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看,长平王什么地方没做好?”李渊忙问。
说到底,他还是相信李叔良的,毕竟他是李渊自己点的将。
李智云整理语言,缓缓说道:“儿臣来时,已经看过朝廷给的南阳战事细则,发现庐江王的追击有点问题。长平皇叔袭击南阳成功之后,庐江王应该立即和长平皇叔商议出兵时间,而不是胡乱的出兵进攻。此战之所以败,乃是因为庐江王和长平皇叔没有在同一时间出兵进攻朱粲,这才给了朱粲逐个击破的机会。”
“父皇,你也知道,朱粲麾下有二十万兵马,就算连番大战损失下来,他最起码也有十几万兵马。反观庐江王和长平皇叔,加起来也不过是五万兵马,更何况当时还是分兵。如此一来,南阳之败也就可以预见。”
听完后,李渊重重一叹,“五郎啊,满朝文武,少有人能及你这般见识啊。”
李智云谦逊一笑,“儿臣庸碌,实在当不得父皇夸赞。旁人儿臣不知道,但若是二哥在的话,他一定能看出来。”
其实,那番话是李智云瞎编的。在他和杜如晦看来,李瑗是一个彩笔,李叔良就是另一个彩笔。
李建成则不发一言,微微垂着眼帘。
说起秦王,李渊也甚为赞同。
“既然你知道战败原因,现在可有办法破敌?”
“有。”
“说说看。”
李智云道:“朱粲虽然拥兵甚重,但他不事生产,不养百姓,竭泽而渔......”
战争这种东西,打之前叫庙算,各种数据分析,利弊分析,等到真正打起来,那就看谁够贼,能直接抓住对方弱点痛打。
是故,李智云和李渊说了一大堆的道理,总结起来就是;爹,咱们能干他。
李渊听完分析,觉得说的有道理,于是他问:“你觉得,多少兵马能拿下朱粲?”
李智云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怕是要五万左右。”
“五万啊。”李渊抿抿嘴,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五万这个数量并不多,目前老李还是能拿出来的,只是经过李叔良的战败,老李不敢再小觑朱粲。
“父皇可是担心儿臣不足以对付朱粲?”李智云笑着问。
说实话,老李有这个担心,毕竟之前李智云都是给别人打下手的,现在贸然让他率领主力兵马对付拥有十几万大军的朱粲,老李还真有些迟疑。
这也算是李渊特有的毛病了,每次遇到大事都没有断制。
“自然不是。”李渊叹道:“只是你长平皇叔身陷囹圄,朕现在也担心你。”
如果楚王出征再度失败,那对朝廷的打击可想而知,对他这个皇帝的声望打击可想而知。所以,老李这才显得有些犹豫。
李智云认真道:“父皇,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大唐的楚王,有责任也有义务在大唐为难之时献出生命。这是儿臣对父皇的孝道,同样也是儿臣对大唐社稷的心意,还请父皇允准儿臣为大唐效命。”
李渊略微怔仲的看着李智云,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智云虽然非他嫡出,而且政治斗争也显得很幼稚,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一向持心公正,从未有过私人之欲。
相比较四子元吉,五子智云从未给他添过什么烦恼。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李渊道:“朕任命你为商州行军总管,率领五万兵马前往南阳,救援长平王,以及剿灭贼寇朱粲!”
“儿臣一定不负父皇信重!”
所谓的商州行军总管只是一个临时的战争主将头衔,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一切都要以现在的情况出发。比如秦王李世民征讨李轨,李渊就加封他陇西道行军总管,总览一切。
一般而言,这种头衔在战争结束之后自然会被朝廷收回。相当于什么山南道行台一样,只是一种临时的战区划分。
目前,李智云的头衔多的他自己都分不清。
得到李渊的同意,李智云拜别李渊,准备回去召集兵马,择日前往商州。
方出立政殿,李建成找上他。
“五郎,此去商州,一切小心,万勿冲动行事,以免重蹈覆辙。须知,父皇可是对你委以重任,你千万不能让父皇失望,更不能让大唐臣民失望。”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臣谨记在心。”李智云抱拳。
还是这般生分么,李建成心里微叹,他知道李智云这是在不满他擅自夺走云阳军的事情。
“智云,云阳军的事情,为兄也是没有办法,当初为兄力劝父皇阻止长平皇叔主动进攻朱粲,但是父皇一意孤行,为兄万般无奈之下,才想着你的云阳军身经百战,应当能够帮助长平皇叔拿下朱粲,所以这才建言父皇派云阳军支援商州。”
李智云一本正经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大唐没有什么云阳军,只有父皇的兵马。只要是父皇有所要求,臣愿为父皇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太子殿下的担心,实在是多虑了。”
李建成抿口不言,李智云的态度,让他心底失望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难道,你一个楚王真的要孤低头认错?
这时候,李智云接着说道:“臣出征南阳,后勤粮草,还请太子殿下多多照顾,臣感激不尽。”
闻言,李建成顿时点头,“你放心,孤一定盯着民部和兵部。”
不知不觉,兄弟二人已经走到朱雀门。
李智云一叹,言道:“大哥,小弟此去,若是再无归期,还望大哥、二哥、四哥,替小弟在父皇面前尽孝。”
听见李智云的一声大哥,令李建成心里舒缓不少,但是后面的话却让他眉头一皱。
“五郎,不过是区区朱粲,为兄还等着喝你的庆功酒,怎得说这些丧气话。”
李建成虽然不满李智云对他的拉拢表现的若即若离,但是李智云毕竟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弟弟,论兄弟感情,他还是有的。
这一点,不仅是李智云,李世民和李元吉,包括出嫁的李秀宁,李建成的心里都有兄弟感情。
只是,有时候涉及到政治斗争,这方面的感情无疑显得很孱弱。
现在李智云说这种亲情之间的生离死别之语,顿时勾起李建成心底的恻隐之心。
说到底,五郎还是那个五郎。只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李建成。
当然,这种恻隐之心,李建成也就只有在面对李世民、李元吉、李秀宁和李智云的时候会表现出来。毕竟,他们几兄妹是一起在唐国公府长大的。
换成李渊刚生的两个儿子说这种话,李建成心底不会有半点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李智云笑着摇摇头,拱手告辞,踏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