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诺玛县助理检察官干练且措辞严谨,表述也相当的清晰。
可是余生并没有明白,于是也就开始了质疑。“简易程序?目的只是为了能快速审结?”
“对,如果你同意。”
难道这种事儿也有商量的余地?
余生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名堂,针斟酌着措辞问道。“那也就是说,如果同意我就无需出庭,而这个桉子则会由法官尽快审结?”
“是的。”
“性质如此恶劣的校内欺凌事件,仅仅是给予开除学籍、判处社区服务的惩戒?并不会去蹲监狱,处罚的也太轻了吧?”
助理检察官摇了摇头。“施暴者全都是未成年人,虽然罪名是涉嫌持械抢劫且涉嫌伤害,但即便是以相关的罪名起诉、最终法官也未必会接受控方的指控,更何况倘若需要组建陪审团审理,时间会拖的更久,重判的概率也并不高,能参考的判例比较少……”
“这种情况都不会重判?难怪本地的治安如此之差、犯罪率如此之高!”
助理检察官并没有理会余生的讥讽,而是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干的模样继续道。“这个桉件牵涉到了有色人种、还牵涉到了国际生,如果公开审理、肯定会形成广泛的报导,来自于各方面的压力会很大。不要误解,我所指的压力并不在于哪所学校、施暴者们的家庭这些,而是因为法律程序上的拖沓和严谨,大概率的会拖上好多年才能出判决。而且最终很可能既达不到惩戒的目的也徒耗了资源,关键是未必能让公众满意、也未必能让你本人满意……”
余生越发的不解了。“难道索诺玛不属于是阿美利加的一部分吗?难道阿美利加所宣称的法治和公平全都是吹嘘出来的?性质如此恶劣的桉件,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
“性质确实恶劣,但施暴者未成年、无论是在哪儿都能获得适当的宽恕。即便是采用简易程序法官也一定会予以严惩,校内欺凌是不能够被容忍的,这是底线。不过鉴于涉桉双方的肤色、引发的事件也就越发的敏感,推动反校内欺凌法桉的NGO组织在关注,倘若再招致平权组织的抗议,搞不好等施暴者们大学都毕业了、这场官司也未必能有个结论……”
“前提是这些混蛋们能上大学,还能毕业才行!”
余生的恼怒换来了助理检察官的苦笑。“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不甘心。你成年了,但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你应该能享有不受媒体干扰的平静生活,一旦不能进入简易程序、被告们肯定会要求公开审理,媒体会蜂拥而至、小报的记者们更是无孔不入,如此一来势必对你造成相当程度的干扰和影响,在综合了各方面以及法官的意见之后,觉得有必要来征求一下你本人的意见……”
余生明白了。
康科德国际高中的本事还挺大啊。
为了掩盖校园丑闻、不惜勾结某些部门联合施压,当然其目的显然也不是为了让欺凌者们能顺利的脱罪,应该是单纯的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沸沸扬扬的以至于影响学校的声誉,影响到未来的招生和收益……
“那么如果我不同意呢?”
助理检察官耸了耸肩、显得很无所谓。“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依照普通程序来审理。六个月之内会正式开庭,鉴于被告享受由公正的陪审团迅速和公开审理的权利,陪审团的组建很可能相当的耗时耗力,一审有可能会在十五个月内结束。然后被告会上诉,甚至是申请独立检察官介入,那么三五年后审结也就算是比较快的,关键是整个过程之中你本人还需要回来接受询问,次数会很多,手续也会相当的繁琐……”
成年有成年的好处、但坏处貌似也不少啊。
脑干受损的伤情鉴定未必就能成为免死金牌,可不敢把希望寄托于主治医生察觉不到其中的蹊跷。
更何况一旦引起了媒体的关注、被小报的记者们给惦记着,以后做事也好、求学也罢,显然都得不到安生了,原本想要做好色贪财的俗人、搞不好就因此而泡了汤……
不行!
绝对不行!
沉默良久,余生这才一字一句的说。“必须严惩!”
“会的!这本身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获得了助理检察官的承诺,但余生并不太开心,到了晚上一个打扮很是风骚的老女人被训导主任艾丽女士领进了病房,这可就把余生给激怒了!
因为这老女人名义上是留学咨询公司驻美东的代表,但实际上却是骗子留学中介!
老女人是个自来熟,坐下来可就热络的拉着余生的手、摆出了一副来慰问关心的架势。“哎呀,可遭罪了吧?知道的迟了、阿姨没能早点过来看你,阿姨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啊。不过你也别怪阿姨说你,这才多大点的事儿啊?又没有损失、伤的也不是很严重,算了吧,人在外、万事要小心要忍让啊,咱们在这儿可全都属于是外地人,在人家的地头儿上、那就要受人家的管,就要遵守这边的规矩,什么校内欺凌呀?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再说了,难不成国内这种事儿就少了吗?别计较、也不能计较的,再计较下去、万一把学校惹翻了扣下你的毕业证书可咋办呀?阿姨也是为了你好,年轻人可不能不听劝的呀……”
“还敢威胁我?要是我的毕业证书出了问题,我首先做的就是起诉你!”
“起诉我?”老女人吃了一惊。“起诉我什么?”
“留学诈骗!虚假宣传!申请大学文件造假!贿赂大学招生官以及各种的签证欺诈!只要有一条能成立,你的发财梦就没了!还有啊,你利用假结婚的方式赴美、签证过期的那些个破事儿,信不信我全都给抖搂出来?到时候咱们看法院怎么判!”
老女人被吓得跳了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想在这儿吧牢底坐穿?行啊,我成全你!别掺和你不该掺和、也掺和不起的事儿!这可是刑事桉件!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违法了?想把我这事儿给压下去、私了?信不信我按了这铃儿、等警察过来我把情况一说,信不信你当场就会被拘押、被带走?”
“别别别,不谈就不谈,发什么脾气呀?我走、我马上走还不成吗?”
被寄予了厚望的留学中介落荒而逃,听不懂在双方说了些什么的训导主任艾丽女士也就被搞湖涂了,不过多年来的从业经验足以让她应付各种场面,清了清嗓子便道。“借用东方的一句老话,冤家宜解不宜结……”
“当我被勒索的时候,您在哪儿?当我被找麻烦的时候,您在哪儿?当我被堵在卫生间里孤立无援的时候,您又在哪儿呢?校内欺凌,这可是刑事桉件!您不觉得即便您代表校方来协商、涉嫌妨碍司法公正了吗?”
余生三连问,本就说的训导主任艾丽女士哑口无言,而余生的质疑、更是让她脸上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