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看了一眼其他人,没看到谁有出来反对的意思,便说道:“既然如此,大将军,本宫命你带上八百期门郎前往吧。”
“……是。”卫青上前应道。
卫子夫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事情已定,那么就这么说吧。李广将军,本宫今晚就让人带太子来椒房殿,这段时间本宫和太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们父子了。”
“臣等遵命。”李广应道。
卫子夫俯视着诸人,第一次有了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陈阿娇,你知道吗?现在的皇后是我,所以拥有大义的人也是我,这一次,本宫不会再输给你了,决不。
甘泉宫,竹宫。
陈娇小心翼翼地看缇萦诊脉,见她放下手,忙问道:“夫人,陛下的情况如何?”
缇萦转头笑了笑,说道:“义侍医处理得非常好。陛下虽然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在下为他配几服药,好好调理个几日,应当就能醒了。”
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听到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陈娇只觉得高度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室内已经是烛火通明,旁边是抓着她衣角,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女儿,以及点头打着瞌睡的阿娇。她微微起身,衣料浮动的声音立刻惊醒了阿娇。
阿娇看到陈娇打算起身,忙阻止道:“娘娘,快躺下。别起来。”
“不用了。”陈娇挥了挥手,说道,“陛下怎么样了?我要去看他……”
“娘娘,别,千万别起来。缇萦夫人说您现在的身子很要紧,要好好修养。”
“我没事。你扶我起来。”陈娇说道,挣扎着起身。
“不行啊,娘娘。您现在有了身孕,要好好养着。”阿娇急了,说道,“缇萦夫人说您的身子太虚,稍有不慎,孩子就会留不住的。”
“孩子?”陈娇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一边沉睡的女儿,双手迟疑地触摸肚子,颤抖着说道:“孩子!”
茂陵邑,冠军侯府。
霍光被人从睡梦中唤醒,揉了揉眼睛看到衣着十分整齐的霍去病,问道:“大哥,你要出去吗?”
霍去病一眼就知道这个弟弟还处在半睡不醒的状态,便说道:“是啊,大哥要出去一段日子。你待在家里要小心些。”
“啊?”霍光总算有些清醒了,他不解地抬头望着霍去病。
“大哥最近有事要离京一趟。”霍去病说道,眼睛定定地望着窗外的月亮,眼神略微有些缥缈。看到他这个样子的霍光不禁看呆了,第一次发现自己勇武不凡的哥哥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迷惘的神情。
霍去病很快就收回了心神,低下头说道:“明天开始,我就会对外称病。府里的事情你要好好照料,知道么?”
“……是。”霍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哥哥此时的心情极为恶劣。
“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拜访我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装病的事情会被揭穿。若是卫家人来了,你帮我挡出去便是,不必客气。”霍去病交代道。
“……是,大哥。”霍光点头应道,随即又抬头问道,“大哥,你是要去见纪大哥吗?”
霍去病先是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听到我和舅舅的谈话了?”
“对不起。”霍光被他一点,就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道,“因为那天大将军气势汹汹地过来,我以为又是来劝大哥送我走的,所以……”
“所以你就偷听了。”霍去病站起身,走到窗边,注视着外面的夜空,问道,“小光,你觉得你纪大哥真的会挟兵自重吗?”
霍光看着自己哥哥孤寂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哥哥是如此的脆弱,即使从前整个卫家威逼他,孤立他,也未曾见得他有一丝一毫的在乎,如今却……
“大哥何必问我呢。难道我说不会,大哥就能够说服自己相信吗?”霍光脱口而出,说道,“大哥,纪大哥有他自己的立场,我想,他并不愿意让你为难的。”
霍去病转过头,第一次正视着自己的弟弟,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家里吧。”说完,便越窗而出,身影很快就远去了。
霍光呆呆地看着那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想到那一日在书房偷听到的话,心中忽然一阵沉重。
葭儿,公主,你现在怎么样了呢?苍天保佑,希望你会没事。
长安,安乐侯府。
元狩元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虽然还只是十一月,但是长安城中的许多人家都用起了煤炉以取暖。安乐侯李蔡的房间如今是门窗紧闭,几个家奴在外面戒备着。
一个少年端正地跪坐榻上,神色严肃,口中絮絮叨叨地重复着他出门前叔父教导的那些话语。
“……事情就是这样。爷爷和叔父如今要戍守未央宫,不便出行,所以派我来问问堂爷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李家该怎么办?”
这个少年正是当年随李广镇守辽东城的李家嫡长孙李陵,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可以承担起一切的好男儿了。而他对面那个拿着酒杯的老者正是李广的从弟安乐侯李蔡。
李蔡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年纪小小却将一切说得这么流利。”
“陵儿不敢当堂爷爷夸赞。”李陵叩首道。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堂爷爷或许勇武不及自己的亲爷爷和三叔,但是在武将世家的李家,李蔡算是难得的有头脑的人了。所以,李蔡凭着几次出塞的战绩得封安乐侯,而他的爷爷常年守边却至今未能封侯。
李蔡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叫你爷爷和叔父不必提。今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和陛下在时一样便是。”
“啊?”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事情不简单。卫皇后虽起于贫贱但是我观她平素行事,并非一个简单的困守深宫的女子。这一次陛下受伤……唉,看不透啊。”李蔡摇了摇头,说道。
……
“堂爷爷说,陛下遇刺这种大事,本也轮不到我们李家参谋其中,卫皇后特意招爷爷和叔父入宫,无非是因为爷爷和叔父,一为郎中令,一为期门郎,是这京城之中除大将军一系外兵威最重的人。所以爷爷和叔父行事要慎之又慎才是。”李陵原原本本地将李蔡的话一一重复。
“这样么……”李广听完之后没作出什么反应,只是沉吟了好一会儿。
“爹,你看……”李敢见李广迟迟不说话,有些心急地开口道。
“唉……李家男儿应当在战场杀敌,这会儿困在京中,还要被这些事情牵绊,真是……”李广摇了摇头,说道。
“那,爹的意思是?”李敢不确定地问道。
“就按照你堂叔说的办。”李广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
“爷爷,陵儿有一事相求。”李陵见大人们都谈好事情了,便开口说道。
“什么?”
“陵儿想出去游历一番。希望爷爷能够准许。”李陵说道。
“是游历还是去找冠世侯?”李广扫了他一眼,问道。
李陵的脸色猛然间变得有些苍白,他咬紧下唇,说道:“爷爷……”
“你不要忘记,陛下亲口警告过我们。”李广严厉地瞪了孙儿一眼,“不许我们和冠世侯往来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孙儿当然记得。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好了,不许狡辩。”李广粗鲁地打断孙儿的话,说道,“时间差不多到了,敢儿,你回宫去吧。”
“爷爷!”李陵又气又急,站了起来,喊道,“你不懂。纪大哥什么都不知道,领兵在外,万一……”
“没有万一!”李广断然道,“冠世侯如果心中还有家国,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李陵试图反驳,却依然被李广断然拒绝。
李广不放心地对家人说道:“李汉,将孙少爷关起来。没得我允许之前,都不许放他离开家门一步。”
……
甘泉宫,云阳宫。
“娘,吃药!”刘葭端着药碗,一跳一跳地走到陈娇面前。
“好。”陈娇笑着接过碗。这个女儿啊,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怀了新宝宝,竟然长姐意识高涨,开始要求照顾自己和弟弟了。
“缇萦奶奶说娘一定要喝完这药,好好休息。不然的话,弟弟会不舒服。”刘葭跪在一边一脸正气地监督道,完全不复之前的那种娇气。
“知道了。葭儿今日去看过父皇了吗?”陈娇一口气将药饮完,开口问道。
“娘喝完药,葭儿就去看父皇。”刘葭笑道,“缇萦奶奶说,父皇比前几日好多了,兴许明日就能醒了。”
“是吗?”陈娇将碗递给阿奴,说道,“这么说,葭儿天天陪着父皇说话是真的有用喽?”
“当然!”刘葭边说边爬起来,说道,“娘吃完药了,我现在就去陪父皇。中午再来看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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