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原本李智云得知天柱王有心和自己秘密联系,他还准备发展天柱王这条线。但是从这个兰卜的态度来看,很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他太狂了!
不放人要打凉州?
谁给你的勇气,梁女士?
杜如晦道:“陛下,既然我们准备拉拢慕容顺,不妨将乌仑裘和兰卜交给慕容顺,看他到底怎么处理。”
“你的意思是,试探他的决心?”李智云问。
“没错。”杜如晦道:“如果他真的有心反抗,那么必定会为了靠拢我朝,杀掉乌仑裘。如果他只是借助我朝力量,想要谋取好处,那便说明他没有勇气,更不敢杀乌仑裘。
此番我们谋划吐谷浑,事关重大,必须小心谨慎。慕容顺是重要一环,决不能大意。如果不能确定慕容顺的决心,我们不能随随便便的帮助他,以免出现不可收拾之局面。”
“臣附议。”薛收道:“杜相所言,臣以为有理,必须要慕容顺证明他的决心!”
陈叔达迟疑道:“可我们若是逼迫他杀乌仑裘,他会不会因此而心生恨意,怨恨我们逼迫他走上绝路?”
“非也。”杜如晦道:“如果他不敢杀乌仑裘,说明他自立的决心根本不够坚定。这种人,就算我们帮助他,最后也不会取得什么效果。”
“我还是觉得不妥。”陈叔达摇头道:“我们完全可以一步步的将慕容顺变成傀儡,实在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去逼迫他。如果适得其反,他甚至可能会掉头对付我朝。”
杨恭仁向皇帝拱手道:“臣也觉得,不能过于逼迫他。”
“杨相,陈相,你们没懂我的意思。”杜如晦解释道:“我可没有逼迫慕容顺的意思,我是说,将乌仑裘和兰卜交给慕容顺,看他会选择怎么做,我们不必去逼他。我要看的,是慕容顺有没有彻底背离吐谷浑的勇气。”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陈叔达反问道:“可如果,他阳奉阴违呢?”
“没关系,这里是长安,等不到他回去阳奉阴违。”杜如晦冷笑着道:“他若不在这里表明决心,那我们不必去帮助他。”
“还是逼迫他。”陈叔达总觉得这么做不是很稳妥,容易引起慕容顺的逆反心理。
李智云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几位相国互相争辩。道理越辩越明了,事实越辩越清晰,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他可以允许相国们持有不同的意见。
双方争辩的焦点,并非很根本。在陈叔达看来,不能过于逼迫慕容顺现在做出决定,而应该徐徐渐进,慢慢拉拢。
杜如晦则认为,现在必须要试探出慕容顺的决心,否则还不如直接放弃他。
因此,双方展开辩论。
陈叔达和杨恭仁意见相近,杜如晦、薛收二人意见一致。剩下的李叔良啥也不懂,温彦博则未表明态度。
半个时辰过去,双方还是难以说服对方。
李智云一锤定音道:“照杜相说的办。”
陈叔达和杨恭仁面面相觑,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果然,在皇帝心目中,还是杜如晦说的话能听进去。
杨恭仁道:“陛下一定要这么做,臣不反对,只是臣希望,如果慕容顺不杀兰卜,希望陛下不要逼迫他,完全可以让他和兰卜一起返回吐谷浑,如此一来,吐谷浑内乱必然发生。”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原本天柱王和慕容顺就是水火不容,而在天柱王得知慕容顺和唐朝勾结,绝对不会放过慕容顺。
“可。”李智云颔首。
虽然他很不爽兰卜的嚣张狂妄,但是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耽误大事。
他所求的,是吐谷浑内乱内耗。
大牢。
房玄龄出现在兰卜面前,目光冰冷的看着后者。
兰卜见到房玄龄,不屑道:“怎么,你们的皇帝,让你们来释放我了?早干什么去了,早点释放乌仑裘,何必多此一举。”
“你以为我是来释放你的?”房玄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这个蠢货,若非为了大局,早死一千遍了。
“不然呢?”兰卜反问,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趁早释放乌仑裘,这样的话,天柱王可以既往不咎,你们的凉州也能相安无事。”
“呵呵。”房玄龄笑了笑,说道:“很抱歉,我只是来通知你,我朝陛下已经决定将他交给慕容顺处置。”
“你说什么!”兰卜瞪着眼,勐然站起来,冲上前,锁链哗啦啦响动,他两手‘哐’的一声抓着大牢铁门。
“你们这是在找死!”
砰!
李珍眯眼,霍然打开牢门,上前一通强手裂颅打得兰卜浑身颤抖倒地哀嚎。
“这里可不是吐谷浑,嘴巴放干净点。”
“你们......在找死!”兰卜恨恨的盯着李珍。
以慕容顺和天柱王的恩怨,乌仑裘必死无疑。他的任务失败,回去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这些唐人,真是该死!
“找死?”李珍两步上前,新式四十二码鞋底狠狠踩在兰卜脸上揉拧。
“谁找死?”
“你......啊!”
惨叫声响起,兰卜半张脸被李珍一脚踩下去,血肉模湖。
新式靴子的鞋底,采用工坊新式制造手段,远比之前的靴子底更加的坚固,甚至还有一颗颗铁钉在上面。
“李将军,且住手,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他。”房玄龄叫住李珍。
李珍冷哼一声,收回脚。
与此同时,鸿胪寺客馆。
孙波小王和慕容顺正在为一件事情而烦劳,一件让他们难以决断的事情。
“兄长,唐朝将乌仑裘交给我们处置,摆明了是想要我们和天柱王彻底生死相向。”
“看得出来。”慕容顺微微一叹。
他就知道,想要得到唐朝的帮助,没有那么简单。他确实想要唐朝支持自己自立,可他更希望的是唐朝能打下来吐谷浑,然后将吐谷浑交给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他和天柱王彻底撕破脸。
“我们该怎么办?”孙波小王忧心忡忡道:“如果我们不按照唐朝的意思去做,他们会不会不帮我们?”
“我们没得选。”慕容顺道:“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兄长此言何意?”
慕容顺解释道:“就算我现在不杀乌仑裘,唐朝也会将乌仑裘放还吐谷浑,到时候,乌仑裘必定会将此间之事告诉天柱王。届时,我们还是要和天柱王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孙波小王急道:“怎么能这样,我们都愿意投诚,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在他看来,唐朝皇帝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慕容顺苦笑,说道:“这就是小国的悲哀,在我看来,唐朝不是不能打吐谷浑,只是因为中原内乱多年,他们想要暂时罢兵休养生息而已。”
孙波小王面色阴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慕容顺摇头,“从我们踏入长安开始,我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只有被选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