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岭见势头已经造够,给末岭使了个眼神,两人从人群中悄然离开。
府门前的拉扯已经够久了,谢氏从府里出来唱白脸。
“二嫂莫急,我知你是太担心怀朗的缘故,但是也不能不让太医诊断啊。”谢氏上前扶着几乎要哭晕过去的罗氏。
太医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有人出来了,再不出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妇人,但又不敢出言不敬。
这罗氏的夫君可是秦家老二,那可是曾拿下过无数战功的男人,罗氏还因此得了诰命。
罗氏早年守寡,儿子也成为了英烈,身份贵重着呢。
不说已经过世的人,就说现在的秦家,出了个如此年轻的护国公,谁敢不要命去得罪秦家的人。
家族荣誉,一荣俱荣。
扯皮了这么久,太医终于踏进了护国公府的门。
他们终于见到了护国公。
刚踏进屋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名太医同时皱眉。
秦时转身去迎几位太医,满脸焦急,“诸位太医可算是来了,快来给他看看。”
“秦大人。”太医客气应声。
几名太医没有耽搁,赶紧到床边替秦怀宁看诊,当他们看到秦怀宁时都惊了惊。
怎会出了这么多的血。
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沉尧迅速将药箱放下,蹲跪在床边,替秦怀宁把脉。
眉宇微蹙,他把了又把,“这脉怎的如此细?”
他把了又把,抬头对另一个太医说道,“老许你来把把看。”
沉尧旋即退开,许太医接上,他亦是如此,把了又把。
“这脉确实细。”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秦时站在后面,紧张得额间冒出细密的汗液。
宁儿胆子真是太大了。
这几人可是宫中太医,竟敢让他们把脉,若被识破身份就糟糕了。
三名太医轮番把过脉后,得出统一结论,伤得太重了,重到脉都变得如此弱。
弱得像女子。
几人不再耽搁,赶紧帮秦怀宁止血。
伤口在腹部,外袍掀开,只露出伤口,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看起来骇人得很。
几人皆是皇城太医,极少见过如此骇人的伤口,一时间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
“秦大人,这伤口这么大,恐怕难以止血。”沉尧为难地说道。
秦时闻言,脸色沉了又沉,“沉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
听到沉尧的话,秦时几乎要绷不住理智的弦。
这孩子疯魔了是不是。
办法有的是,何至于用这种法子。
要是可以,他真的想请家法,好好管教这孩子,太任性了。
秦渊那混蛋就是这么教她的?
“我们只能尽力一试,这伤口又险又深,恐怕……”沉尧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后面是什么意思。
秦时眉头紧蹙,指节捏紧。
经过三名太医的医治,血总算止住了。
太医离开护国公之时已是深夜。
三名太医刚走,秦怀宁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秦时送三位太医还未回来。
秦怀宁刚动,霍玄就出现了。
霍玄上前将秦怀宁扶起,秦怀宁咬牙忍着痛,坐起身。
“把针线拿来。”嗓音沉哑。
“是。”
漂亮的眉眼此刻覆着阴寒,脸色发白,喉咙溢出两声冷笑,“难怪绮翎总说别人是庸医,确实庸医,这点伤口要折腾那么久。”
说着,伸手将包扎伤口重新拆开。
霍玄冷着脸将针线拿了过来,他没有吭声,拿着针线蹲了下来。
“好好缝,缝不好,你往后别想下床了。”到了此刻秦怀宁还有心情说笑。
冷硬下颌紧绷着,眸光沉沉,拿针的手有些僵硬。
主子真的疯了。
他早就知道她疯了,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疯。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想对付那几位皇子,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如果真那么恨这些皇子的话,让他去杀了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还下这么狠的手。
针线是提前准备好的,也按照绮翎说的那样,进行过所谓的高温杀毒了。
针线穿过肉。
即使有心里准备,秦怀宁还是忍不住闷哼了声。
霍玄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她,黑眸闪过担忧。
“继续。”秦怀宁毫不在意地说道。
霍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垂下眸子继续手上的动作。
但是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生怕弄疼她。
但是即便怎么轻柔,该痛还是痛,与其拖拖拉拉不如速战速决,尽快结束痛苦。
但秦怀宁没有让他这么做,而是默默的垂眸看着他。
乌黑卷翘的眼睫低垂着,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恰好可以将他锋利立体的五官尽收眼底,包括他眼底的心疼。
在霍玄完成最后一针的时候,秦时回来了。
霍玄闻声,站起身。
秦怀宁默默将外袍系好,随后对霍玄说,“你先下去休息。”
“是。”霍玄行礼后退下。
霍玄离开,房内只剩秦怀宁跟秦时。
秦时将房门反锁,随后看着秦怀宁,“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伤害自己。”
秦怀宁缓缓站起身,因为腹部有伤,只能微微欠身,双手置于头顶,头微垂。
“叔父莫气,我知错了。”
见秦怀宁这样,秦时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说你知道错了,你总是这样,总说知道错了。”秦时板着脸,“实际上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你总是认错认得最快,实际是下次还敢。”
秦怀宁垂着头。
对于秦时的责问,她没法回答。
“宁儿,你这样,知道叔父的心有多痛吗?”秦时声音发颤,“叔父将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在叔父眼里,你不是侄女,是女儿。
“你想想一年来自己做的事情,那一件不是戳在叔父的心上,每每深夜我都从梦中惊醒。”
“你的死讯传入京,叔母日日以泪洗面,而我作为男人,作为京都秦家的当家人,我不能倒下,即使有伤痛也要忍着泪往肚子里吞。”
“哪怕忍不住落泪也只敢偷偷在书房落泪,怕你叔母看到引她跟着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