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是种痛苦，但有时也是艺术，懂得这种艺术的人，通常都能得到他们希望的收获。别看他们表面上难受得要死，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一定是无比快乐的。”
这是一句纯粹的屁话。
至少，以前的周庆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已经让荣波和毛孩儿陈辉折磨了整整的一天一夜，每分每秒都过得比一年还要显得漫长。而今天晚上十一点零八分的时候，周庆却奇迹般地印证了这句大师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艺术的转折，是以荣波接听了一个手机来电之后开始发生的。
“你是荣卫……你在哪？”
荣波由于接了这个电话，而暂时停止了用小刀给周庆擦擦屁股的计划。
“你在深圳，你在深圳干嘛？喂，你们又是谁？干嘛抢我弟弟的电话！”
荣波开始暴躁地在空旷的锅炉房里走来走去，现在在电话里跟他说话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语音冰冷的女人。显然，抢了他弟弟电话这个女人继续的告白，让他倍感焦虑不安。
“先别挂，你听我说！”
荣波像根木桩子似的“钉”在了地上，很明显，电话那头的女人已经拒绝了他的建议。
“怎么了荣波？”
毛孩儿陈辉刚刚扒下周庆的裤子，手里头还攥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大铁通条。他看见荣波突然间因为荣卫的一个电话而变颜变色，很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孙子的人绑了我的弟弟！”
“他们要干嘛？”
陈辉一铁条抽在了周庆的白屁股上，然后三步两步窜到了荣波的跟前。
“他们让我放了周庆。”
“那你怎么说？”
“我跟他们说，我现在就把周庆丫挺的给你们放骨灰盒里！”
然而荣波的冲动又一次被电话的蜂鸣声中断，这回来的是一个视频信息。荣波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立马就把手里的一把折刀戳断在了身边的大台钳子上。
陈辉有些发窘，他接过荣波的手机按了一下回放，浑身上下的汗毛也顿时就竖了起来。
“他们割了你弟的耳朵！”
陈辉看见荣波抬起了头，他的一双狼眼睛已经涨得血红，他指着陈辉手里的通条发出了怒吼。
“把你那玩意儿从他肛眼里给我捅进去，我他妈的也给他们发个彩信！”
荣波彻底疯狂了，他指挥着众人围住吊着的周庆，举起手机准备拍下这个由他执导的血腥画面。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里面传来了荣卫有气无力的哭声。
“哥，你救救我吧！”
“你在深圳，我怎么救你？”
“他们说只要接到周庆从京广打来的电话就放了我，要不然，他们会每隔半个小时就割我一刀。”
“京广那儿全是警察，他也回不去呀！”
“他们说必须这样。”
“好吧，我这就亲自送他过去，你跟他们说你哥说话算数，一小时之内肯定把他送到，如果他们再动你一下，那就等着替周庆收尸吧！”
周庆虽然听不到电话里的具体内容，但现在他已经抿着嘴看也看明白了一个大概。特别是荣波撕心裂肺的样子，让他真实的感受到了心里的快乐。
“难道还真放了他？”
毛孩儿陈辉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用去想也深深地知道，如果纵虎归山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不怎么办？让我眼看着荣卫被人切成一块一块的吗？”
就在荣波和陈辉因为处置周庆的问题火燎眉毛、一愁莫展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坏三也正和侯欣在一旁窃窃地私语。
“要不然咱们先放了他，等这犊子打完电话再给他弄回来？”
陈辉和荣波急迫地商量着，但他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也足以让所有的人听见。
“我看咱们得先废了丫再说，让他一次性的怕了咱们。”
荣波不过脑子地念叨着，他走来走去的毫无章法，明显是已经乱了方寸。
“我说你们哥俩儿就别费那个心思了，要么你们立马弄死我，要么就痛快地放我走人！”
周庆早已经被折腾得浑身无力，全身上下已经没剩下几块好地方了，所以他决定放弃沉默是金的原则。毕竟形势已经明朗了，光棍不吃眼前亏，他现在必须把自己的损伤尽量降到最低。
“他们割了我弟的耳朵，就冲这个，我也得刺瞎你一双眼睛再放你走！”
“那还有意义吗？怨家宜解不宜结，你放了我之后，我肯定立即叫人放你弟弟，另外再赔你们两百万块钱，还把剩下的货也退给你们。”
毛孩儿陈辉听了周庆的话，立马又提拉着铁通条窜了过来。
“你拿我们哥俩儿当白痴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这玩意儿捅瞎你一只眼珠子？”
“我周庆例来说话算话，这一篇儿永远翻过去了，你们放我一马，咱们不打不成交，以后就是铁哥们儿了！”
就在这时，侯欣走过来把嘴巴凑到了陈辉和荣波的近前。
“坏三有个吸毒的兄弟得了艾滋病，这人就住在附近，坏三说让我们赶紧把这艾滋哥们儿给请过来，帮周庆输上一点儿血，保证他回去以后，刚养好伤就得病死，绝对来不及报复咱们。”
“那他妈还等什么？赶紧把坏三给解开呀！”
荣波咬着牙招呼了两个兄弟解下坏三，然后又搀着他开车出去接人。陈辉趁着这会儿工夫，又跟周庆讲起了条件。
“我们一会儿放你回去，可你放不放荣卫怎么保证？”
“我打个电话先把我的人叫过来接我行吗？等我安全了，我当着你们的面给那边打电话，让他们直接把荣卫送到机场行了吧？”
“那钱和货呢？”
“货我让兄弟送过来，钱在我卡上，你们现在就拿着那张卡，呆会儿等他们来了之后我就告诉你们密码。”
“我还是不敢信你。”
“那毛孩儿你说怎么办？”
毛孩儿陈辉干咳了两声，然后绕到周庆的身后，用手抹了抹周庆屁股上的黑通条印子。
“我有种药得给你用上，四十八小时之后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你就会变成植物人，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得给你打一针，你看着办吧！”
周庆虽然根本不信有这种药，但他还是感觉自己有点儿头疼。
“毛孩儿，用不着这个，再说你那药也不一定安全。”
“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在等人的当口，陈辉和荣波又各自打了几个电话叫人，以防不测，然后他们才把周庆的手机捡起来，递给了刚被解开双手浑身还在乱抖的周庆。
“叫你的人来送货接人，别整用不着的事！”
光棍不吃眼前亏，周庆只有苦笑不语默默地伸出了哆哆嗦嗦的一双手。
初冬的锅炉房里阴寒刺骨，周庆被扒得只剩下了背心短裤，连背心的带子也被扽断了一根，郎当在他的胳肢窝底下，加上浑身的青紫印记和黑煤沫子，这位CEO现在简直是被彻底地洗白，惨到家了。
就在周庆使劲眨么着眼睛用颤抖得失控的手按电话号码时，坏三和一位头发蓬乱、灰头土脸的中年人被荣波的手下带了回来。中年客鼻涕哗啦的，一望便知是正在犯毒瘾。
荣波叫手下的人给他灌了一针“四号儿”，这位中年艾滋客的灰眼睛立马就放出了绿光。他呲出了满嘴乌黑的碎牙冲着荣波颤微微地一笑，然后用比周庆抖得还厉害的一双手接过注射器，像个幽灵一样嗖的一下蹲进了一个满是炉灰渣子的角落。艾滋客没有捋胳膊挽袖子地准备扎针，他大概是早已经迫不及待了，荣波看见这哥们儿用手指头摸了摸脖梗子，一抬手就把注射器的针头攮了进去。艾滋客把注射器里的活塞一下就推到了底，在他的身体里立时响起了一阵关节碰撞的噼啪声。艾滋客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屈已久的浊气，他反复地推拉着活塞进行回血注射，没多久他的脸上就泛起了潮红，快乐的样子无以言表。就在他又一次拉回活塞，注射器里吸满了黑红色的污血时，荣波使了一个眼色，他的兄弟一把从艾滋客的脖子上拽下了那支沉甸甸的注射器，几缕污血顿时顺着针眼儿淌进了艾滋客的脖领子里。
“快给他打上，超过三分钟就他妈失效了！”
荣波命令着他的手下。没想到毛孩儿陈辉却一闪身凑了过来，冲着荣波低声地商量。
“让我来注射吧，就当给我那三个小伙计报报仇。”
周庆刚拨通第一个电话，正在有气无力地冲着里面讲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说着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一热，才发现是毛孩儿陈辉隔着短裤就给他打了一针。
“你要干嘛？”
周庆扶着墙的胳膊一软，差一点儿就栽倒在地上。
“别激动，把针头折在里面对你的身体可不好。咱们不是都谈妥了嘛，我得把药给你用上！”
“你这药怎么还是热乎的？”
“大概是中药吧！”
周庆浑身的伤痛已经不允许他过多地计较了，他咬了咬牙暂时地先替陈辉记下了这一笔账。
“那等荣卫没事了，你可得赶快给我解药！”
“放心吧，我比你还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