知道格莱杨拉波尔都没有发现。
梁震不由讽刺道：“记忆缺失了你还第一眼就认出我是王？好厉害啊！格莱杨拉波尔真身见到我都没有发现。你说我是什么王？”
嗜血的艺术家的名字让毛莫一愣，这是个一个特立独行的恶魔，游离于地狱所有君王之外，最大的梦想是狩猎一位君王。虽然两人都同为七十二柱神魔，就算他全盛时期，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现在的王还不够强大，但能够从格莱杨拉波尔的手里逃出来，这件事有些震住了他。
“您是第七君王阿斯蒙蒂斯大人，我们曾经效忠的对象，誓言已经镌刻在灵魂当中，所以我们能够第一时间认出您。”说着毛莫站起，就要跪下。
梁震赶紧阻止：“不要做让人瞩目的动作，恶魔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不用这么形式。而且我很怀疑，既然你已经重生了，为什么还会被誓言约束。”
这回毛莫没有回话，默认了梁震的这句话，在恶魔之间的相处终归是强者为王。就是行五体投地大礼，也不说明就真的臣服于你。毛莫也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剔除这份约束，恶魔之间可不存在绝对的效忠，他之前说记忆缺失不是假的，的确没有他死时的记忆，但他还记得他是为了什么才选择阿斯蒙蒂斯。他也察觉了梁震对他的话也不是全部相信。这是属于两个恶魔之间的默契，尤其其中有一人认为另一个是地狱君王的情况下。
虽然自己还是对自己是阿斯蒙蒂斯这件事有所怀疑，但是还是想确认一下：“那马加锡亚和你一样了？那宣誓的人还有谁？”
毛莫罕见地用讽刺的语气说着：“对了，我听您提起过他。连王都转生了，他还没死吗？作为三隐侍之一的他，还真的很不称职。当时宣誓的一共有十九名恶魔，您原本熟手下的六位，三隐侍，剩下包括我在内的十名恶魔。您不记得了吗？”
梁震毫不隐瞒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不必这么试探，大家都累。我根本没有阿斯蒙蒂斯的记忆，我对你们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抱以怀疑。既然是地狱一方的人，你和我为什么会诞生在这片土地上。”
摸着下巴，毛莫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着您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可疑，在以前这片土地可是天使与恶魔的禁区。不仅王会是东方人，而且还有人设计王在这片土地让我复活。”
这就是梁震的目的，他实在不相信所谓的誓言。效忠的誓言是镌刻在灵魂之中的，毕竟灵异者是不相信神魔，尤其是高阶的存在，他们本身就是神魔，所谓誓言如同放屁一样。所以高阶的誓言，都是刻在灵魂当中，灵魂是所有生物最重要的能量。
与其让毛莫不停试探自己，干脆自己承认，同时让他想起某个神秘的力量，让他有所顾忌。在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下，自己还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