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咬钢的沉默与暴躁,梅娜塔只能自说自话:“不管你是否能够理解,我的姐妹们已经发疯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这里。如果你能活着把消息送达,我可以为你把男孩留下,保护他长大成人,到时候你就是他的父亲。”
男孩女孩,这才怀孕几天就在讲鬼话?瓦娅女王血腥残暴不假,可是用魔法催产下的婴儿,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瓦娅女王可是与异界恶魔交易,导致整个世界爆发灾难的元凶之一,陈咬钢从前世经验之中知道瓦娅女王的恐怖真相,他怎么敢把这种来历不明的怪物放到身边?
陈咬钢脸色冰冷,梅娜塔说的话也符合游戏历史发展预兆:瓦娅女王有办法快速扩展领土,为了繁衍和势力侵略其他国家,违背人性根源动用极端手段,对于帝王权贵来说也许可以理解。但对陈咬钢来说,这种毫无感情关系就孕育的孩子,对他来说就是个莫名其妙的负担,而且他现在自身难保,对于梅娜塔也没有夫妻关系的认同心理。
至于梅娜塔的承诺,对于初入异界的陈咬钢来说,也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在暗黑流放的世界剧情上,修道院是最先被邪恶污染的,里面的恶魔无比强大。陈咬钢是一名蛮族德鲁伊,若是没有技能没有力量,他连一群使毒箭的亚马逊战士都打不过,身边又没有可以无限复活的强力队友,贸然进去完全就是送死。
陈咬钢决然地摇了摇头:“不论男女,孩子你就自己处理,这份血脉也和我无关,不管生下什么东西想怎么处置都随你便。我和你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也别你放过我一回,就指望我死心塌地为你卖命。”
梅娜塔陷入沉默,她知道在外界人眼里,亚马逊的习俗是有多么的疯狂,可她们凭借这种团结一直延续至今,想一句话就撇清关系?不可能的:“我知道在你们这些外乡人眼里,亚马逊的传统习俗比蛮族还要疯狂,我也不指望你会原谅我。可是这个世界即将剧变,邪恶会把所有人吞噬殆尽,没有人可以幸免,包括你,你能独善其身吗?”
“很快末日就会降临,要是我们毫无准备,一切就都完了。”
陈咬钢盯着梅娜塔,他无法忘记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留下的羞辱,也不会因为一点借口就心软:“要是我拒绝呢?”
梅娜塔看向陈咬钢:“我向女神祈祷的时候询问过你,女神说你的灵魂深处既有处子般的纯洁,也有野兽般的狂野。当我见证了这一点之后,我就决定把我最重要的秘密交给你。”
陈咬钢脸色微变,却依旧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世界存在各种奇怪的神灵,所以他从穿越到现在,并没有太过高调。
万一被实锤个预言之子什么的,糊弄两下还能蒙混过关,但是真被强者发现灵魂有问题,陈咬钢可没处躲。
忍,或者不忍,对于陈咬钢来说只是一念之差。凭借前世的游戏经验,他对整个世界的剧变会有相当充分的了解,虽然未必能够混得非常滋润,但他至少可以保证趋利避害,在混乱之潮中活下来。
在陈咬钢思考的时候,梅娜塔神态黯然,用解脱般的语气说道:“要是你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拿掉,然后我依然会放你走。只要把死婴拿出去给女王当祭品,她也就不会怀疑我的忠诚。”
“或者你还是不信我,我现在就吧事情挑出去,你和我都知道了女王的秘密,我们都会被她暗杀。”
“你……”陈咬钢吃了一惊,他自然是知道随着历史剧情发展,世界boss瓦娅女王,在游戏中后期会变成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也知道亚马逊瓦娅帝国的破灭,和女王的发疯脱不了关系。
梅娜塔看向陈咬钢,有点扭曲地笑道:“怎么了?对你而言,这种事情很难判断吗?我看过一些神典,我听说每当北方蛮族的勇士听到先祖的召唤,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丢下妻儿前往圣山,守护他们最重要的壁垒,永世不再归来。如果你听到了先祖的召唤,你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陈咬钢心中不爽,身为一名穿越者,只要他活着,他就拥有无限可能。他才不想成为一名远古守护者,去圣山上罚站一万年!
可陈咬钢的灵魂深处,那些属于野蛮人的记忆,依然渴望着种族的认同,与灵魂深处的归属感,却让他陷入迟疑。
从零开始,一路单挑到最终boss毫无失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那真的太难了啊!就连《暗黑流放》中最顶级的高手,也会在漫长的征讨过程中状态下滑失误猝死,他拿什么保证必定成功?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连灵魂都被炼狱蒸发?
可是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拼命苟活到世界灭亡又有什么意义?身为穿越者就这么没有追求,就打算这样打怪升级打装备,稀里糊涂地混日子吗?就算苟过一时,将来若有同胞和妻儿需要自己的保护,自己敢以一己之力挡住魔神的脚步吗!
陈咬钢的灵魂深处无比十分恼怒,要是连恶魔都不敢面对,他有什么资格征服这个残酷的世界!
那些野蛮人的决心和记忆是如此强烈,他在思想深处愤怒的咆哮着,永远无法安息。这样突然爆发的意外,让陈咬钢一时之间思维极度混乱,甚至感觉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
梅娜塔没有发现陈咬钢的异常,仍然自说自话:“……我听到了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召唤,于是我希望在帝国破灭之前,决定做最后的努力与尝试,为漫长的黑暗时代保存火种。我也不指望你理解我的行为,原谅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也许对于你这样的勇士来说,亚马逊的传统就是传承下来的禁忌陋习。”
“而我见过狮子帝国的一些士兵,因为被俘虏受辱甚至甘愿自杀。我也见过一些瓦娅帝国的败类,为了活命就当了妓女。毕竟我们都不是会被婚姻束缚自由的人,对吗?你终究是要走的,这些天我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你……”
不等梅娜塔的话说完,陈咬钢头痛欲裂地掐住了额头。这个女人确实很有心计,表面上深明大义,实际上要不是他反抗,可能真的让那群女疯子把他给轮x了。对此,他只能语气粗暴地打断她:“够了,你不用再说了。”
这让陈咬钢不断喘息着,花费了许久时间才平静下来,穿越者需要接受自己的身份,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听到了先祖的召唤?这证明我们的道路是相同的。”梅娜塔的眼神微亮,不知她是在故意给他找台阶和借口,还是她故意施展某种魔法,挑起了陈咬钢灵魂深处的记忆。
陈咬钢对于宿命的安排无话可说,虽然这群亚马逊的女人搭救了遭遇海难的自己,可她们也夺走了更多东西。
“别问,看在先祖的名义上我可以帮你这一回。废话少说,告诉我该怎么做。记住,我只帮你这一回。”陈咬钢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自我心理平衡:就当是在跑任务吧,反正是游戏异界,万一有剧情奖励呢。
“愿狩猎女神保佑你。”梅娜塔递过来一袋沉甸甸的琥珀金币,又将她制造的一套皮革衣物交给陈咬钢。
“拿着吧,我以后都用不上这些钱了。天亮鸣钟三响,我会和其他姐妹找个借口放掉一些奴隶,你身材较为高大,身上的虎纹刺青太过明显,可能会有人盯上你。如果遇到刺客,记得先吃解毒药。”
对于梅娜塔复杂的性格与立场,陈咬钢无可奈何,莫名其妙生出来一段孽缘,他却只能照单全收。
越是思考这段莫名其妙的经历,陈咬钢的心情便烦躁不已,可两人就这么坐着,反而僵硬得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于是他只能学习狼心狗肺的人渣男主,假装善解人衣地坐在床边,让她的肩膀轻轻靠向自己,然后一把撕开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
“你欠我的!”
衣服褪去,被子裹来,在矛盾和迟疑的挣扎之中,双方选择试探性的向前一步,火光之下是两个影子的摩擦。
只不过这一次是陈咬钢有些粗暴地主动下手,而梅娜塔没有拒绝。
比起疯狂与激情的追寻肉体刺激,陈咬钢终于感觉到了精神上的平衡。随着剧情的深入,兽性在他的灵魂深处生长,那些激烈涌动的滚烫兽血,让他渐渐品尝到原始而疯狂的欲望。
不想当无能狂怒的凡人,就要学会主动争取所有想要得到的人和物。
男人一定要学会长大,毕竟人生有的时候难免经历痛苦挣扎,可是经历这些疯狂的操作之后,陈咬钢还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家?管它呢,让那些剧情主线见鬼去吧,陈咬钢现在是贤者时间,他可以冷静下来思考人生。
……
钟鸣三响,寂静的庞托斯峡谷山林,传来亚马逊部族特有的丛林晨歌。
她主动一次,他主动一次,所以这事儿到底算是扯平了,还是变得更加复杂了?
人心自有一杆秤,是轻是重自己权衡,这件事没有人能回答陈咬钢的问题,他需要用自我的成长来迈过那道坎。
梅娜塔没有穿上平常的战甲,她坐在床头,穿上了古希腊式的宽松大红袍。一对黄金宝石制造的脚环与手镯,在石窗投射下来的阳光中闪闪发光,她宛如油画中的圣殿祭祀,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那是幻术还是魔法?陈咬钢不愿多做思考,反正一副藏好皮囊之下的丑恶灵魂,比长相猎奇的女人更加让人作呕。
“……天亮了,我该走了。”
陈咬钢穿上简易的皮毛护具,收好标有关键补给的地图,他走入喧闹的亚马逊部族市集。
鱼入江流,龙潜大海,是有那么几分扬眉吐气的自由自在。
可在众多女人毫不掩饰的“品鉴”目光之中,陈咬钢立即感觉自己又变成了畜生,一种只能用来交配的畜生。
在大多数亚马逊看来,这些男人只是被拔掉爪牙的野兽,尤其是在被一群女人奴役享用后,没了锐气便不足为惧。
而在指定的峡谷边缘,有贩卖奴隶的亚马逊女战士。
她们把男奴像牲口一样赶到一起,只留给他们最简单的遮羞之物。
“我说,把这些奴隶直接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抢回来的。”
“既然大多数人已经怀孕了,那些男人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养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砍了手脚也一样撒尿拉屎,留在地窖的坛子里也只会制造疾病和排泄废物,还是和以前一样,用完就放了吧,不然他们死绝种了怎么办?”
陈咬钢神色复杂地盯着这群原始又彪悍的女人,不用多说,他已经发现少数女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接着,陈咬钢又听见亚马逊的女人站在哨塔上发笑:“等到我们再敲三下大钟,你们就可以滚了!在河道上有我们准备的船只,向我们的狩猎女神祈祷祝福吧!别指望谁会护送你们穿越丛林,能不能活着离开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然后,陈咬钢便看见,那倒霉的圣殿骑士寇马可,已经追着盗贼兰登来到了自己附近。那盗贼穿着一套简单的皮草,比起其他寒酸的只有遮羞布的男奴,他有可能利用了他的口才,把他的女主人忽悠得不轻。
“嗨!最值钱的大块头,还记得我吗!是我啊!那个最有人格魅力的侠盗兰登啊!”
“哎呀哎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羞于启齿,这群亚马逊的女人真的是脑子有问题,这件事要是被我哥哥知道了该怎么办啊!不过你看上去身手不错,而你的体魄让我印象深刻,这很好,也许我们应该合作逃离这里。”
寇马可追在后面喊道:“愚蠢的盗贼,你不该这么早地暴露我们的计划!船只的数量是有限的,你这样只会引起其他奴隶的模仿,要是没有船,我们就只能光着身子从充满食人鱼和蟒蛇的河里游回去了!”
“什么,船只是数量是有限的?!”被拐来的男奴大吃一惊,又听见食人鱼、大蟒蛇之类的字眼,当即吓得菊花一紧。反正大家都是一群没羞没臊的难兄难弟,临时组队算个什么?
然而那些丧心病狂的亚马逊姑娘却不会管这群奴隶的反应,反而对于他们慌乱的表情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钟声响起,陈咬钢甚至来不及鄙视这俩混蛋,就只得一马当先地冲向地图上的补给路线。
有亚马逊远远地嘲笑他们:“嗨,蠢货们,被我们干得找不着北了吗?河道在那边!你们往丛林里跑是准备喂蟒蛇吗?”
一群抱着侥幸心理跟着陈咬钢的男奴再度被打击士气,立即调整了逃跑方向。
兰登则看出点端倪,立即追了上去,当他发现寇马可还在追自己的时候,他一边忙着开溜,一边露出鄙视的神态:“嘿,圣殿骑士,你居然打算和我一路?我记得你在床上像个蠢货一样大吼大叫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寇马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边跑边祷告:“愚蠢的盗贼,那些都是意外,那些错误……圣光会宽恕我的!我相信陈是一名坚定强壮的战士,而这些女恶魔不怀好意,她们肯定不会白白放过我们的。”
兰登收敛了笑意,实际上他早就知道情况不对,这些亚马逊人真的只是想找一个看似正义的借口处理掉男奴而已。说到此处,兰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语气中多了几分鄙视和轻蔑:“废话,你要是再跑慢点,那些饥渴难耐的女疯子就要射穿你的屁股了,她们肯定早就埋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