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热,又称外科热或吸收热。
是由于外科手术破坏,组织的分解产物及局部渗液、渗血吸收后出现的反应。
术后病人的体温可略升高,变化幅度在0.5~1℃,一般不超过38.5℃,如果是高烧或者超高烧,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可不是好事情,术后发烧最怕就是伤口感染或者里面的脏器组织炎症。
皮埃特的这通电话引起了陈棋的注意,没办法呀,人家给得实在太多了,这售后服务总是要做好的。
陈棋回头在友谊医院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危重病人需要他处理,于是又坐上了阿德姆家私人的一辆越野车前往弗里敦国立医院。
坐在汽车上,陈棋好奇地打量着窗外城市的街道风景和热闹的人群。
道路很狭窄,而且很脏,很难想像在一国首都不少马路都是泥路,汽车开过带起一大阵灰尘。
就是这样的灰尘当中,可以看到路边或坐或站或围观着一大群黑叔叔。
这个国家的失业率相当高,年轻人赚不到钱,也没地方工作,这就是导致社会不稳定,一天到晚打仗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到底是首都,路边还是能看到不少卖小吃的摊位。
但这种干净又卫生的美食,江湖人称“窜稀套餐”陈棋是不敢尝试的。
比如刚刚堵车的时候,他就看到一个黑大妈两只手直接在一桶粥一样的食物里搅拌,时不时挠几下屁股,陈棋差点就是一阵反胃。
于是赶紧偏过头不敢看了,好家伙,这不偏头还好,一偏头就真吐了。
因为马路的另一遍,一个非洲大叔正拿着几只蝙蝠在烧烤,蝙蝠的嘴巴张开着,眼珠子凸出在外面,跟丑陋的老鼠一模一样。
黑大叔一边拨着毛,一边冲陈棋招招手,示意他买点美食尝尝?
陈棋只能敲敲玻璃,示意司机赶紧走,再不走他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司机看了是哈哈大笑,叽哩呱啦说了一通,翻译在后座说道:
“司机说能填满肚子就不错了,他们根本没得选择,这些食物其实真的算美味,还有不少人都是直接吃用一种泥土做成的饼。”
“观音土?靠,这玩意儿不健康,吃了会得肠梗阻塞死?”
“人都要饿死了,还在乎健不健康?”
好吧陈棋竟无言以对,默默看着窗外,心想好歹还是海边的村民们幸福点,能吃海鲜。
可这位远道而来的华国医生根本不知道,在海边渔村里,只有穷人家才会吃龙虾鲍鱼,有钱人都是吃肉的。
汽车快速驶进弗里敦国立医院,皮埃特已经等在了门口。
“陈医生,麻烦你又要跑一趟。”
“没事,走吧,去看看你姐夫,现在体温是多少?”
“刚下楼前,测了一下是39.8℃,整个人精神很不好。”
“39.8℃?”陈棋停下了脚步。
“这不对呀,如果是手术热哪会有这么高的体温?走,我亲自检查检查。”
病房里,阿德姆的麻醉已经醒了,因为高烧,整个人都在呻吟。
周围围满了人,除了家属外,最多的就是弗里敦国立医院的相关专家们,他们都是被要求过来会诊的。
陈棋刚进门的时候,阿德姆夫人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心想老娘给了你两万美元,这得让她卖掉多少黄金啊,结果就给她搞出一个高烧不退来?什么狗屁医生?
所以语气也有点冷冷:“陈医生你来了,你看我先生现在这样子,会不会昨晚手术切口扩大引起的?”
陈棋看对方家属语气不好,心里也不爽,但没表现出来:
“阿德姆夫人你好,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好说,我得先检查了再说,一般来说这样的可能性很少,我对自己的手术还是有自信的。”
“行,你检查吧。”阿德姆夫人心里因为着急已经明显有点焦虑。
非洲国家政局的特色,那就是裙带关系严重,国家政权和经济基本上控制在少数家族手里,财富也在极少数人手里。
后世的根本无法想像,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的扎尹尔共和国,他们的总统,一个人就拥有全国50%的财富,个人资产达到了300多亿美元。
请记住,这个数字是七十年代的300多亿美元。
这时候我国国内的工人,一个月工资还只有十几,二十美元,非洲人估计一个月只有几十美分。
而那个后来被拖出下水道,被民众乱枪打死的非洲雄狮KZF,他个人存款超800亿美元、上百吨黄金。
由此可见,非洲人的贫富差距有多大,极少数非洲人是多有钱。
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在台上,等你下台了,你也完蛋了,财富不一定保得住,连小命都要丢掉,具体还是参照某雄狮。
同样的道理,阿德姆在台上,他可以利用职权为自己,为家族谋取巨额财富,相当于很大一部分国民都在免费给他们打工,这样不暴富才怪。
但社会同样非常现实,如果阿德姆死了或者残废了,那么他留下的权力空白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补上。
到时利益都是别人的,阿德姆家族能不能保住自己财富都是问题,除非第一时间跑路,跑到欧美国家去避难。
所以阿德姆夫人现在不得不着急了,自家丈夫那是一点危险都不能有,否则就是全家领盒饭。
人家塞拉利安为什么平均寿命只有32岁?还不是得了一点小病,这个死亡率就直线上升嘛,当地人实在是怕了。
这时候皮埃特马上拿过来一个换药包,陈棋也快速戴上手套,打开了包着的敷料。
切口感染也是引起发烧的一个原因,表现为分泌物增多、敷料湿润,有脓液或者特殊臭味,这个很好鉴别。
可是阿德姆的伤口并没有显示红肿,而且纱布上除了有少量血性分泌物外,其他都是干净状态。
皮埃特自己就是外科医生,知道这代表着切口没有问题,姐姐是冤枉了这位陈医生。
“皮埃特,你马上安排一下做细菌培养、腹腔引流液培养,另外血常规、小便常规、胸片都做一下,这几个地方最有可能引起感染。”
陈棋也在怀疑是不是感染引起的发烧,不一定是切口,或许还有其他地方。
皮埃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回答:
“这些检查我都做过了,除了细菌培养,其他报告都正常,炎症指标也不高。”
“不高啊?”陈棋手托着下巴开始沉思了。
脑子在飞快转动,因为根据《诊断学》发热篇,引起发烧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这里面包括感染性发热,比如各种病原体如细菌、病毒、肺炎支原体、立克次体、真菌、螺旋体及寄生虫等侵入后引起的发热。
还有就是非感染性发热,比如无菌性坏死组织吸收、甲亢、中毒、风湿热、血清病、药物热、结缔组织病及某些恶性肿瘤等等。
要在这么多原因中像大海捞针一样找出原因来,实在是有点为难陈棋了。
“皮埃特,这样吧,目前先按感染来治疗吧,把你们医院最好的抗生素用下去,另外你再做一个生化全套。”
皮埃特摸摸鼻子,“这个这个,生化仪我们还没有引进。”
指望一个贫穷落后还处于战乱中的公立医院有什么钱去购买一台几十万美元的医疗设备?
陈棋愣了一下,也立刻能理解,还好这次华国医疗团援助非洲,几乎是把最先进的设备都拿来了,显示出我们泱泱大国的气度。
“这样,让护士抽一罐血,我现在就带回去,有事随时联系我。”
皮埃特不认为是陈棋手术出现了问题,所以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反而是阿德姆夫人坐在丈夫身边,连起身先别都没有,假装不看到。
陈棋真有一种把2万美元甩到人家脸上的冲动,但为了中塞友谊,忍吧。
飞刀费不是那么好拿的,陈棋前世跟着导师的时候就遇到过。
百姓百姓,那就是有百条心,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尊重契约精神的。
甚至他的导师还碰到过手术做完,人家前脚刚把红包给你,后脚马上就去卫生部门投诉了的事情。
估计病人家属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为了家人的手术不得不出卖原则给了医生红包,事后马上亡羊补牢,申张正义,要让邪恶的医生付出代价。
其实说白了就是心疼钱了,不想出了。
这事处理的后果,医生收到的飞刀费退还,导师所在医院内部批评(其实是同事之间善意的嘲笑)
但这事还有另外一个后果,省立医院的医生,从此拒绝再往该地区去飞刀或者出诊,给这个地方拉入了黑名单。
那最后亏的是谁?
亏的还是后来的病人,本来家门口就可以让最好的专家来动手术,以后不得不跑到省城,然后一边忍着病痛,一边等着床位。
很多人往往因为抢救不及时失去了最佳时间。
陈棋回到友谊医院,将病人的血液标本带了回来,指示检验科以最快的速度出报告。
这年头的生化仪还不是全自动的,有些环节需要手工操作,等结果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陈棋拿到报告,不禁打了一个响指,原因他清楚了,这事还真冤枉了他。
于是拿起电话,摇了半天,接通了皮埃特办公室的电话。
“皮埃特,你姐夫今天的烧退了吗?”
皮埃特这时候也有点焦急:“陈医生,最好的抗生素用下去都没有效果,现在体温还是高烧状态,怎么办?”
陈棋心里有底了,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咱们估计做体格检查的时候,眼睛只盯着腹股沟了,我想你姐夫应该还存在着别的病痛,你现在去问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地方疼痛?尤其是骨关节。”
“陈医生,结果出来了吗?是什么原因?”
“尿酸很高,血尿酸高达600μmol/L,怎么样,现在知道大概是什么病引起发烧了吧?。”
皮埃特一听就兴奋了,挂掉电话就跑到了病房里。
“姐夫,你手上脚上,有没有特别疼痛的地方?有的话你跟我说,这很重要。”
阿德姆觉得自己快死了,头痛、手术切口疼、连大脚趾头也疼得厉害,专家是一个接着一个来,从本国专家到外国专家。
药物是一瓶瓶输下去,连弗里敦医院最好的进口抗生素用下去也没有什么缓解的迹象。
因为高烧不退,他都仿佛看到了那位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太奶奶。
还没等太奶奶带他走,他又听到了小舅子一边推着他的身体,一边在焦急地询问:
“姐夫,姐夫,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疼痛的?”
阿德姆闭着眼睛,喃喃着呻吟道:
“疼,哪都疼,我头疼,我刀口疼,我脚趾头都疼,皮埃特,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本来以为这个小舅子会痛哭流泣,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还笑了出来,还是哈哈大笑那种。
阿德姆艰难地睁开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
“此弟不可留,一听我要死了他居然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想在我死后谋夺我家的财产?看来我死之前得找人把他干掉,以绝后患。”
他又看向自己老婆,发现自家老婆正在怒打弟弟,他这才放心,否则连这个婆娘一起干掉。
非洲大叔处理家庭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连老娘舅都不用请。
阿德姆夫人是真气坏了,一边打自家弟弟,一边咒骂道:
“你个没良心的,你出国留学的费用都是你姐夫出的,你在国内买房买车娶了两个媳妇,哪一个不是你姐夫出的钱帮的忙,你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的良心都被豺狗吃了吗?”
“哎哎哎,姐,你听我说,听我说,我笑是因为我高兴。”
阿德姆简直咬牙切齿,心想你小子果然暴露了。
“我高兴是因为姐夫发高烧的原因找到了,只要找到了病因,再对症处理,姐夫马上就能好起来。”
阿德姆和妻子都是一愣,然后一个个都兴奋了:
“真的?真的知道原因了?”
“多亏了华国的陈医生,姐,昨晚你的态度是那么冷澹,结果人家回去就帮姐夫找出了病因。”
“什么病因?”
阿德姆拉开了被子,指着明显有红肿的大脚趾说道:“原因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