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攥紧桌沿，指骨泛白，一瞬之后又卸了力。
“秦家世代忠君，为大周，为陛下秦家几乎死绝了，陛下为何不能容下小小的秦家。”秦怀宁厉声质问。
大周帝僵站在桉桌之后，眼底浮现的厉芒让人不敢直视，“秦家世代忠君不错，可是秦家锋芒太盛了。”
“什么叫秦家锋芒太盛？秦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秦家用血换来的，秦家用血守住了边境，是秦家军用血躯换来了大周的安宁，你一句锋芒太盛就要杀了他们。”
大周帝听着这声声质问，喉结滚动，对上凛冽的凤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青阳是朕的人没错，只是秦爱卿的死，朕之前是不知情的。”大周帝试图解释。
他暗暗将龙袍之下的拳头紧紧攥紧。
听闻此言，秦怀宁眸色陡然一暗，薄唇紧抿，周身气压又低了几分，“谭青阳听到你这话不知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忠心错付。”
酉岭调查得清清楚楚，谭青阳所作所为皆大周帝的意思，他不知情？将军府那条狗都不信。
“我不知爱卿从那知道的消息，但是你父亲之死朕确实不知情。”说完大周帝缓缓坐下。
秦怀宁扯唇，“我父亲之死你不知情，那萧皇后呢？”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发妻，萧皇后。”眸色翻滚，精致的五官浮现暴戾气息。
大周帝神色再次微变，但是这次他很快掩了下去，“萧氏死于难产。”
“真的是难产吗？”秦怀宁轻声问。
“是。”
秦怀宁面无表情，眸光阴暗，“看来陛下是想死了的，到了此刻陛下还不愿说实话，我若没调查清楚是断然不会开口的。”
“萧氏过世已有十几载，爱卿又如何知道当年之事，莫不是被人骗了。”大周帝从容自若。
“被人骗了？”秦怀宁轻笑，“萧皇后确实被人骗了，她如果不是信了你，怎么会死呢。”
“当年你授意梅妃，在萧皇后生产之际下手，以致她难产，陛下您忘了吗？”秦怀宁嘴角勾起抹讥笑的弧度。
大周帝一时愣了愣，他不由握紧拳头，“梅妃是你杀的？”
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那样的肯定。
秦怀朗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无声无息在宫里毒杀一个嫔妃。
“是我杀的。”
“她是宫中妃子，还是皇子之母你怎能毒杀她。”
秦怀宁瞬间激动，勐然站起身，“那萧皇后呢？她也是皇子之母，还是整个后宫的嫡母，你跟梅妃又为何要毒杀她，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周帝对上秦怀宁的眼睛，眼中浮现浅澹的疑惑。
秦怀朗为什么这么激动？
为什么频频提起萧氏？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蔓延生长。
刹那间，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大周帝的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失声惊呼，“你不是秦怀朗，你到底是谁？”
秦怀宁笑出了声，她笑得前仰后合。
“你到底是谁？”大周帝颤着声又问了一遍。
秦怀宁止住笑声，脸上笑意却未全部消退，“不如陛下猜一猜，猜我是谁。”
看着眼前的凤眸，大周帝的脑子瞬间炸开，身上寒毛瞬间竖了起来，“璟辰？”
“三皇子在生产那日便被陛下溺死了，您又忘了？哪里还有璟辰。”
“那你是谁？”他敢肯定眼前的人绝不是秦怀朗。
秦怀宁握了握垂落身侧的掌心，“看来陛下是一点都想不起来，那我给陛下一点提示如何。”
“父皇。”薄唇溢出两个字，凤眸直视。
大周帝闻言勐地起身，手边的茶盏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脆。
“长宁。”大周帝震惊出声。
“恭喜陛下，您答对了。”
“不，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大周帝满眼震惊。
当年萧氏并不是难产而死，她真正的死因是自.焚，她不仅自己死还带着嫡长女长宁一起死，她们自.焚于皇后寝宫。
“陛下是在可惜？觉得我应该死在火场之中？”
“不，不是的，朕只是太震惊了。”大周帝贪婪地端详着眼前的人，想从秦怀宁脸上看出一丝曾经的影子。
奈何他怎么看都没见到熟悉的痕迹。
“长宁你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幼时不是这样的。”大周帝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长宁从小就长得可人，绝不是这个样貌。
秦怀宁抬手抚脸，笑着说道，“秦家需要一个少将军，也为了逃脱你那道赐婚的圣旨。”
“胡闹。”她怎能做这样的事，她可是嫡长公主。
“胡闹？我今日所作所为全因陛下。”若不是他害死了她父兄，让她嫁入宁国候府，她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全因朕？这件事要怪就怪你母后。”大周帝反驳。
“萧皇后？”
“对，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萧氏。”大周帝坚定地说道。
秦怀宁瞪着他，双手早已紧攥成拳，“你做了那么多恶，到现在还要推给她？难道是她逼着你去谋害我父兄的吗？是她逼着你算计秦家的吗？是她逼着你杀死璟辰的吗？”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还真是死不知悔改。”
大周帝没有反驳秦怀宁所说的那些，而是自顾说着，“你知萧氏为何会嫁给我吗？”
秦怀宁看着他没吭声。
“因为我许诺了她皇后之位，那年我还未得帝师相辅，那时萧氏也不过十三四岁，在我许了她这个诺之后，她便替我筹谋一切。”
“萧氏比我见过的男子都要聪慧，有了她的帮助我很快就从默默无闻的皇子一路成为了先帝最受宠的皇子，两年后得了帝师教导。”
“萧氏及笄之后便嫁给了我，那时我刚被封为太子，开始我们确实很恩爱，萧氏对我而言亦师亦友亦是发妻，可是慢慢的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萧氏的野心太大了，她将自己的双生妹妹嫁给了秦元松。”
秦怀宁抿唇，“她只不过是把妹妹嫁到秦家就叫野心太大？”
大周帝摇头，“你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