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不懂慕容孝隽是何居心,所以李大亮便拒绝他送来的酒肉食物。
“你来此作甚?”李大亮开门见山的问。
慕容孝隽心情复杂,你怎么能问我这种话,分明是你们来吐谷浑作甚,你怎么能贼喊捉贼呢。
你才是来者!
“敢问李将军,为何兴兵犯我吐谷浑疆界?”
“你们疆界?”李大亮嗤之以鼻道:“扁都口自古以来就是我大唐领土,本将军来这儿练兵,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
闻言,慕容孝隽勉强稳定脸色,说道:“李将军,切莫乱说,扁都口何时是你们疆土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吐谷浑向外的出口之一,吐谷浑的大门,什么时候大门是你唐人的。
李大亮认真给他普及道:“隋炀帝灭吐谷浑,尔等之所在,皆为我大唐疆土也。”
慕容孝隽瞪大眼,你搞事是不是,我好好说话你不给面子是吧。
“李将军慎言。”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
实际上,他很想怒喷李大亮无耻之贼,提振吐谷浑威风士气,但是他不敢。
因为可汗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和唐人起冲突。
想到这里,他又着实被恶心坏了。
你不想和唐人起冲突,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纵容天柱王在凉州搞事情啊!
李大亮冷哼一声,说道:“本将军事情很多,没空和你废话,说吧,你来此有何贵干。”
我再说一遍,你们才是来者!
慕容孝隽心累,真的心累。
如果吐谷浑内部有一个统一共识,打,或者不打,他现在都能很好说话。
可可汗吧,在打和不打之间来回飘,完全摸不清他什么想法。
之前,唐军刚刚护送慕容顺返回吐谷浑的时候,可汗说要打。结果名王们耍了可汗,然后不打了。
现在吧,达延芒结波要打,可汗又同意了。结果李大亮来了,可汗又不敢打了。
到底要怎样啊!
“吐谷浑向来奉大唐国为天朝上国,从无逾越之举,李将军此番兵临扁都口,有些过分吧。”慕容孝隽说道。
“过分?”李大亮反讽道:“你们放纵百姓劫掠我唐商之时,可曾考虑过此举过分?”
果然,这次就应该让天柱王那个老混蛋来。慕容孝隽抿嘴,狡辩道:“那都是吐谷浑国内某些人自作主张,非我可汗之愿。请李将军放心,往后可汗一定会严加约束臣民。”
“我不相信。”李大亮挥手拒绝。
慕容孝隽一愣,你怎么能这么干脆直接,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你还有没有唐人的君子之风了?
君子之风?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唐军上下,对外就是恶狼,看谁都想嗷呜咬一口。
“那李将军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的心意?”慕容孝隽问。
“很简单,让达延芒结波立即停止攻打慕容顺。”李大亮开口讲出条件。
唐人对外,向来不屑于隐瞒自己的条件。
“这?”慕容孝隽傻眼,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就不该来。
这种条件,岂是他能答应的。
因为同意达延芒结波动兵的可是可汗啊!
须臾后,慕容孝隽只能以‘问问可汗意见’为理由,暂时离开唐军大营。
而此时,岑文本则从幕后走出来。
“伏允内心并不坚定。”
“嗯。”李大亮颔首道:“确实如此,咱们不动手,伏允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一来,他又立马求和,真是贱骨头。”
岑文本沉吟道:“伏允为人,多疑而优柔寡断。这次他支持达延芒结波攻打慕容顺,看来是被达延芒结波说服,可我们一来,他又动摇起来。”
“吐谷浑岂有不亡之理?”李大亮发出嗤笑。
伏俟城。
“可汗,李大亮要求我们不许攻打大宁王。”慕容孝隽说。
“他说不打就不打?”伏允只要不听见唐军动手的消息,立即勇起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欺我吐谷浑无人?”
天柱王看见可汗这般表态,很是舒适,当即道:“可汗,唐人狂妄无礼,应该出兵,给他们教训!”
伏允翻翻白眼,“谁带兵?”
天柱王一顿,悻悻闭嘴。
反正,他是不想去和唐人打生打死,没别的原因,反正不是怕自己打不赢。
慕容孝隽双目无神,他觉得可汗真不用在自己人面前这么勇。
“孝隽,你说怎么办?”伏允问。
慕容孝隽道:“可汗,李大亮的条件就是这个,只要我们能接受,他们应该就会离开。如果我们不接受,那就要做好迎战的准备。至于两全其美的办法,恕臣无能,暂时想不到。”
伏允蹙眉,不瞒道:“我们打逆子,唐人也要插一手,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是啊,太过分了。”天柱王附和。
伏允深吸口气,喟叹道:“昔年先祖筚路蓝缕,方有我吐谷浑人容身之地,我岂能让唐人坏我吐谷浑根基。天柱王,去让达延芒结波暂时退兵吧。”
啊?
天柱王一愣,你回忆这个,就是为了给退兵找理由?
心累了。
“可是可汗,太子已经动手了。”
“我不管,你去告诉他,要么他退兵回去,要么就让他去对付唐军。”伏允说。
天柱王嘴角抽搐,最后无奈点头。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可汗就爱占小便宜。唐人没反应,就继续占便宜,唐人一来,立马认怂。
“臣这便去。”
在天柱王离开后,殿内便剩下伏允和慕容孝隽俩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伏允问。
慕容孝隽摇头,“可汗也是无奈之举,臣明白。”
“唉,还是你懂我。”伏允叹道:“非我不想铲除慕容顺,非我不想打退唐军。只是,国内名王们各行其是,根本不听号召。一旦大战启动,不知多少人会暗中和唐军眉来眼去。
唐军能战善战,连强大的东突厥都不是他们对手,何谈我们这样的小国呢。
此前天柱王的小动作,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也想借此试探唐帝的底线。没想到,引火烧身,竟让唐军进入吐谷浑。”
办法呢!
慕容孝隽暗暗吐槽,我不要听你说废话,我要听办法。
可是,他不敢问。
“可汗,我们还需忍辱负重。若有一日,能得西突厥之助,我们便能反攻唐军。”慕容孝隽安慰。
“说得对!”伏允道:“这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顿了顿,他说道:“西突厥那边,交给你去联系。”
“是。”
慕容孝隽默默告诉自己,可汗不是无能之辈,他只是面对当前局势无能为力。
我要相信可汗。
大宁王城下,达延芒结波大营。
“退兵?”达延芒结波瞪着眼睛,盯着天柱王,犹如勐兽。
我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你让我退兵?
你以为玩呢?
“对,这是可汗的命令。”天柱王不去看达延芒结波杀人的眼神,解释道:“凉州李大亮率领唐军进驻扁都口,可汗以为,现在不能和唐军全面开战,所以,命你立即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