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不是已经启动吗?”路一平反问。
“启动不意味着就会成功!”万芳喝了口酒:“龙上校的海龙号已经抵达港口,计划没变,你必须做好撤退的准备,该销毁的文件,在离开前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全部销毁。”
“海龙号?不是......”
路一平的话没有说完就让万芳打断。
“这不是你关心的。”万芳说:“戏就要开演了。”
路一平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在五时二十五分。
丽景酒店张灯结彩,喜乐悠扬,宾客络绎不绝。
龙宫和往常一样,涛声依然。
海龙号已经停泊在码头上。
龙上校正指挥士兵,将一只铝箱从艇上卸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
段龙生伸手正要打开。
“不要动!”龙上校慌忙制止。
段龙生急忙把手缩了回去,一脸不解的神色。
“这里头是硝酸甘油,冰点极低,但威力极大。”
龙上校细心地打开铝箱。箱子是特制的,具有冷藏功能,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
“不要小看这点东西,它足够将这里夷为平地。”
龙上校对于硝酸甘油简要的介绍,让段龙生倍增了成功的信心。他小心地合上箱子,不无得意地说:“红旗大坝一炸开,这座海岛至少有一半将陷入汪洋之中。龙兄,你冒着危险送来这件利器,真是帮了段某的大忙。段某在这里先谢了,待它日荣归时,咱俩再好好喝上几盅。”
“哈哈哈,段兄就不必客气了,咱们同是为党国效劳。龙某我也是奉旨行事而已。”龙上校爽朗地应和着,转而又严肃地补充说:“我还得再提醒一句,这个东西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千万得小心!”
“仅管放心吧!这么娇贵的东西,段某绝不敢怠慢它。”段龙生不觉又看了一眼铝箱。想到龙上校所说的话,刚刚的满腔热情,被打了一半的折扣。
“这是温控装置,只有将装置打开,箱子的温度就会在预设的时间内升高,炸药就能自动引爆。”龙上校指着箱子面板的电子装置告诉段龙生。
段龙生试着按下启动键,只见电子数字快速地跳动着。龙上校在键盘上输入一组数字,电子面板上的数字即时停止了闪烁。
“它的设计是五分钟后无法关闭。”
月朗星疏,风儿吹皱了水面,山林隐没在水中,不见白昼的翠绿。
夜风吹起微微的波浪,拍击着堤坝,奏着不变的乐章。
水坝的值班室,亮着幽幽的灯光。
今天的值班员是年轻小伙子周文。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周文急忙抓起话筒。
“这里是水坝值班室,请问您哪里?好的好的,明白明白。”周文放下电话,马上又拿起来拨了一串号码。“小杨,你们晚上巡堤是怎么安排?两班!不行,两班调整成两组同时交叉巡逻。对对对,其它的就别打听了,这是办公室的意见。”
周文所说的办公室就是农工办,刚刚给他打来电话的,正是公开身份农工办主任钟贤林。
钟贤林是在游梅亭办公室打的电话。
“我还是不放心,必须加派人手,加大巡逻密度。”钟贤林说。
“红旗水库大坝岸线长,目前全线就一个排的战士在巡逻,就是再加派一个排也是防不胜防。”游梅亭说。
游梅亭像是想起什么,话说了一半,急忙起身,走到图纸前,埋首认真地研究起来。稍倾,冲钟贤林招手道:“小钟,你过来下。”
钟贤林紧忙过去。
游梅亭指着水库的平面图,说:“两组值班战士,从这头走到另一头需要多长时间?这中间空档又有多长?还有敌人的爆炸会选择在哪里?肯定有一处是最佳爆炸点。”
“设计这座水库的工程师一直没有联系上,就是联系上现在也来不及了。”钟贤林直接谈到问题的关键节点。
“堤坝的总长度有近五千米,交叉巡逻到达对方的起始时间大约需要一小时左右。”
“能否再精确些?”
“五十几分钟吧!我不敢确定,只是初略的估算。五十来分钟是要的。”
“那么,就是说,中间的空档时间,起码可以达到半个小时以上,这半个小时可以做多少事情!”
“团长,要不,还是申请加派人手,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目前增派人手已经来不及了,岛上的兵力部署已经非常紧张,再抽掉兵力的话,整个海防线的缺口必然增大,这将给敌人登陆作战留出更大的空隙。”
钟贤林非常期待游梅亭有更好的措施,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犯愁。钟贤林意识到,目前的局势正在考验着游梅亭和特科处的每一位同志。焦躁的等待并没有等来消隐的良方,这说明游梅亭实实在被难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旗水库大坝决口,水漫东山。钟贤林似乎从游梅亭的表情看到了妥协悲观的信息,看到了水库决堤之后的凄凉景象,他不敢再往深处去思想......
游梅亭拿不出更好的思路——
钟贤林也没在作声——
夜色渐深,夜行人更是漫无目的。
街上灯光依稀,行人寥寥。这一切都在透露出一个信息,夜已静。
海岛的夜湿漉漉的,凉爽爽的。
此时正是清明节后,岛上绿草遍野,花开正茂,未曾到来的暑气让海岛的夜色还紧抓着初春的清凉。虽然,空气是明洁的,但夜色总是挟着阵阵咸涩,还夹杂着原野中霉腐的气息。
钟贤林离开游梅亭办公室后,径直上了早邦茶舍,要了一壶茶水独自斟用。
氤氲的气雾,似缕缕思绪挥而不去。钟贤林想起妻子万芳,想到了一起时的好。如今,钟贤林只有忍辱负重,背负骂名,独自远离。心里很是愧疚,想着在某个适宜的机会再给予补偿。然而,这一切已经不是他可以左右。
来茶舍时,钟贤林经过乔装。这茶馆里的人已经不再认得他,只是将他当作一位普通的茶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