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汉明一身深灰色西服,白衬衣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扣,领带是随意耷拉着,加上一脸惊魂出现在陈家文办公室。
潘汉明是在没有任何招呼就推门进来,这让陈家文非常意外。他见着陈家文连说带比划,嘴里哇哇哇着,却表达不出具体的意思。
是什么事情扰得这个戏子出身的男人如此魂不守舍,语无伦次。陈家文见他这幅模样,心里猜测着。
“来,先喝杯水,坐下慢慢说。”
陈家文给潘汉明倒了一杯热水。
潘汉明还是平静不下来,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他接过陈家文递过来的水杯,哆嗦着挨到嘴边,猛吸了一口。许是水温太热,给烫着了,呲着嘴儿又将水吐进了杯子。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这才走到窗口边的椅子坐下。
坐定后,潘汉明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陈家文。
已经喝了半杯水了,也平静了一些,于是嗫嚅着嘴儿,将憋在胸口的话一下子挤了出来。
“有鬼啊!处长,有鬼。是潇潇,她她她回来了,变成了鬼回来了。”潘汉明这句话出口之后,虽然心境又轻松一些,但那一脸的惊魂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这就是潘汉明突然造访的原因!陈家文在心里疑问。
“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潘团长你该不是入戏太深了吧!把身体给累坏了,出现了幻觉。”
陈家文看着依然处在惊悸中的潘汉明,尽量对其进行安慰。
世上本无鬼,有,也是人心中自生的鬼魅。
潘汉明一大早跑到办公室来,诉说遇到了鬼,从他的神情表现不像在表演,是真正受到了惊吓。
陈家文可不信邪,更不相信世上有鬼之说。
“是真的。我见到她了,我见到了柳潇潇,吐着这么长的舌头,还还给我唱着、唱着曲子呢!”
潘汉明受的惊吓看来真是不小,这会儿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很不搭调。
陈家文想跟他说什么,酝酿了一会儿觉得没有较为合适的语言,可以给他安慰。从潘汉明那些不很搭调的话里,陈家文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蹊跷,这必须待潘汉明完全冷静下来之后再问个详细。
“柳潇潇不是死了吗?还是你给主持的葬礼,是不是你心里愧疚于她,所以她就在梦里头纠缠着你。”陈家文给他沏了一壶茶,回头说道。
“是真的。她叫了我的名字,追着我唱歌。是她,真的是她,我不会听错的,也不会看错,就就就在她的宿舍。”
潘汉民确实不像演戏,从他述说时的状态应该是真切地经历。
“说来听听。”陈家文沉思了良久,说。
潘汉民必须在心里酝酿下,他捧着水杯,咕噜咕噜地喝完了,这才讷讷地开始讲述起昨晚的经历。
“昨晚,快午夜的时候了,我安顿好出戏回团的演员,端着洗脸盆子上院子去打水。你知道的,打水得经过柳潇潇原来的宿舍。走过她宿舍的时候,一切还是那么平静,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你知道的,她已经死了半年有余了,大家基本都要淡忘了。我打好了水,在水井的台畔正洗漱,当我将洗脸水往院子的花丛泼去时,哗地一声,我不自觉地抬眼看去,视界正好是柳潇潇宿舍的窗子。这时,你知道吗?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那样被抓住了,我定睛一看是是是柳潇潇,她她就站在窗口向我招着手,我我不自觉地一个冷颤,还没有看清楚。——潘团长该休息了,都这么晚了,你也累了。——柳潇潇她她开口对对我说话了,声音是那么的阴森幽敞。我一紧张一个趔趄,手中的脸盆咣当一声落入了水井,吓的我、要喊人来、就是叫不出声。这会儿,柳潇潇轻轻地飘了起来,飘进了屋子,是从窗口飘进去的。这时,她的歌声从我泼水的花丛里头飘飘飘了出来。是她,真是她……声音是假不了的,我非常熟悉她的声音,就是从花丛里头飘出来。”(未完待续)