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玄衣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灵境后，顾渊也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他知道，眼下着急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那灵妖真的一点后手都没有，那就没必要往这边跑了。
魏玄衣坐在顾渊的身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黑暗中，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和顾渊。
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她甚至能清晰听见顾渊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一小会，魏玄衣才说道：“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情况，和你所说的灵境也不一样啊，难道我现在在做梦？你在我的梦里？”
顾渊摇摇头。
“情况的确有些不一样，我的伤势并没有恢复，痛感几乎没有变化，我甚至已经慢慢习惯这种感觉了，这说明时间是停滞的。但是，我们偏偏又能够看到孔白禾他们留下的脚印。”顾渊皱着眉头，“这个灵境……和我之前见过的灵境很不一样。”
“那为什么你我能彼此看见，我们却没办法看见孔白禾他们呢？”魏玄衣好奇道。
明明她和顾渊掌握的信息都差不多，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魏玄衣就是觉得，顾渊好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他知道，他也该知道。
虽然……毫无理由，这就是一种纯粹的信任和安全感！
“暂时我也没想明白。”顾渊摇了摇头。
他对于灵妖的了解，少之又少，更不要说灵境了。
虽然之前，顾渊陷入过一次灵境，可他并不觉得，灵境就一定是那个样子的，他从来不是个经验主义者。
某些事情，只经历过一次，就觉得每次都该如此。
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愚蠢的想法。
以前的经历，只能当成参考资料，就像参加过一次模拟考，可以得到一些经验，但是绝对不能将模拟考的答案放在正式考的答题卡上。
就像现在。
当顾渊将他和魏玄衣两人陷入的困境当成“灵境”看待后，原本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这个时候反倒容易理解了。
即便，灵妖现在已经开始躲着他们，没有一战之力，可顾渊始终不敢轻视灵妖，除了对方的实力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对于“试炼之地”，对方要比他们更加熟悉！
这是它的地盘！
也不知道对方在试炼之地到底待了多少年，要说这么多年的时间，灵妖什么都没做，就是找个地方潜心修行，顾渊是不相信的。
别说灵妖了，就算是普通妖兽，也已经开启灵智，等达到化形妖的实力，智慧就一点不弱于人类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得先挣脱灵境。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渊却觉得，原本垫在屁股下面的石头，突然变得松软起来。
他脸色微变，身体不受控制般，陷入了“土壤”中。
魏玄衣显然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顾渊！”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顾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渊被石土瞬间吞噬！
依旧是一片黑暗。
顾渊像是浸泡在水中。
渐渐地。
他的眼前，看到了一道光。
白茫茫的光，像是演播厅里落下的聚光灯，照出了一道身影。
那个老道士。
他盘着腿，坐在地上，可身后的那一对翅膀却无法收起。
原本洁白的羽毛，却沾染了斑斑血迹，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老道士从后背伸出来的翅膀，有二分之一已经脱离肉身，源源不断往外渗透着血液。
他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可老道士似乎并不愿意放弃，像是一个缝补匠，拼命缝补着千疮百孔的身躯。
顾渊望着他，眼神中满是警惕。
终于，老道士睁开眼睛，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嘴角还带着讥讽。
“你也想杀了我？”
顾渊没有说话。
“是了……你有资格杀了我，但是，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杀了我呢？人族吗？”
顾渊冷笑一声。
他同样坐在地上，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真的想要动手，也不是灵妖对手，更何况，这也还是在对方所创造的空间里。
灵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即便是现在，你还想延续你在灵境中想要对我做的事？”
面对顾渊的嘲弄，灵妖哼哧哼哧笑了起来。
笑得有些艰难。
“你之前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敢杀你，你很恐怖……不过，你也是这个世界的灾难。”灵妖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么说，或许并不准确，你不单单是这个世界的灾难，你是万界的灾难，你……”
说到这，灵妖突然停了下来。
顾渊等了许久，皱着眉头。“不打算说了？”
“不说了……说的再多，也没有意义，只会让那一天来的更早一些。”灵妖轻轻仰起头，“那一天，最好来的越晚越好……”
顾渊听不明白。
“灵境中，我不想杀你，甚至……我想追随你，只是，你还不是你，如果是那位伟大的……不可言说，我会匍匐在你的面前，亲吻你的鞋子，做你最忠诚的仆人，可是……毫无意义。
于是，我想带走你，在不惊扰那位，伟大的……不可言说的前提下，摄取你的力量，可惜的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找到。”
老道士的声音，越发虚弱。
可接着，他又笑了起来。
“你一直把自己当成人族，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站在人族的对立面呢？”老道士咧着嘴笑道。
笑容中，带着阴冷。
顾渊不以为然：“你还想说，我是妖族？”
“我说过，你在灵境中看到的，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老道士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发现，你需要杀死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妻子……”
顾渊冷着脸，道：“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老道士沉默片刻，说道：“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之所以能够找到我，是因为……一只妖物？那个小家伙……”
顾渊知道，灵妖口中的小家伙，就是小脑斧。
“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下它呢？它也是妖物，它不该死吗？”老道士突然沉声质问道。
顾渊眯着眼睛，盯着他。
“老家伙，说真的，如果我知道这个地方有你这样恐怖的存在，我只会躲得远远的，但是……你非得来找我们，甚至想要让我，我的朋友，全部泯灭在你的灵境中。”
他说的是心里话。
虽然很想献祭灵妖的妖魂，可这也是因为，机缘到了。
不然的话，他也想躲得远远的。
谁愿意招惹这么恐怖的存在呢？
对方想要弄死他，或许，真的只是捏死一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